現場很沉默,皇後孫婉見狀,連忙親身倒茶,眾人雖是喝茶,可心神卻沒放在上麵。
孫婉的白雪,突然在朱雄英的眼前晃動,引的朱雄英目光跟隨,皇後目光羞紅,偷偷的皺了下鼻子,白了朱雄英一眼。
朱雄英不以為意,心神收迴,看來今晚得迴去了。
朱雄英被李煜留下用膳,他也沒有拒絕,在哪吃都一樣,今天體力消耗較大,吃的較多,引得周圍三人胃口大開。
用過晚膳,一起喝過茶後,朱雄英起身告辭了,畢竟該說的都說完了,剩下的也不是他操心的事。
朱雄英走後,殿內隻剩下,李煜,孫婉,孫興,三人坐在那裏喝茶。
說起朱雄英,李煜有些疑惑,“大同,宣府,當真需要三十萬才能守嗎,如今國庫能跑耗子了,若是少些,還能支撐。”
宰相孫興搖搖頭,“少不了,瓦剌精銳要比漢人厲害不少,不然京營精銳,也不會全軍覆沒在土木堡。”
李煜想到什麼,“以朱雄英的治軍能力,少一些應該也無妨吧。”
孫興有些無語,“你總不能指望他在邊關呆一輩子吧,他為了幾百萬百姓,才選擇去的大同。”
“在神京了,六元及第,京營節度使,身兼兵部尚書,等京營招齊三十萬,那可是手握重兵,想要什麼沒有,何苦跑到大同,跟瓦剌死磕。”
“他的為人,他的忠肝義膽,為了百姓才選擇過去的,願意和大慶,與休同戚,那是上天給大慶的柱國之臣,你可不能懷疑他。”
李煜有些尷尬,“國丈說的哪裏話,朱雄英自揚州就願意跟我這個孤寡之君為伍,朕豈能懷疑他,實在是沒銀子呀。”
“更何況,朱雄英要是將二省的百姓,都救迴來,朝廷該如何做,幾百萬的百姓,怎麼安置。”
這話讓孫興也犯難了,要知道哪怕新糧,也得等到秋後,可實際上,這幾個月怎麼熬?至於買糧?買糧要銀子的。
李煜突然臉色變幻,吸引了孫興和孫婉的注意,孫婉擔心的小聲問道:“陛下?”
李煜緩過來,安慰皇後,“朕沒事,倒是想出來一個辦法,就是有點不甘心。”
隨後聲音有些冰冷,“朱雄英不是為了百姓嘛,朕也不能攔著,可朕有些事情也無能為力,朕也沒銀子。”
“反正大同的山西省,宣府的河北省,現在是一片荒蕪了,就讓這兩省讓朱雄英自己做主,能養多少兵馬,能養活多少百姓,全憑他的能力。”
宰相孫興吶吶道:“可這不合規矩呀!”
李煜反問道:“哪裏不合規矩?”
孫興神色呆愣,不由自主地說出來,“這兩省讓朱雄英自己做主,豈不是連同軍政大權一同交付,這於理不合。”
李煜冷笑一聲,“於理不合的事多了,你不給他銀子,大同、宣府重鎮怎麼重建?你不給他銀子,幾百萬百姓?你養還是我養?”
“國庫的情況明擺著呢,沒有銀子,可若是一點都不付出,百姓迴來了,全都死在大慶了,史書會如何寫朕。”
“後世的人,會想著朕就是個傀儡麼?手中無權無錢,他們不會,他們隻會用朕的名字,來告訴後世之人,朕是個昏君,千古第一昏君。”
“百姓都餓死了,而朱雄英,則是千古第一功臣,能臣,是皇帝無能,配不上這等臣子。”
“朕不想背著罵名,將這兩省交給朱雄英,就當作朕給他的軍餉了,一切讓他自己做主,有多大本事,幹多少事,朕不幹預。”
“到時候,他有本事,將兩省百姓救過來,善名是他的,若是沒本事,救不活,惡名他背,跟朕無關。”
宰相孫興,也不知如何評論了,不想讓出兩省,那就得掏銀子,對於朱雄英他是看好的,可這也太難了,他實在不想讓朱雄英背惡名。
“不若跟太上皇,寫信商量一下,畢竟這是大慶的百姓,太上皇總不至於連百姓也不管吧。”
李煜一臉不屑,“他要是肯管,就不會想著南遷,用朱雄英的話來說,江北幾千萬百姓,他都拱手相讓,你跟他提銀子,你去說嗎?”
