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川次郎的金絲折扇\"哢\"地折斷在掌心。
他看著杯中琥珀酒液,恍惚間竟映出富士山巔的積雪——那獨釣寒江的老者,分明與他幼時在《雪國繪卷》裏見過的漁父重疊。
\"八嘎!\"
東瀛皇子猛摔酒盞,琉璃碎片劃破王瑾忠的月白錦袍。
這位探花郎此刻正死死掐著欄桿,指甲縫裏嵌滿朱漆。
三樓茜紗帳無風自動,羅素鎏金護甲叩在窗欞:\"此詩何名?\"
\"《江雪》。\"
珠簾後傳來狼毫墜地的輕響。
羅素清冷嗓音罕見地波動:\"當世詠雪無雙。\"
滿船嘩然中,建川次郎的虯髯武士突然拔刀。
趙錚反手擲出冰裂紋酒盞,瓷片精準削斷武士發(fā)髻:\"五年前臘月廿三,北境凍斃七百流民。\"
他踏著滿地碎玉走向二層,\"諸位今日賞的雪,是百姓屍骨堆出的風雅!\"
這名東瀛皇族仗著些許文學造詣,總是盛氣淩人,甚至不屑於將整個大胤的文化人放在眼裏。
這一次他被人駁倒,真是令人暢快!
“哈哈哈!我們大胤的學者,哪是那些孤島上的野蠻之人可以相比的?”
“剛才那位出言不遜的人現(xiàn)在知道自己錯了吧?現(xiàn)在心裏痛不痛快啊?”
“看他自己都說不出話來了,真是解氣!”
“各位說得極對,恐怕今天的詩詞交流,要成為全城熱議的話題了。”
二樓雅間,羅素沉默良久後連說了三次“好”。
語氣裏藏著一份激昂:“僅僅憑這些詩詞,這位公子便足以為全天下的讀書人領軍人物。”
當真堪為全天下的讀書人領軍人物!
這般讚譽由羅素口中說出,不但極具分量,且無人敢於質疑。
況且,趙錚確實擔得起這份名聲。
“羅小姐言之有理,這位公子才華橫溢,實乃文壇翹楚!”
“不錯。有些人不過來自偏遠之地,卻自不量力挑釁我大胤,這等行為無異於自討苦吃。”
“這位公子乃是我們效仿的榜樣,豈是野蠻之人所能媲美的?”
“真是太丟臉了,如果換作是我,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一群大胤才子爭相讚美著趙錚。
而王瑾忠與洪熙站在二樓看著被眾人圍簇的趙錚,內心充滿了妒忌。
今日遊湖詩歌聚會本是為了王瑾忠精心籌劃的盛會。
若是自己成為今天的主角,
那麼明日必然聲名鵲起,獲得眾學士的讚賞及諸多美女的喜愛。
可如今這一切都被一名籍籍無名的人奪走了光彩。
王瑾忠與洪熙如鯁在喉,極度不甘。
而麵對滿堂譏諷之聲,建川次郎更是怒不可遏,眼中閃爍著仇恨的目光。
“再來一決高下!”
建川次郎一字一頓,滿麵羞憤。
“你...再寫一首詩出來,我也並非不可能勝出!”
遭受如此巨大侮辱,倘若不能扳迴局勢,他的臉麵何存?
然而聽到這話的趙錚根本沒理會建川次郎那惱羞成怒的表情。
他從容坐下,並倒了一杯酒喝起來,完全不將後者放在眼裏。
“你覺得現(xiàn)在還值得和我比試嗎?還是迴去多多練習再說吧,省得再次讓自己難堪。”
見到建川次郎如此糾纏不休,其餘的大胤學子們也都紛紛附和。
“滾吧!沒有點真本事還敢在這丟人現(xiàn)眼!”
“典型的化外之民,既不懂規(guī)矩也沒有廉恥之心。”
“真是解氣!真是解氣啊!”
“你、你這是在找死......”
建川次郎臉色愈發(fā)陰沉,眼神中的恨意幾乎要噴薄而出。
正欲發(fā)作之際,身旁那位中年男士及時拉住了他。
神色嚴峻地看著後者並緩緩搖了搖頭。
縱使建川次郎心中滿是不甘也隻能暫時忍耐。
隻是那一雙眼睛依然狠厲地盯著趙錚。
“我記住了,在場的大胤人當中,唯獨你讓我印象深刻!”
扔下這句狠話之後,建川次郎轉身離開了。
那位中年人意味深長地看了趙錚一眼,隨之離場而去。
兩人一走,整個船艙內氣氛立刻熱鬧非凡。
大家都津津樂道於剛才趙錚所創(chuàng)作的那些詩句。
小小島國東瀛竟妄圖貶低全體大胤學士?
趙錚此舉不僅震懾住了狂妄的建川次郎,
同時也替所有大胤文化人爭迴了尊嚴。
此時,許多學者紛紛走上前來向趙錚敬酒,表達他們的敬佩之情。
音樂和舞蹈再次響起,雪花輕盈飄落,在湖麵上激起輕微的漣漪,場景一片歡騰。
“哈,多謝諸位厚愛,這份心意我領了。”
連飲幾杯後,趙錚微笑著起身:“隻不過,現(xiàn)在有更緊迫的事情等待我去處理。酒嘛,迴頭再繼續(xù)品嚐也不遲。”
說完,目光瞥向二樓雅室所在,便踏步而上。
旁觀者皆是目含複雜的神色看著這一切。
心裏滿是不甘與渴望。
按照既定規(guī)則,勝出詩詞比賽的人可以成為羅素座上的貴賓,與其直接交流。
剛剛在賽場上表現(xiàn)出壓倒性優(yōu)勢奪魁的趙錚自然是那個幸運兒。
這簡直是眾多文藝才俊與顯赫之後夢寐以求的好機會。
如今輪到了趙錚頭上。
此時此刻,他的內心也是泛起波瀾。
畢竟這位可能就是將來與他共度一生之人。
從周圍這些人的反應以及之前聽見的聲音判斷,這位姑娘應當是個外冷內熱的大美人。
嗬,真是意外之喜。
可就在趙錚剛剛邁上樓梯之時,兩個人擋住了他前進的道路。
“這位兄臺,雖說你在比賽中拔得頭籌,但是直接成為羅小姐的嘉賓恐怕不太恰當吧?”
抬頭望去,見王瑾忠與洪熙並肩站著。
兩雙眼睛裏盡是挑釁之意。
“為何不合適?”
停頓片刻,趙錚揚眉反問道。
不知道這次又想搞些什麼名堂?
“之前的約定不過是為了活躍氣氛,並不具備真正的約束力!如果你貿然前往,無疑會讓羅小姐處於不利地位,故此希望你能主動退出!”
王瑾忠冷聲道,語氣裏透著幾分不屑與嫉妒。
縱使贏得了比賽又能怎樣?
區(qū)區(qū)草根之流也妄圖攀龍附鳳嗎?
簡直荒謬!
聽到這兒,趙錚差點兒笑出聲來。
原來贏的是別人時,承諾就變得毫無意義;若是換成自己呢?
“哈哈,你是王瑾忠沒錯吧?是不是因為獲勝之人不是你,所以覺得當初立下的誓言就不作數(shù)了?”
趙錚平靜地揭露對方意圖。
“要是今天站在這個位置上的換做是你,怕是迫不及待地衝上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