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建軍家門口此刻熱鬧非凡,人們忙得不可開交。
水泥袋子堆壘在土房旁邊,一處土牆已經被推倒,泥瓦匠正用磚塊將其砌起來。
在這年頭,手藝人個個都實誠,幹活賣力氣不說,活兒也幹得漂亮,根本不存在偷工減料這一說。
一眾鄰居嗑著瓜子,時不時地也上手幫襯幫襯。
就在這時,沈家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從遠處走了過來。
走在最前麵的是沈強。
有人認出了沈強,知道他是沈建軍的大伯。
“沈強,這是知道你侄子蓋新房,來幫忙的吧?”
“幫忙?”沈強冷笑一聲,狠狠一腳踹在了剛砌好的磚牆上,頓時把牆踹得歪歪斜斜。
“說的沒錯,今天我這就是來幫忙的!”
“你這是幹啥?我們剛壘起來的磚牆,招你惹你了?”幾個泥瓦匠工人頓時圍了過來。
沈強揮了揮手中的鞭子,冷冷地笑道:“出來掙口飯吃的,別給自己找不痛快,今天我這仇是要跟沈建軍報的,和你們無關,別誤了自己!”
沈強長得十分壯實,長期在煤礦上幹活,胳膊上全是腱子肉,再加上那兇惡的模樣,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兒。
幾個泥瓦匠嘀咕了一會兒,轉身去街上把沈建軍找了迴來。
沈建軍本來在老張的肉鋪裏。
他們這地方有個規矩,在主家幹活,除了工錢,主家還得管一日三餐和住宿。
夥食越好,工人們幹的越上心。
沈建軍想在老張這兒弄些豬下水迴去煮雜碎。
一聽到自己大伯把磚牆給推倒了,頓時皺起了眉頭。
沈強,這老東西竟然從礦裏迴來了。
沈建軍從小就怕自己這位大伯。
當初父母去世後,沈建軍就被這位大伯管著。
興許是仗著他是個沒爹沒娘的孤兒,沒人疼。
沈強沒少教訓沈建軍。
下手可狠了,經常拿鞭子抽沈建軍。
每次都抽得皮開肉綻、鮮血淋漓。
要不是重生迴來,有了幾十年的人生閱曆,沈建軍現在心裏還會有陰影。
“沈建軍,你給拿個主意吧,他在那兒鬧著,我們這工程也沒法幹下去啊!”負責施工的泥瓦匠愁眉苦臉地開口問道。
“沒事,你們該幹啥幹啥!”
沈建軍提起老張剛才給切好的豬下水,冷冷地說:“我現在就迴去,看看這個沈強到底想搞什麼名堂。”
“我跟你去!”
肉鋪的老張有些擔心,脫掉圍裙塞給了一旁的婆娘,抄起一根棍子跟在沈建軍身後。
他怕沈建軍一會兒和人打起來吃虧。
迴到家門口,此刻磚牆處已經裏三層外三層圍了一圈人。
剛剛壘好的一麵磚牆被徹底推倒,上麵的水泥灰還沒凝固,好幾百塊磚連帶水泥算是白瞎了。
沈強一看見沈建軍便冷笑起來。
“我還以為你要當一輩子縮頭烏龜呢,大侄子,怎麼著,現在連見自己伯伯的勇氣都沒了?”
“聽說你這段時間發達了,竟然能給自己蓋磚房了,和以前那個窮小子真是判若兩人啊。”
“但是你千不該萬不該,竟然敢欺負到我們家頭上來!”
沈強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又踹在了一麵壘好的牆上,盯著沈建軍說道。
“你在沈家,羞辱自己爺爺,欺負自己大伯母,還把自己表兄的工作給弄到鄉下農場去!”
沈強環視了一遍在場眾人,道:“諸位,你們今天可得給我做個見證,我可不是那無緣無故耍橫的人,實在是這沈建軍做得太過分了!”
“自己的親戚沒沾到一點光,一分好處沒撈著就算了,反倒是還得在他這兒受氣!我們沈家這麼多年算是白養他了,今天我來,就是想討個公道!”
沈建軍冷冷地看著沈強,那麵色平靜的樣子讓沈強多少有些意外。
往常自己這個侄子,見了自己就躲躲閃閃的,根本不敢正眼瞧一下。
怎麼今天有些不一樣了?
沈建軍淡淡地說:“沈強,你不用在這兒給大家夥演戲了,有事兒你就直說,沒人願意聽你扯這些雞毛蒜皮的破事兒。”
沈強嘴角微微上揚,道:“好,既然你這麼問了,那我就直說了。”
“你仗著我不在沈家當家作主,欺負我們沈家人,這筆賬咱們得好好算算,你得賠償!”
沈建軍頓時一愣,差點笑出聲來。
這沈強還真是敢想,不分青紅皂白就跑來,推倒了自己一麵磚牆,竟然還敢問自己要賠償。
“你倒是說說,怎麼個賠償法?”
一聽沈建軍這麼說,沈強以為有戲,連忙說道:
“第一,你得到跟縣長前說道說道,幫你表兄沈星基恢複工作!”
“第二,沈家最近也要蓋新房!”
沈強伸手指了指沈建軍院裏那堆得高高的幾萬塊磚。
“這些磚你得拿出一半來給我們沈家!”
沈強為自己的“聰明才智”感到得意。要是能從沈建軍這兒撈上一筆,那沈家蓋新房也花不了多少錢了,白白能省一大筆開銷!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你作為沈家的不肖子孫,得跪在我們沈家的門外賠罪!”
沈建軍聽了,深吸了一口氣,道:“沈強,你還真敢想啊!”
沈強揮了揮手中的鞭子,挑釁似的看向沈建軍。
“別以為你長大了,我就不敢收拾你,當初小時候我怎麼教訓你的,現在照樣能來!你爸不在,老子就是你的監護人!”
“剛才這三點條件,能做到嗎?”
沈強開口威脅道。
沈建軍咧嘴一笑,道:“做你娘個頭!長得醜想得倒美。”
沈強一聽,先是一愣,頓時勃然大怒,揮起了手中的長鞭。
“沈建軍,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是吧?”
“非要逼我動手?”
就在鄰裏街坊都以為即將看到一場叔侄大戰的時候,沈建軍走到了狗窩旁。
將兩條狼的狗繩牽在自己手裏,安安和康康似乎明白了沈建軍的意思,張著血盆大口,不停地朝沈強齜牙咧嘴、作勢撕咬。
那墨綠色的眼珠,厚實的皮毛,讓周圍的人都大驚失色。
“狼!這是兩條狼!”
沈建軍揮了揮自己手中的狗繩,對沈強說:
“來,大伯,動手吧。”
“我看看是你這鞭子硬,還是我這兩條狼的牙齒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