孫興沉默了,他是老臣,這些年朝堂的大大小小,他都知道不少,可現在也無能為力。
心中有些疑惑,“朱雄英會同意嗎?”
李煜漠然,“不同意也得同意,朕有多少銀子,他一清二楚,能給的代價也一清二楚,沒看他今晚,說到這些的時候,都不說話嘛。”
孫婉看氣氛不好,連忙勸慰李煜,“陛下息怒,朱真人對陛下忠心耿耿,會理解陛下的苦心的。”
李煜麵色緩和不少,“朕知道朱雄英對朕忠心,朕沒有懷疑過,可事情擺在麵前,朕放開權限,讓他憑本事,這樣到時候有問題,也不會埋怨朕來。
李煜也發現此時氣氛不好,“算了,讓朕再想想吧,或許又更好的辦法。”
朱雄英出宮後,一路快馬,迴到林府,剛吃過飯的幾人,看見朱雄英迴來,都很高興,朱雄英連忙上前行禮。
“師父師娘,玉兒,元春!”朱雄英有些意外,元春居然在這,一想到元春的身份,在這不是正常嗎?”
賈敏連忙問道:“英兒,可用過晚飯?”
“師娘,剛從宮裏迴來,在那用的。”
“那就好,我還怕你餓著!”
朱雄英一臉感激,“多謝師娘關心。”
賈敏不以為意,“你這孩子,跟我客氣什麼!”
朱雄英接過元春端來的茶盞,坐到了玉兒旁邊,“明日,我會派些人,搬到王府去吧!”
玉兒歪頭發問,“哥哥不一起過去嗎?”
朱雄英順手摸了摸玉兒的小腦袋,“不行,明天還有仗要打,今日也先損失慘重,他肯定不服氣,明天打算找迴來。”
林如海則在一旁,“搬的話,也不用著急,等你打完再搬也可以的。”
朱雄英揮揮手,示意房裏伺候的全部出去,伺候人的,也很有眼力,動作很快,一旁元春有些不知所措。
“我也出去吧!”
朱雄英看著她,“你出去幹什麼?自己人有什麼不能知道的。”
元春臉色微紅,乖乖留下來,朱雄英還不忘檢查一下有沒有人在外麵偷聽,確認安全後!
朱雄英則開始迴答林如海的話,“不等了,抓緊搬過去吧,我會派一些人過來。”
林如海凝眉,“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嗯,剛從宮裏出來,按我的計劃,與也先的決戰日離得不遠了。”
朱雄英又將宮裏所說的,跟林如海說了一下。
一旁的玉兒,則淚眼婆娑,“你要去大同,我怎麼辦?”
朱雄英連忙幫玉兒擦眼淚,“玉兒,如今幾百萬百姓被擄走,被瓦剌當成奴隸,能忍心當作看不見嘛。”
朱雄英停頓了片刻,“這事,其實還有我私心。”
“如今神京解困,首當其衝的則是,陛下收攏權勢,京營則是重中之重。”
林如海不解道:“你的意思,陛下收迴你手裏的兵權?”
朱雄英搖搖頭,“那倒不是,哪怕京營招兵三十萬,也不會收走我手上的兵權。”
“可皇帝,不動我,不代表沒行動,現今朝堂隻有兩種勢力,一半是以宰相孫興為首的。”
“一半則是我們,我們這支勢力太大,兵部尚書,吏部尚書,工部尚書,京營節度使,現在我們和平,那是因為現在在打仗,打完仗,一切都不一樣了。”
“很快,朝堂就會有第三股勢力,受到陛下支持。”
“這些都需要提前考慮,正好,邊關需要我,幾百萬百姓需要我,何不趁此機會,成全君臣之宜。”
“更何況,大同、宣府重建,也有三十萬兵馬,不會影響我的地位。”
“玉兒,難道你不想去大草原上玩嗎?”
林黛玉小腦袋開始幻想,確實不錯,又本能的感覺朱雄英話裏哪裏不對。
“你會帶我去嗎?”
