誅魔劍的烈焰在陳星牧掌心炸開,熱浪逼得楚紅袖連退三步。她龍化的右臂鱗片翻卷,黑血順著指尖滴在焦土上,發出腐蝕的嗤響。
“敖廣連親生女兒都舍得獻祭,你倒是心疼起這個小雜種了?”她舔了舔嘴角的血跡,左眼突然浮現出和楚天機如出一轍的暗紋。
陳星牧將名叫敖雨的孩子護在身後,劍鋒劃過地麵時帶起一串火星:“東海龍族用三百年布局,就為了等今天?”
深淵底部突然傳來鎖鏈崩斷的巨響。敖璃的百丈龍軀終於掙脫束縛,逆鱗處卻插著一柄血色長戟——正是玄天宗鎮派至寶\"噬魂槍\"。龍血如瀑噴灑,將半座山崖染成暗紅。
\"不是布局。\"敖璃的龍吟震得地動山搖,\"是血債!\"
清霜劍突然自主飛向陳星牧背後。他反手接住的瞬間,劍影中浮現出蘇白掙紮的麵容:\"陳星牧...快走...睚眥要...\"話音未落,劍身突然爬滿龍鱗狀紋路,右眼的劍紋竟開始逆向旋轉!
楚紅袖趁機擲出三枚血色玉簡。玉簡炸開的濃霧中,數百道冤魂嘶吼著撲向敖雨。小女孩嚇得抱緊陳星牧的腿,懷中龍鱗突然映出東海龍宮的景象——水晶宮柱倒塌,蝦兵蟹將的屍骸堆積如山,端坐在龍骨王座上的,赫然是右眼淌血的東海龍王!
“現在知道誰才是魔了?”楚紅袖的狂笑突然變成慘叫。虞婆婆的蟠桃杖從她後背貫入前胸,杖頭桃枝綻放出鎮壓邪祟的清氣。
守閣人老李仰頭灌了口烈酒,噴在誅魔劍上:\"小子,劍塚底層的‘葬劍匣’裏,封著初代閣主的本命劍骨。\"酒液遇火轟然燃燒,\"謝無塵那小子是想讓你...\"
\"轟——!“
血色天穹突然裂開一道縫隙。楚天機的灰袍身影淩空踏出,手中提著奄奄一息的謝無塵。誅魔劍竟被他生生折成兩截,劍尖部分插在謝無塵心口,汩汩鮮血順著斷刃滴落。
”師徒情深啊。“楚天機輕笑,突然將謝無塵拋向鎖龍淵,”那便一起葬了吧!\"
陳星牧縱身躍起的剎那,蘇白的身影鬼魅般閃現。完全龍化的左手貫穿他的右肩,右眼劍紋卻流著淚:\"跑啊...蠢貨...\"
敖璃的龍尾卷起滔天巨浪拍向楚天機,卻被萬魂大陣的血光擋迴。龍血混著雨水潑灑在敖雨臉上,小女孩突然掙脫陳星牧的手,仰頭發出一聲不似人類的尖嘯——
她懷中的龍鱗炸成金粉,背後\"刺啦\"撕裂出兩道稚嫩的龍翼!
楚天機終於變了臉色:\"血脈覺醒?不可能!明明抽幹了龍血...\"
\"因為你抽的是敖璃的血。\"虞婆婆的蟠桃杖突然生根發芽,纏住楚天機的腳踝,\"這小丫頭的生父,是睚眥啊!\"
鎖龍淵底爆發出驚天動地的龍吟。斷成兩截的誅魔劍突然自行飛向敖雨,劍柄與劍尖分別化作一黑一金兩道流光,沒入她新生的龍翼。
陳星牧咳著血單膝跪地,看著蘇白在龍化與人形間痛苦掙紮。他忽然想起劍閣古籍上的記載,顫抖著撕開染血的衣襟,露出心口那道三百年來從未示人的劍疤——
\"以我劍心,鎮爾龍魂。\"
清霜劍突然劇烈震顫。蘇白右眼的劍紋瘋狂閃爍,終於衝破龍瞳束縛:\"陳...星牧...不要...\"
已經晚了。陳星牧並指如劍刺入自己心口,挖出那枚溫養三百年的劍心。光芒大盛的瞬間,鎖龍淵下傳來謝無塵撕心裂肺的喊聲:\"逆徒!那是你的...\"
劍心化作流光沒入蘇白眉心。她仰天發出的尖嘯半是人聲半是龍吟,右眼劍紋與左眼龍瞳同時迸發金黑交織的光柱,直衝九霄!
