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裏,燈光略顯昏暗。
張陽坐在桌邊,指腹一下又一下摩挲著血玉。
玉石冰涼,觸感細膩,像凝固的鮮血,顏色深邃又透著妖異。
內部,紅色霧氣絲絲縷縷,仿佛活物般流動。
身後,王海的聲音傳來,帶著幾分壓低的凝重:“張先生。”
他遞上一份文件,封麵幾個字——陸氏集團內部調查。
張陽接過,快速翻閱。
“上次您吩咐的,陸長風身體狀況的詳細調查,有結果了。”
王海稍微停頓,“特別是他體表那些血晶成分,查清楚了。”
他聲音壓得更低,“結果有點出乎意料,那些血晶,不是人為植入,更像是……自然吸收形成的。”
張陽摩挲血玉的手指一頓,抬眼,一絲詫異,“自然吸收?”
這跟他之前的判斷,完全是兩碼事。
他一直以為,血晶是外力強行注入,類似中毒那種。
自然吸收…
難道陸長風自己吃下去的?
“不止這樣。”
王海繼續,“我們對比了多種礦物和能量源,發現血晶的能量源,跟陸氏集團城外那處礦脈出產的晶石,極其相似。”
張陽眉心擰成疙瘩,陷入思索。
“陸長風最近,有沒有接觸什麼特別的人?或者去過什麼特別的地方?”
“特別的人…”王海迴憶著,“資料顯示,陸長風社交圈子挺固定,最近接觸頻繁的,除了公司內部,就是合作方和政府官員那些人。”
“特別的地方…”王海頓了頓,“他名下有處私人莊園,位置在城郊,離礦脈不遠。”
城郊,礦脈,私人莊園…
幾個關鍵詞在張陽腦海裏快速閃過,隱隱指向某個方向。
“備車。”
張陽起身,拿起外套,語氣沉下來,“去陸氏集團。”
或許,陸長風那裏,能找到突破口。
*
而另一邊,蘇家別墅。
一片狼藉,已經不足以形容這裏的狀況,更像被臺風過境洗劫了一遍。
銀行的人進進出出,像搬家公司一樣,來來往往,熱鬧得很。
封條,醒目地貼在每一件被搬空的家具上,像一張無情的判決書。
李玉蘭的哭喊聲,尖利得快要刺破耳膜。
“我的老天爺!你們這是要幹什麼!搶劫啊!”
她撲上去,想要攔住那些搬運工,卻被冷冰冰地推開。
往日的貴婦形象蕩然無存,披頭散發,像個瘋婆子。
哭鬧,謾罵,撒潑打滾。
各種招數都用盡了,卻絲毫無法阻止這場掠奪。
隻能眼睜睜看著,曾經讓她驕傲的家,一點點被掏空。
最後,所有的怒火,都轉向了蘇文山。
“你不是說有辦法嗎?辦法呢!啊!我的房子,我的包,我的首飾!”
“你這個沒用的東西!當初我就不該聽你的!”
“現在好了,什麼都沒了!都要睡大街了!”
蘇文山像被抽走了靈魂,癱坐在沙發上。
眼睛空洞,像是失去了焦距。
任憑李玉蘭怎麼叫罵,都像沒聽見一樣,沒有半點反應。
他腦子裏嗡嗡作響,一片空白。
蘇雨薇強忍著眼淚,默默地收拾著殘局。
看著空蕩蕩的房間,心中茫然。
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刺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
屏幕上,跳動著“劉傑”兩個字。
蘇雨薇的手指微微顫抖。
猶豫了幾秒,還是接通了電話。
聲音冷得像冰碴。
“喂。”
“薇薇……”
電話那頭,劉傑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遲疑和不安。
聽到這個聲音,蘇雨薇壓抑已久的怒火,瞬間爆發。
“劉傑!”
這兩個字,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帶著極致的憤怒和失望。
積壓了這麼久的委屈和絕望,像火山一樣噴發。
“這段時間,我們蘇家都快被逼死了!你人呢?死哪兒去了?”
電話那頭,劉傑好像被吼懵了,聲音更低更弱。
“薇薇,我……我也不想的,你聽我說。”
“說?說什麼?說你像個烏龜一樣,縮著脖子不見人?”
蘇雨薇的話一句比一句紮人,失望和怨恨像刀子一樣往外飛。
“我以為,我以為你多少會幫我們說句話,哪怕你在王家麵前求求情也好,你呢?你做了什麼?”
那邊,劉傑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慢吞吞地開口,聲音裏帶著委屈。
“薇薇,你以為我不想幫你嗎?”
“可是……可是我家不讓摻和這件事啊!”
劉傑的聲音越來越小,聽起來真是窩囊。
蘇雨薇聽著這話,火氣好像被澆了點水,滅了一點,但心裏更涼了。
她明白,劉傑說的可能是真的。
劉家在雲城也算個人物,可跟王家比,還是差遠了。
更別說現在,其他人家都躲他們家像躲瘟神一樣。
可明白是明白,失望還是像藤蔓一樣,纏在她心上,越纏越緊。
“所以呢?你就什麼都不幹,眼睜睜看著我們蘇家完蛋,看著王家把我家搬空?”
蘇雨薇的聲音帶著哭腔,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
“薇薇,我……我是真想幫你,我一直在想辦法。”
劉傑的聲音突然拔高,帶著點急切,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
“雖然家裏不讓我直接出麵,但我想到一個招兒。”
蘇雨薇愣住了,眼淚模糊了視線,卻好像看到了一點光亮。
“什麼招兒?”
她急忙問,聲音都抖了。
“我有個表哥,在漠北白家那邊混,早年不在家。後來立了功迴來了,他不在這邊,跟雲城的這些勢力也沒瓜葛。”
“他能出麵跟王家說說,正好也能替你教訓教訓張陽那小子。”
漠北白家?那不是戰神家族?
那確實是天高皇帝遠,王家手再長,也伸不到那兒去。
“真……真的嗎?真能幫我家說話?還能幫我出口氣?”
“當然是真的。”
劉傑在那邊說得斬釘截鐵。
“我表哥手底下的人,都是在漠北戰場上滾過幾圈的,個個都是狠角色,現在人已經出發了,保證能逮住張陽。”
“到時候,你想怎麼樣都行。”
心裏的火氣找到了出口,就像開了閘的水庫,轟隆隆地往下衝。
蘇雨薇眼睛都紅了,死死攥著手機,一字一句地說。
“那我要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