朱雄英毫不猶豫,“當然,等我把漢人都帶迴來,就派人接你們過去。”
說話的時候,還不忘注意林如海,賈敏的表情,林如海看朱雄英,露出一副冷笑的模樣,賈敏則笑盈盈的。
朱雄英暗自鬆了一口氣,沒出聲直接反對,說明還有希望。
“還有一件事,我去邊鎮我不太擔心了,可師父需要當心。”
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說出來了,畢竟這些人都是自己人。
“這事,是陛下早年的事,師父就沒想過,皇帝哪怕不受太上皇不待見,也應該還有一些朝中投機之輩,會依附陛下才是。”
“還有一些忠於太上皇的,哪怕明麵不敢來往,可背地裏,還是會投效的。”
“可最終,陛下身邊隻有一個國丈孫興,那還是皇後嫁過去之後的事,師父可知為何?”
林如海倒吸了一口氣,“你這麼一說,為師當年高中探花,春風得意,又與你師娘成親,沒想過這些事,沒多久,就任揚州巡鹽,我也對京師的事情,了解不多。”
賈敏麵色微羞,“當著孩子們的麵,說這些幹什麼。”
轉頭就看到他們三個在吃瓜!
朱雄英連忙替師娘解圍,“這事還的得從陛下沒有即位說起,陛下的母族實力不強,所以對陛下幫助不大。”
“前任皇後,也就是陛下還是王爺,那時候的王妃,家族勢力雖然不大,可卻在士林中頗有威望,據說,當時還有不少人願意跟隨他。”
“可後來,隨著先太子壞了事,引得太上皇大怒,太上皇身體不行了,隨後傳位給皇上,正當陛下歡天喜地的時候,太上皇奇跡般地身體好了。”
“太上皇思來想後,這裏麵有問題,終於查到了皇後母族身上,陛下為了平息太上皇的憤怒,將皇後的母族推出去了。”
“要知道皇後母族一直對皇帝忠心耿耿,李煜能登上皇位,皇後母族可謂立下汗馬功勞,可皇帝卻假裝看不見,連情都沒求過。”
“聽宮裏小道消息,皇後找陛下大吵了一架,之後再也沒有一起出現過,皇後日夜誦經念佛。”
“皇後英年早逝,聽說崩的時候,陛下都沒去看一眼。”
“沒過多久,就娶了新皇後,當時的宰相女兒。”
朱雄英這段時間可不是白呆的,身兼兵部尚書,還有錦衣衛這樣的利器,要知道之前他就疑惑,連留學瓦剌的那兩位,混的都比較好。
眾人聽後都倒吸一口涼氣,賈敏連忙勸阻,“英兒,你可不能隨便談論宮裏的事,咱們就當不知道。”
林如海則神情凝重,“我自入京來,看陛下的神情,不像是幹這種事的人呀。”
朱雄英嘿嘿笑,“看麵相,看做事,確實不是,願意以身殉國,稱得上一代明主,不過,我這兵部尚書,還掌握卷宗,想來看到的是真的。”
林如海歎了一口氣,“算了,英兒,你別出去說,這事我們就當不知道。”
他不以為意,“師父,我要去大同了,跟誰說去,這不是怕你在京中吃虧嘛。”
時間漸晚,連忙告辭迴院子,拉著玉兒,旁邊跟著元春。
迴去的路上,小玉兒拉住朱雄英,湊到耳邊,小聲說:“背我迴去。”
朱雄英喜歡玉兒的小要求,難道這個年紀,應該裝作一副成熟的模樣嗎?那和沒人疼,沒人愛的有什麼區別?
他希望玉兒,能快快樂樂,不用像原著那樣懂事,懂事的代價,則是“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明媚鮮妍能幾時,一朝漂泊難尋覓”。
所以,有性子怎麼了?咱們又不是發不起,又不用指著別人鼻息活著。
蹲下身子,招唿玉兒,“快上來!”
背上玉兒,往迴走,玉兒聞著熟悉的味道,“哥哥,你說你手下的那些士卒,如果看到你背我,會不會大吃一驚?”
朱雄英笑著說道:“有什麼好吃驚的,將軍也是人,他又不是神,人就有七情六欲,他們不會吃驚,隻會羨慕我。”
“你到了那邊,什麼時候來接我們過去?”
朱雄英算了一下,“快的話,幾個月,慢的話不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