楚天機終於露出驚恐之色:\"雙生龍魂?\"
整座玄天宗開始崩塌。守閣人老李的酒葫蘆炸成齏粉,露出藏在裏麵的一截白骨——正是初代閣主的劍指遺骸。虞婆婆的蟠桃杖寸寸斷裂,杖心飛出一枚青翠欲滴的種子。
敖雨展開流光溢彩的龍翼,稚嫩的聲音裏帶著古老龍威:\"爹爹說...要燒幹淨...\"
陳星牧倒在血泊中,看著自己逐漸透明的雙手,忽然笑了。原來謝無塵當年給他種下的不是劍心,而是半道龍皇魂魄。三百年的溫養,等的就是今日與睚眥殘魂同歸於盡。
蘇白的身影從天而降,龍化的左手卻輕柔地托住他後頸。她右眼噙著淚,左眼燃著恨,唇齒間龍息繚繞:\"你以為...這樣就能贖罪?\"
東海的方向傳來震耳欲聾的潮聲。陳星牧在徹底消散前,看到敖廣率領萬千水族踏浪而來,而浪頭最高處,站著本該魂飛魄散的——
王鐵柱。
東海怒潮吞沒山門的剎那,王鐵柱的身影在浪尖清晰起來。他腳下踏著的不是海水,而是無數柄浮沉的長劍——那些都是三百年來葬身東海的人族修士佩劍。
\"仙長...\"憨厚少年咧嘴一笑,眼眶裏卻淌出兩行血淚,\"俺來討債了。\"
敖廣的龍軀在雲層中翻滾,金瞳裏閃爍著癲狂:\"楚天機!你以為抽幹我女兒龍血就能煉化龍皇劍骨?\"龍爪撕開胸膛,竟抓出一柄纏繞鎖鏈的血色長劍,“今日便讓你嚐嚐,什麼是真正的誅魔!”
陳星牧的虛影在消散前突然凝實了一瞬。他看見蘇白左眼的睚眥龍瞳正在吞噬劍心光芒,而王鐵柱的魂魄裏纏繞著熟悉的清霜劍氣——原來鐵柱的靈識根本未曾消散,而是被敖廣用秘法養在了萬劍塚!
“鐵柱...接劍!”
即將散盡的劍心突然分出一縷流光,徑直沒入王鐵柱眉心。少年呆滯的表情驟然鮮活,周身浮現出三百道劍影——正是當年沒入蘇白眉心的青霜劍全部碎片!
楚天機終於慌了。他掐訣喚出本命法寶\"玄天鏡\",鏡麵卻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畫麵:鏡中的他心口插著半截誅魔劍,背後站著微笑的楚紅袖。
“乖女兒...\"他僵硬地轉頭,正對上楚紅袖完全龍化的猙獰麵孔,\"你...\"
血刀貫穿丹田的瞬間,鎖龍淵底衝出一道白光。謝無塵的殘魂裹脅著敖璃的逆鱗,化作流光撞向玄天鏡:“星牧!就是現在!”
陳星牧徹底消散的身形突然重組,竟是借劍心與王鐵柱的清霜劍氣暫時凝魂。他雙手虛握做出拔劍姿勢,敖雨背後的金銀龍翼自動飛到他手中——
\"鏘!\"
龍翼相撞竟發出清越劍鳴,化作一柄刻滿龍紋的雙色長劍。劍柄處睜開一隻金色豎瞳,與陳星牧殘魂中的龍皇烙印完美契合。
“原來如此...\"楚天機咳著血大笑,”謝無塵你夠狠!把徒弟煉成劍鞘溫養龍皇劍...\"
話未說完,楚紅袖的血刀突然轉向,將他頭顱斬飛!少女舔著刀上鮮血,龍化的右臂突然炸裂:“爹,女兒送你的大禮可還喜歡?”
東海怒潮吞沒主峰的瞬間,陳星牧揮出了那柄龍皇劍。劍光不是斬向任何人,而是劈開了整片血穹——萬魂祭天大陣的陣眼竟藏在雲層之上,那裏懸浮著一具纏繞鎖鏈的青銅古棺!
\"哐當!\"
棺蓋震開的剎那,在場所有龍族同時發出痛苦嘶吼。敖璃的逆鱗徹底粉碎,敖雨從半空墜落,就連敖廣手中的血色長劍都開始崩解。
棺中緩緩坐起的,是一具生著龍角的人形白骨。
\"終於...等到血祭完成...\"白骨下頜開合,發出的卻是楚天機的聲音,\"這具初代龍皇遺骸,歸我了!\"
王鐵柱突然衝向青銅棺。少年魂魄在飛行途中不斷吸納清霜劍碎片,最終化作一道純粹劍光:“仙長!俺悟了!”
劍光貫入白骨頭顱的瞬間,陳星牧殘魂中的龍皇烙印突然沸騰。他看見三百年前的真相——初代閣主斬殺的並非魔尊,而是墮落的龍皇。謝無塵將龍皇劍骨一分為二,一半煉成誅魔劍,另一半...
\"原來在我魂魄裏...\"
龍皇劍發出震天動地的咆哮,掙脫陳星牧掌控,徑直飛向正在龍化的蘇白。睚眥殘魂與龍皇劍骨相撞的剎那,整片天空都被撕裂出一道漆黑裂縫。
守閣人老李突然扔出那截劍指遺骸:\"接好了!閣主最後的東西!\"
遺骸在空中化作一枚玉簡,上麵隻有四個血字:
劍塚即棺
陳星牧的殘魂突然被吸入裂縫。最後看到的畫麵,是蘇白雙手分別握著龍皇劍與青霜劍,左眼龍瞳與右眼劍紋同時流下血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