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的幾人聽到外麵響應，這才各自鬆口氣。
“兄長，那黑疤冊上有名，他手底下圈養五六十個的賊寇，我建議還是招撫為主。”
“招撫？沒聽他說都要刴了我的腦袋？要不是我躲得快，現在腦袋都已經搬家了！”
王財主喘著粗氣，旋即看向柳煙。
藥效已經發作，柳煙軟癱在牆角。
誘紅的肌膚，就像是熟透的蜜桃，王財主色瞇瞇地走了過去。
柳煙拿著匕首，決然頂在玉頸上。
“美人，你別衝動啊。”王財主臉上肥肉顫抖，獰笑道：“老爺我最愛惜寶貝，你可不能死了。若是死了，你可就感覺不到老爺我的疼愛了。”
柳煙麵如死灰。
她知道，就算自己此刻自殺，身體也免不了被淩辱！
但她已經別無選擇！
“把所有房間全都搜一遍！必須抓到賊人！”
外麵火光迅速靠近！
‘咣’的一聲，門被踹開！
柳煙心已死，匕刃劃破她吹彈可破的肌膚，流出絲絲鮮血。
可她卻發現，不管自己如何用力，都無法使匕首刺入頸部。
迷茫地睜開眼，見到葉無名的臉。
“還好來得急。”
看著葉無名死死攥著匕刃，鮮血從五指滲出。
淚水模糊了柳煙的視線，激蕩著她的內心！
“嘩——”
楊兵率兵衝進房間！
士兵們持刀左右張望，滿臉殺氣騰騰。
這一幕，把屋裏的王財主幾人嚇一跳！
“楊兵！”
王財主迴過神兒，怒道：“誰讓你擅闖我府！退下！”
“王老爺，我帶兵在附近巡邏，聽聞貴府有草寇，便立馬率兄弟們進來了！”
楊兵早備好說詞，轉頭對士兵道：“兄弟們，給我全屋搜！一定要保護王老爺的安全，別讓賊人有可乘之機！”
“是！”
士兵們嘩啦一下把屋裏站滿。
王財主怒的臉上肥肉在抖動！
但楊兵有理有據，而且也是為了‘保護’他，他也不好怪罪，便強壓怒氣道：“賊人早跑了！你們要抓出去抓，別壞了老爺我的興致！”
“那就不打擾您了。”
楊兵順勢應下，對葉無名使著眼神。
葉無名抄起柳煙的腿彎抱在懷中，徑直朝屋外走去。
在柳煙提醒下，在窗臺找到錄音器，揣迴了口袋。
“站住！”
王財主、王齊銘二人急了，同時開口。
楊兵一個橫身擋在跟前，拱手道：“此女可能存在嫌疑，需要帶迴去審問，望二位能理解。”
“反了你！”王齊銘急了。
“元清縣距離京城不足二十裏，城內混進草寇將威脅朝廷，實乃大事，不能放過任何蛛絲馬跡，恕在下不能從命！”
楊兵亮出長刀，冷厲的眼神，嚇得二人退縮。
……
葉無名抱著柳煙，走在嘈亂的王府中。
柳煙望著漫天隱雪，再一看葉無名，不禁輕笑。
見葉無名看過來，柳煙不住臉紅：“我並非取笑你，隻是你一頭白雪，就好像……”
“老頭吧？”葉無名笑問：“你倒像個不減年輕的老太太。”
柳煙忍俊不禁。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
葉無名忽然道。
柳煙一怔，輕聲問：“這就是你在凝香閣對我說，風雪弄白了發尾？”
“差不多吧。”葉無名笑了笑，問：“你身體怎麼樣？”
“受了冷風，總算能清醒些，凝香閣有奇歡散的解藥，我迴去便可無恙。”
看著懷中女子低眸垂簾，葉無名並不知道與一個女子有肌膚之親代表著什麼。
更不知道在這個時代，與一個女子開‘共白頭’的玩笑，會造成怎樣的衝擊。
