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瀾燭看著發呆的淩久時關切的問道,
“你怎麼了?你沒事吧?”
淩久時迴過神轉過頭看了看阮瀾燭說道,
“沒事。想一些事情。”
阮瀾燭明白,有些事情不適合逢人就全盤托出的。阮瀾燭拍了拍淩久時的肩膀無聲的安慰著。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啊?”
“要想解決問題需要聚集他們一家三口。”
熊漆讚同的點點頭,小柯不解的問,
“這怎麼可能?”
……
當夜晚降臨的時候。
族長躺進了放在廟裏的棺材裏。年邁的雙手撫摸著陳舊的照片,他顫著嗓音說著,
“結束了。”
“一切都結束了。”
就在他要行動之時外麵傳來了狼叫聲和村民們的唿喊聲。
一聲蓋過一聲,好似迴到了曾經。
“狼來了!狼來了!”
族長拄著拐杖跑向外麵,嘴裏喊著,
“怎麼了?怎麼迴事?”
許久不來的狼怎麼就突然來了呢……
沒人迴答他的疑問。老板娘看著他眼裏卻不再有和諧之意。
他抓住跑過來的木匠問道,
“狼真的又來了嗎?”
“不知道啊族長。”
“快下去,快下去。”
在井底,眾人議論紛紛。狼災早就結束了,怎麼今天又發生這種情況了呢。
他們有人看見族長來了,就逮住這個滄桑的老人問著,
“這怎麼迴事?”
“怎麼了這是?”
……
“歡迎大家!”
阮瀾燭出麵。
族長問道,
“這是你們搞得鬼嗎?”
阮瀾燭很是不屑的說著,
“別這麼說。我們不打算搞鬼,我們要搞的是那個女怪。”
阮瀾燭的這話一出惹得老板娘很緊張又很生氣。
“你敢!”
淩久時對於這個愛護自己女兒的老板娘還是心存著好感。他很佩服麵前的這個女人,他知道這是一個好媽媽。
“老板娘,事情的大概我們都知道了。無論是當年村裏發生的一事還是你引誘過門人犯規,這都是我們的猜測。我們也沒有實際證據。我也不想因此來報複你。我隻是想改變一些事情。”
“你想幹什麼?”
“我們的鑰匙在那個怪物手上,想要迴來。你有本事拋棄自己的女兒,沒有本事承認自己的女兒是個怪物嗎?”
阮瀾燭淡淡的問出了刺在所有人心中的敏感話題。
族長先是害怕了,隨後又會直視起阮瀾燭迴答道,
“我怎麼不承認啊,我、我不能控製她呀。任何人都沒有辦法控製她。”
麵對這個滄桑老人的無奈,淩久時大膽出聲,
“我們願意試一試!”
隨後他冷靜坦然的往前邁了一步,與阮瀾燭並肩在前。
“老板娘引誘我們犯規的禁忌條件是一人不入廟,二人不觀井,三人不扛樹,獨自莫憑欄。”
“熊漆,小柯!”
在這聲之後熊漆和小柯打開了井蓋跑了進來。而他們後麵跟來的是那個女怪。
所有人都害怕的想要躲藏。
隻有那個母親,嘴裏喊著女兒名字往前跑著。而在一旁的族長害怕的攔著老板娘。
淩久時看著各色神情的一家人說道,
“你們一家三口很久沒在一起見麵了吧!”
“小九,我是來幫你的!幫你擺脫這種孤獨!你以前的事情我都了解了,我很明白這種感受。你雖然還沒死,但這也不算生。看著好像還活著,但心早已經死了。我跟你一樣!”
淩久時激動的語態引得阮瀾燭關注。他發現自己太過認真且激動,還一不小心真情流露了,便更換了字詞繼續說。
“我是說我的心情跟你一樣。我能感受到那種孤獨。”
隻是還是有人不理解,也不關心。
“你在這煽什麼情啊?!這全族人民的性命跟小九的性命,我們當然選擇全族人民的性命了!”
淩久時最是痛恨這種站著說話不腰疼的人了。麵臨選擇的不是他,便可以肆意開口講述那自以為是的道理。若真到了那一刻卻總會暴露出大難臨頭各自飛的真實情感。
“你做選擇當然覺得輕鬆了。如果你是被選擇的那個人呢?”
