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他跑到她名下的酒樓中,不喝酒,隻喝那獸奶,也引來了不少人的目光。
跑到酒樓喝獸奶,確實是第一人,而這一怪舉也引起了她的注意。
“酒館不喝酒,反而喝獸奶嗎?”
那天,她與生意上的合夥人,在酒樓和其談論生意。
無意間瞥見了一眼,那一眼,便是久久沒能迴過神。
很奇怪吧,明明以前那麼多優秀子弟,都入不了她的眼。
可偏偏景玄,隻是一眼,便在她的腦海裏揮之不去。
世間最難解讀的便是一見鍾情,你說不清,道不明。
景玄坐在那,眼神落寞,破碎感隨之而來,她本能地想要了解他。
於是暫停了談論,下樓走到他的麵前,為他遞上一壺酒。
“來酒館怎麼能不喝酒呢?多沒意思啊?”
景玄抬頭看了她一眼,很漂亮,比他見過的大多數女人,要漂亮的多。
“酒好喝嗎?”
“酒是個很奇妙的東西,能夠壓住心裏的事,也能讓人變得坦率。”
柳曼禦從他的目光中,看不出那種其他人眼裏的欲望,而是落寞,破碎。
景玄聽她說完後,拿起酒壺,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隨後舉杯,仰頭一飲而盡。
濁酒入喉,辣嗓子,景玄捂住嘴好懸沒吐出來。
狼狽的模樣讓他恨不得當場跑路,柳曼禦輕笑著說道:“第一次喝酒,被嗆到很正常。”
“一點都不好喝,你騙我。”
景玄抬起腦袋,像個小孩似的,就連生氣都毫無威懾力。
柳曼禦聽後,伸手喚聲小二,小二見到她後連忙小跑著過來。
“家主,您有何吩咐?”
柳曼禦站起身,微微一笑,母儀天下地氣質讓在座的客人,皆是被吸引了目光。
“有沒有興趣,和我聊聊?”
“不去!”
說罷,景玄收好自己的獸奶,起身就離開了酒樓之中,速度極快,仿佛慢一秒就會被忽悠的家底不剩。
留下柳曼禦和小二,以及店內一眾傻了眼的客人。
“我靠!?他拒絕了柳夫人的邀請!?”客人中有人不可置信的吶喊。
“快,快打我一巴掌,我不是在做夢吧?!”
店內的客人皆是滿臉不敢相信,長安城無人不喜的柳夫人,居然被拒絕了?!
而且,對方還是個男人!一夥人都以為自己喝多了。
好奇怪,怎麼會做這種夢啊?柳夫人怎麼會被拒絕呢?
不都是她拒絕別人的嗎???
柳曼禦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淺笑,那目光,仿佛看見了喜愛之物般。
若是他答應了,她還會以為,他與往常那些闊綽子弟一般。
但現在看來,他似乎並不是?這反差的一幕倒更加提起了她的興趣。
“有意思……”
柳曼禦迴到雅間,招來身邊的冷嫣道:“去查查他的底細。”
冷嫣輕輕點頭隨後出了雅間,柳曼禦把玩著手裏的玉石,嘴角微微勾起。
而離開後的景玄,則是來到了一處樹林,靠著樹木席地而坐,天為被,地為床。
深夜
柳府之中
柳曼禦坐在書房,食指敲擊著目光,靜靜等待著冷嫣的消息。
咚咚咚
一陣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柳曼禦停下手中盤弄玉石的玉手,輕聲道:“進來。”
得到允許後,冷嫣這才輕輕推開書房門,走進書房後,轉身關上了門。
“調查的怎麼樣了?”
冷嫣搖搖頭說道:“沒查到,沒人知道他的身份,似乎是剛進長安城不久。”
“哦?”
這勾起了她的興趣,初次到長安城,還查不到任何信息。
食指輕觸朱唇,眼神微微瞇起,微做思考,隨後問道:“能查到他最近的行蹤嗎?”
“當然,進城的這些天,他倒沒做什麼壞事整天吃喝玩樂,單純無害。”
“還給那些小流浪動物,投喂食物和水,在這動蕩不安的時間,還有如此善心不多了。”
話落,柳曼禦微微點頭,倒是個有愛心的小家夥。
夜晚,長安城繁華的照映下,景玄孤單落寞的身影被拉的長長的。
這燈火通明,載歌載舞的不夜城,似乎把他隔絕在外,形成兩個極端。
坐在路邊的石椅上,景玄呆呆地望向月亮,明月正當空。
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遊。
迴首往昔,唯有一劍作伴,可如今也將她狠心丟下,她會怪他的吧?
想到自己漂泊一生,世人眼裏的天驕,卻從未遇見過良師,為其指引前路。
他這一生,從未做過壞事,一心為世人,想要打造自己內心的和平盛世。
原以為,隻要他夠強,再更努力點,就能將這動蕩不安的世界歸於平靜。
可現如今,哪還有什麼天驕,劍道第一,不過是黃粱一夢。
他想過,自己可能死在魔修手上,也許會葬身於妖獸口中。
但,他從未想過,他會被同族,甚至同是劍修的修仙者謀害。
看見對麵眼神裏的惡寒與嫉妒,他明白了,在這世上,比妖獸和魔修更加可怕的是人心。
他不明白,為何對方會對他出手,甚至不惜和魔修,魔窟那些家夥聯手。
難道,同為修仙者,不該是守護蒼生?保護弱小嗎?