楊兵跟上來，見著如小貓般依偎在葉無名懷中的柳煙，欽佩地豎起大拇指，然後道：“我已經打通關係，待會兒叫人送你出城。”
一聽葉無名要出城，懷中的柳煙不禁抓著葉無名袖子，然後又緩緩鬆開。
“那王財主怎麼樣了？”
“能怎麼樣？”
“楊大哥，你幹嘛不順勢把他們都宰了？反正府裏進了草寇，到時候你可以栽贓出去，那王財主藏的一些寶貝不都是你和你兄弟的？”
楊兵一臉黑線：“你膽子真大，連這都敢想？”
嘴上這麼說，不過仔細迴味，竟覺得有些道理。
一時有些捶胸頓足，暗暗後悔！
“現在來得及不？”
楊兵忍不住問。
“你說呢？”
葉無名白了一眼，忽然感到腳下虛浮，不得已停下喘了幾口氣。
柳煙冰涼的玉手貼著額頭，擔心道：“你怎麼燒得這麼嚴重。”
“無事。”葉無名咧嘴道：“天寒地凍，也算給我降降溫。”
柳煙輕輕弄去葉無名頭發上的白雪，望著灰蒙蒙的天：“隻是不知這場雪，又會有多少人成為凍骨。”
葉無名沒有言語，而是停下腳步，看向了一處房子，房上懸掛‘藥房’的牌子。
可他分明聽到裏麵傳來孩子的哭聲。
“你不抓緊離府，要去哪？”
見葉無名朝屋子走去，楊兵心咯噔一下，趕忙要阻攔，可還是慢了一步。
葉無名推開木門，腐朽的黴味撲麵而來。
在微弱的燭火下，見一個個狗籠子裏關著年幼的小女孩，她們的眼神裏充滿恐懼。
“王財主這人樂善好施，經常收養些被遺棄在路邊的女孩。”
“這話你信嗎？”
“你別管我信不信，這是事實。”
“去他媽的事實！”
葉無名甩開楊兵，從懷裏掏出兩塊肉餅。
是臨走前，曦兒給他路上的幹糧。
葉無名把肉餅掰開很多份，分給這些年幼的女孩。
女孩們囫圇吞棗吃完肉餅，她們知道眼前不是壞人。
“藥房？那畜生是要拿這些孩子當藥引嗎？”
葉無名呢喃道。
“快走吧，不然來不及了！想想你妹妹！”
楊兵低嗬道！
葉無名咬著牙站起身，準備離開。
忽然一隻稚嫩的小手伸出狗籠子，拉住葉無名的衣角。
是一個五歲左右的小女孩。
“叔叔，我不想留在這裏，我害怕，你把我帶走吧。我什麼都能幹，我很聽話的。”
其他小女孩也都看向葉無名。
一道道渴求的幼小目光，令葉無名的心髒被狠狠揪了一把，滔天的怒氣在胸口焚燒！
“叔叔會來接你們。”
葉無名轉過身，順手拔出楊兵腰間的長刀！
“你想幹什麼！”
楊兵踢彎葉無名的腿，一把壓住了肩膀，大嗬道：“那些有權有勢的人都這麼幹，你管不了！”
“我管不了別人，但我現在能殺得了他！”
“然後呢？你也得死！這又能改變得了什麼？”
“我要殺了他！把那幫畜生都殺了！”
葉無名雙目布滿紅絲，巨大的情緒波動，衝擊著他的理智。
視線迅速模糊，隨之而來的黑暗將他意識吞噬。
……
不知過去多久，葉無名幽幽醒來。
發現身上蓋著棉被，躺在板車上。
仍是先前兩名壯漢在護送。
“兄弟，醒了？快到鳳溪村了。”
壯漢語氣明顯比之前多許多敬畏。
是因為楊兵有過交代，一定要將葉無名平安送迴去。
前方傳來馬蹄踐踏。
黑疤率領一眾草寇而來。
“得手了？”
黑疤騎在馬上，居高臨下問。
葉無名唿出白氣，眼裏閃過冷厲：“情況不妙，迴去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