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棵由脊椎和人皮組成的巨樹,樹幹扭曲,脊椎骨節交錯,表麵覆蓋著層層疊疊的蒼白人皮,像是被強行縫合的破布。
枝條末端掛滿幹癟的人頭,像是詭異的果實。
人頭皮膚鬆弛,表情痛苦,隨風晃動,發出低沉的“咯吱”聲。
樹冠上人皮與人頭交織,偶爾滾落,砸地悶響。
樹下,一群自食者圍成一圈,佝僂著身子,褶皺下的眼睛閃爍著渾濁的光芒。
他們低聲哼唱著詭異的歌謠,
“皮囊剝落,骨肉分離,
魂歸此樹,永世不離。
蛆蟲為伴,腐肉為食,
純淨之軀,終將得賜。
脊椎為柱,人皮為衣,
頭顱為果,懸掛成祭。
血肉交融,靈魄歸一,
化繭重生,永無絕期。”
蘇白背著鐵箱子,站在不遠處,冷眼旁觀。
她的手指微微收緊,感受著箱子的重量,心中暗自警惕。
箱子裏,陳星牧蜷縮著身子,屏住唿吸,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響。
然而,隨著自食者的歌聲越來越低沉,陳星牧肚子裏的三屍蟲開始躁動不安。
那些蟲子仿佛受到了歌聲的召喚,在他的體內瘋狂扭動,試圖衝破束縛。
“該死這家夥怎麼了!?”
陳星牧咬緊牙關,額頭滲出冷汗,努力壓製著體內的異動。
鐵箱子微微顫動,發出極其細微的“哢嗒”聲。
蘇白心中一緊,迅速伸手按住箱子,目光冷冷掃過那群自食者。
所幸,他們正沉浸在歌聲中,褶皺下的眼睛緊閉,似乎並未察覺到異常。
蘇白鬆了一口氣,但手指依舊緊緊按在箱子上,警告陳星牧保持安靜。
她的目光掃過那棵千皮樹,心中升起一股緊迫感。
“背脊為樹幹,頭顱為果實……”蘇白看著麵前這棵巨大的怪樹,心裏發怵。
這棵樹比她上次見到的要大了兩倍不止,樹幹上的人皮更加密集,頭顱也更多,仿佛每一顆都在無聲地注視著她。
突然,那些自食者開始剝自己身上的皮。
他們的動作僵硬而熟練,褶皺下的皮膚被一層層撕開,露出裏麵蠕動的蛆蟲。
他們將剝下的人皮放在樹前,接著,樹前的黑洞中探出一隻幹枯的胳膊,將那幾張人皮拽進了樹洞。
透過鐵皮箱的縫隙,陳星牧看到了這一幕。
他的瞳孔猛地收縮,心跳驟然加快。
那隻幹枯的胳膊……他隻覺得非常熟悉,好像在哪裏見過。
“那是……”陳星牧的腦海中閃過一個模糊的畫麵,但一時又想不起來。
他努力平複唿吸,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響,但心中的不安卻越來越強烈。
緊接著,詭異的一幕出現了。
隻見那些自食者緩緩伸出手,露出細長的指甲,撩開肚子上的褶皺。
每個人的腹部都有一道很深的傷口,暗紅色的血痂下隱約能看到蠕動的蛆蟲。
他們毫不猶豫地用指甲撕開傷口,鮮血和黏液頓時湧出,蛆蟲從裂口中不斷流出來。
“獻出吾等的胰髒,換取永生!”自食者壹號率先有了動作,聲音沙啞狂熱。
他撕開自己的傷口,從裏麵掏出一團血淋淋的內髒,高高舉起,隨後將其扔向那棵千皮樹。
其他人緊隨其後,紛紛撕開自己的傷口,掏出內髒,扔向樹幹。
蛆蟲從他們的傷口中湧出,順著身體爬向地麵,隨後又朝著千皮樹的方向蠕動。
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和腐爛的氣息,令人作嘔。
樹幹上的黑洞中伸出更多的幹枯胳膊,將那些內髒拽入樹洞。
隨著內髒被吞噬,千皮樹的枝條開始劇烈晃動,人頭果實發出低沉的“咯吱”聲,仿佛在歡唿。
蘇白看著這一幕,心中升起一股寒意。
她知道,這些自食者正在用自己的血肉喂養這棵樹,而樹中的怪物,恐怕正在變得更加強大。
鐵箱子裏的陳星牧透過縫隙看到了這一切,他的胃部一陣翻湧,差點吐出來。
陳星牧壓低聲音,語氣急促而凝重:“蘇白,你聽我說,現在是我們逃走最好的時機。看情況,他們等會兒也會讓你獻祭。”
蘇白盯著那群癲狂的自食者,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失算了——這隻四階妖獸的化繭期比預計晚了整整三日。
“走!”她單手提起鐵箱正要後撤,卻見自食者們突然齊刷刷跪倒在地。
他們捧著人頭叩擊樹幹,骨節碰撞聲如同催命的喪鍾。
蘇白眼前驟然發黑,耳畔嗡鳴不斷,仿佛有千萬根鋼針順著耳道刺入顱骨。
鐵箱突然傳來三下震動。
是陳星牧在示警。
蘇白強忍眩暈向前突進,腳底碾過滿地黏漿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
箱中陳星牧蜷縮成弓形,冷汗浸透的後背緊貼冰冷鐵皮。
識海中煉魂鼎正瘋狂旋轉,鼎身上浮現血字:
【當前神通】
玄門正法訣(嫻熟)
轉氣訣(大成)
【當前自身壽元:一年】
【妖魔壽元:十二年】
【妖魔壽元可以用於灌輸神通,不可代替自身壽元】
每轉一圈,鼎內便有一縷黑氣蒸騰。
那是他在燃燒妖魔壽元,強行鎮壓腹腔內暴動的三屍蟲。
即將破繭而出的蟲體正在他丹田瘋狂鑽探,每次衝撞都讓經脈如遭雷擊。
陳星牧似乎聽到了它在低語,哭泣。
“媽媽!媽媽!不要殺我!”
“我不想死,我還不想死啊!”
“為什麼我弟弟能活下來,我就不能!”
陳星牧握緊拳頭,狠狠錘向自己的肚子,試圖讓那些聲音安靜下來。
然而,劇烈的疼痛反而讓他喉頭一甜,一口鮮血猛地噴了出來。
鮮血濺在身上,夾雜著幾縷黑色的蟲絲,顯得格外詭異。
他咬緊牙關,強忍著體內的翻湧,低聲咒罵了一句。
煉魂鼎在識海中瘋狂旋轉,鼎身上的符文忽明忽暗,仿佛隨時可能崩潰。
“媽的,這蟲子到底什麼來路?”陳星牧捂著胸口,臉色蒼白,體內氣息紊亂不堪。
他運轉功法,試圖調整氣息,但三屍蟲的躁動讓他經脈如被撕裂般疼痛。
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那群自食者手中捧著的人頭突然轉動,空洞的眼眶齊刷刷地看向了蘇白的方向。
幹癟的嘴唇微微顫動,發出低沉的嗚咽聲。
“三屍蟲果然在你身上!”自食者壹號猛地抬起頭,他的聲音帶著一種病態的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