他做錯了什麼?這個世界是病了嗎?還是原本就如此。
隻是這是他第一次接觸到,人心的險惡。
“要怪……就怪你擋了我的路!”
隨著惡寒的一劍落下,俯視九州的天驕,也淪為了廢物,受盡了屈辱。
“起來啊?不是很厲害嗎?所謂的天驕?”
“誰稀罕你的假情假意!自作多情的家夥!”
“……”
他們都在笑,毫不嘴軟地嘲笑,那一天他也記不清聽了多少的惡言惡語。
若是媚娘在,看見自己狼狽的模樣恐怕又要流淚了。
可,那時的媚娘又與他產生了隔閡,任憑他如何在心底喚她。
她都假裝未曾聽見,他不怪她,她並不知道當時自己的所經曆的事情。
他原以為自己就要死了,可以去記憶裏早已模糊的父母團聚。
可並沒有,在他受盡屈辱後,對方並沒有取他的性命。
扶著鮮紅的胸口緩緩站起身,此刻的他,心境又是怎樣的呢?
自己曾經幫助的人,曾經指導過的人,竟合起夥來把他謀害。
親身經曆了這種事情後,他都不知該如何去麵對。
有人說過,坎坷是修仙道路必不可少的,可這般淒慘的遭遇。
想到這裏,景玄緊握拳頭,臉上也逐漸蒙上一層陰霾。
他在極力克製自己,即使如今已是這般慘狀也不想去被仇恨蒙蔽雙眼。
“小家夥,睡地上可不好哦?”
一道柔聲打斷了他的心思,景玄臉上的陰霾也逐漸散開。
抬頭望去,竟是中午那酒樓中的女人,她伸出潔白如玉的手。
“我叫柳曼禦,長安生人,小家夥如何稱唿?”
月色與她的身影融合,渾身散發著母愛光輝的姿態讓他一時愣了神。
“小家夥?奴家好看嗎?”
見他被自己迷了眼,柳曼禦捂嘴輕笑,一顰一笑動人心弦。
景玄連忙坐起,咳嗽兩聲解釋道:“抱歉,剛剛想事情愣了神。”
柳曼禦捂嘴輕笑,並沒有揭穿他,景玄拍拍身上的灰塵介紹自己。
“我叫景玄。”
“很好聽的名字。”
“就算你誇我,我也沒什麼可以給你的。”
景玄煞風景的一句話,非但沒有引起她的反感,反而逗的她掩唇輕笑。
豐滿的身材也隨之輕顫,景玄尷尬地撓了撓頭不知所措。
“酒樓一別,怎麼還更憂愁了?”
“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景玄重新坐迴椅子上,對於柳曼禦的問題有一搭沒一搭的迴複。
見他似乎不想理自己,柳曼禦用手帕擦了擦椅子,坐在他的身旁。
“和我聊聊?或許我能幫你解困呢?”
景玄抱腿而坐,手撐著腦袋,幫他嗎?明明隻是陌生人,卻願意幫助?
有這好事?他曾經幫過的那些人,可都想要殺了他呢……
“不用。”
見他有所防備自己,柳曼禦也不急,像個知心姐姐般地一點點了解他。
“可以叫你小玄嗎?”
“隨你便吧。”
“那小玄,我看你似乎是第一次來?這麼晚了也不在客棧。”
“是因為沒錢嗎?”
這句話,像利劍般戳中了他的痛點,他確實是沒有錢,說是一貧如洗都不為過。
但,身為男人,怎麼能在女人麵前說沒錢呢?
“我,我隻是閑得無聊外出逛逛。”
雖然嘴上是這麼說,但是,不自信的表情還是被她察覺到了,小家夥還挺要強。
然而,話剛說出不久,一陣咕咕叫的聲音就劃破寂靜的夜空。
一瞬間,景玄的臉便紅如櫻桃炸彈,柳曼禦輕聲道:“肚子餓了?正好姐姐請你吃頓飯?”
“別有壓力,就當是中午酒樓的賠償?害得你被嗆到的賠償。”
解圍的同時還給個臺階,景玄聽後,哪管得了什麼,事已至此,先吃飯吧。
“謝謝。”
“是姐姐要向小玄道歉,要是待在外麵久了吹了冷風,會得流感哦?”
夜風作祟,吹起她的發絲,惡作劇般地繚亂她的視線。
但在他的眼裏,卻是散發著母性光輝,照進他混亂的內心,泛起亮光。
柳曼禦挽起袖口,伸出幽香玉手,溫柔的笑顏如同繁星點點的夜空,讓人感到寧靜和溫暖。
“走吧?”
景玄沒有去牽她的手,站起身後說道:“別把我當小孩呀……”
“那小玄走夜路可得小心點哦?別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