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那些死掉的馬匹?”
馬安山一聽,手裏裝滿水的搪瓷缸子放在了桌子上,頓時一愣,整個人頭搖得像破浪鼓。
“這事兒我應不了你,如果是多漲些工資,漲個三四塊的,那還能商量,但是那些馬匹公家的財產,難動!”
“現如今養馬的人少,馬價一直居高不下,馬皮用來作靴子、皮革是好材料。況且還有馬肉、馬鬃毛,你張口就要所有死馬,鎮子這邊是虧大發了。”
沈建軍不慌不忙,擺了擺手道:“馬鎮長,你這麼算不對。剛才你在電話裏也說了,泥石流發生在兩天前。被爛泥滾上這麼一圈,肉都發酸了,況且馬肉本身便酸。”
“再者,死馬被泥石流衝上一遍,卷在哪裏還不一定。不好找,光是人工費就得花不少。那馬皮子若是破了,就更不值錢了。”
“倒不如把這個事兒承包給我!”
沈建軍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信心十足。
“我保證,把被泥石流衝垮的路恢複原樣!”
馬鎮長愣了一下,滿臉狐疑:“沈建軍同誌,你確定?雖說是小型泥石流,可若是要恢複原樣,那也得找不少人來幫忙,你能賺幾個子兒?”
“咱老百姓賭的就是一個運氣嗎。”
沈建軍道:“萬一這些馬匹好,那我就賺了。即便是我這邊賠了,也應該賠不了多少,可馬鎮長你這邊可就省不少心呢。”
馬鎮長端起茶缸,抿了幾口濃茶,拿起蘸水鋼筆在稿紙上演算了幾遍。
“行,這件差事就交給你了!我跟養馬的人打聲招唿,清理泥石流過程中發現的那些死馬都歸你來支配。”
“你還有啥需要鎮裏支持你的嗎?”
沈建軍連忙道:“還請鎮裏派給我三輛驢車,到時候方便清理小安山那些碎石。”
“沒問題,我給你批個條子,你一會兒就到農科站那邊去取。”
馬鎮長寫好了條子,站起身,跟沈建軍握手。
“我這邊是抽不開身,還請你一定要將這件事處理好,不要讓縣裏麵的人小瞧我們鎮!”
“請領導放心。”沈建軍再三跟馬鎮長道謝後,帶著媳婦離開了鎮長辦公室。
一出門,宋輕雪就忍不住開口詢問。
“這活兒馬鎮長都說了沒啥賺頭,你進去會不會白費功夫?”
宋輕雪覺得以沈建軍現在的打獵水平,打些獵物不成問題,如果這清理泥石流的生意不賠不賺,屬實費力又不討好。
“媳婦,你就瞧好吧,這次我肯定能賺它一筆。”
沈建軍信心滿滿,笑了笑道。
“這次泥石流規模小,被卷到其中的馬不會衝太遠,找到的可能性很大。再者,馬價一直很穩定,隻要屁股上的那塊兒最值錢臀皮沒被撕破,便穩賺。”
“可是人工你從哪裏找?先前馬鎮長也說了,清理這次泥石流,即便是十多個人也得整整忙活一天。”
“我去把老張和老吳帶上,這兩個貨一個是愛錢,一個是急需用錢,肯定不會拒絕。剩下的那些人我已經有了主意……”
沈建軍又叮囑宋輕雪道:“媳婦,這兩天你到鎮政府上班時,找個機會給馬鎮長塞一些禮品過去。”
宋輕雪點了點頭道:“這我自然懂得。”
“但是不要太貴。”沈建軍又連忙道:“太貴的話,可能會給馬鎮長帶來不便。”
這兩年雖然太平,但是沈建軍記得,嚴打再有一兩年的功夫便會到來。
到那時,芝麻大小的錯誤都有可能給人帶來牢獄之災。
像馬鎮長這種鎮上的幹部更是要謹言慎行,收人貴重禮物,那變成了受賄,會給人留下把柄。
“我去了農科站領了車子後,就直接去小安山解決泥石流了,這段時間可能會很忙,你一個人若是害怕,便迴娘家待一段。”
沈建軍道。
宋輕雪點頭,同時有些驚訝沈建軍的細心,他幾乎將全部事情都想到了。
沈建軍扭頭朝老張的肉鋪走去。
看到丈夫逐漸遠去的那背影,宋輕雪忍不住喃喃自語。
“是不是我的錯覺,他真的改好了?”
可惜沈建軍並聽不到妻子的自言自語,他急匆匆地便來到了老張的肉鋪。
一進肉鋪,便是撲麵而來的豬油香氣。
老張戴著個圍裙,身上大汗淋漓,守著灶臺正在煉豬油呢!
見到是沈建軍,連忙拿圍裙擦了擦汗,走了過來。
“你咋來了?我這正在煉豬油呢,上次那頭肥野豬,割下來一堆脂肪塊,這次我打算一把全練完。你一會兒走時候拿上點豬油和油渣,這東西香得很,放到飯裏有味兒!”
“先幫我存著,迴頭來取。煉油的工作先往後靠靠,我今兒來是有門大生意想來尋你!”
“什麼大生意?你又要進山抓野兔了?”老張扔掉了自己的圍裙,讓肉鋪裏的婆娘繼續替他熬油。
“不是,這事兒三三兩兩的人還幹不完,我從鎮政府借了三輛驢車,咱們一塊兒去找老吳,把車弄迴來。”
“三輛驢車?”老張有些震驚道:“你這是要拉多少貨?看來這生意確實不小。”
上次跟沈建軍吃到了甜頭,老張對沈建軍的本事深信不疑。
跟到他能賺到錢。
接帶著沈建軍去了老吳家。
老吳家裏,
七零八落擺了亂七八糟不少的東西,這都是給他兒子買的結婚用的物件。
上次抓野兔,老吳大賺了一筆,如今兒子結婚是徹底不愁了。
老吳臉上的皺紋似乎看起來都淺了一點,連旱煙都不抽了,給沈建軍和老張遞來兩根紙煙。
“我說沈建軍你就別賣關子了,現在老吳都在這兒了,給我們說說到底是啥營生?到底能賺多少。”
沈建軍道:“好,告訴你們,是去小安山疏通道路,排除那裏的泥石流。”
“啥玩意兒?咱們三個去平泥石流?”老張和老吳一聽這話頓時一愣。
老吳咳嗽了一聲道:“我說沈建軍,眼看我兒子就要娶媳婦兒了,我還想睜眼活到孫子出生那天。要不這門營生,我就先不參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