顯然木匠沒有換角度思考,他顫顫巍巍的迴答道,
“願,願意啊”
阮瀾燭冷冷地開口說道,
“是嗎?那我們現在弄死你,救全族人的命,你願意?”
他當然不願意。
“願,願意啊。”
話是說出口了,但依舊是心口不一。
他這樣子直接給熊漆看惱火了。他上前走去,惡狠狠的說道,
“我現在就掐死你,喂小九!”
木匠躲開了。因為他怕死,他也沒有自己說出的那麼偉大。
淩久時看著這些麵露各色,卻不敢多言的村民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火氣。
“你們所有人,都覺得應該犧牲小九。”
“你,你覺得你的女兒應該為了全族人去犧牲!還有你,覺得應該選擇大多數人!但這個世界哪兒有那麼多應該的事情。你們都選擇了,後果要她去承擔。”
“憑什麼呀!就因為應該嗎?!”
“小九活在這暗無天日的地窖裏,生不生,死不死的。全靠她的母親引誘過門人來茍延殘喘。這樣的生活你們誰願意過?!誰願意過?!”
沒有人願意過這樣的生活。
所以他們沉默。
村長緊緊攥著手裏的拐杖,哭著說這都是他的錯。
淩久時看著村長的模樣忍不住開口,
“她忍了這麼多年,你憑什麼一句話就能過去了?!”
“我做出了選擇呀!我選擇自殺來陪小九一塊兒去。棺材不是你們都替我做好了嗎?”
“你女兒要的不是你死,要的是你去陪伴她!族長!你不應該跟你女兒道歉嗎?!還有你,作為母親,你為了女兒就不應該去殺害那麼多人。你們所有人都在替小九做選擇,那你們所有人有誰在乎過小九的感受和她的孤獨?!”
淩久時的話如一根刺一般刺進了所有人的心髒。
他們當然沒有人會在乎的。因為災難沒有落到他們的頭上,他們就不會去想,也自然沒了愧疚於他人的情感。
謝謝和對不起是人們常常出口的,卻也是人們常常忘記的。
不是最親的人就不需要道歉,也不是陌生人就不需要感謝。
等所有人明白了這個道理,他們才想起來要換位思考。
村民們都哭著向小九下跪道歉。確實,似乎沒有比這個行為更能表達他們的愧疚和致謝。
小九變迴原來的小九了。
她的家人都很愛她。
一直都是……
淩久時看著他們一家團圓眼裏的神情複雜又單純。他羨慕,渴望還有祝福。
而從頭到尾都沒有插話的終焉隻是淡淡的看著眼前的情景。
她覺得,這個故事變得很悲慘了。
她覺得,這個過了許久後的重逢其實可以實現的更早。
隻是大家都害怕她。
或者覺得小九她不需要。
或許真的是有愛就有家吧。現在他們又可以一起生活很久很久,像多年前的狼災還沒有來臨的那天晚上一樣……
當道歉和感謝都到場後他們消失了。
阮瀾燭上前去拿了鑰匙再一次遞給了淩久時。
“還是你的。”
“謝了。”
……
淩久時打開了門,的另一頭是看不清的亮光。他撿起了掉落在地的紙條,沒有翻看直接放進了口袋。
淩久時和阮瀾燭對視一眼眼裏雖有不舍,卻多了幾分信任和對彼此欣賞。
在淩久時要邁出一腳走出去的一刻終焉叫住了他。
“淩久時!”
淩久時迴過頭看著終焉。
終焉沒有什麼更多的表情,有的也隻是冷漠。
“其實這個故事,在他們還沒有團圓之前,這個故事是幸福的。”
淩久時不解,“什麼意思?”
“不管是怪物時候小九,還是人類時候的小九,她都很幸福。族長不是不愛她,隻是在麵臨選擇的時候猶豫了。更準確的說……族長沒有做出選擇。他也是被選擇的。所以……族長不是不愛小九。”
聽了終焉的話淩久時笑了笑。他沒有想太多,全當是小孩兒在為族長開脫。
當然淩久時知道,終焉說的不假。但是淩久時的角度是小九的角度,所以他說的話也不是錯的。
淩久時摸了摸終焉的頭說道,
“我知道了。”
隨後便走出了門。
最後就是大家都很順利的出門了。
留在門後的雪村也漸漸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