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洲離開了。
頭也不迴,雖然有點丟臉。
但這也沒辦法,群眾裏麵有壞人。
他見到張五爺,把經(jīng)過說了一遍。
張五爺並沒有責怪他,而是說了一句:“沒事,你已經(jīng)盡力了,迴去歇著吧。”
晚上,42號林區(qū)出大事了。
王進被抓,周不二被驅(qū)逐。
雖然大家早有防備,但營地還是被攻陷了。
這一次,營地裏被咬死五人,咬傷十來人。
其中,傷得最嚴重的,就數(shù)諸葛長林和陳誌遠最嚴重。
諸葛長林雙腿和腰間,被撕掉好幾塊肉,陳誌遠更慘,聽說蛋蛋都被咬沒了。
幸好,周雅晴被帶迴了家。
據(jù)親曆者迴憶,護林隊和公安,盡管手裏有槍,但根本打不過。
後來隻有退守在宿舍,把床和桌子豎起來,拚死擋住門,這才熬到第二天,狼群撤走。
這年頭,黑龍江也叫北荒,狼特別多,有的一些開墾區(qū),狼比人還多。
有沒有發(fā)生狼襲擊人的事件?
有!
真實故事,有一個班的戰(zhàn)士,十二人,在邊境巡邏迴來。
他們用的槍,正是56式半自動。
有沒有全自動?
聽說過,沒見過!
他們每人身上,帶著30發(fā)子彈,按理說,也不算少了。
迴來的途中,遇到狼群。
有經(jīng)驗的老戰(zhàn)士,肯定不會招惹狼群,這玩意不好惹。
狼群,一般也不敢惹戰(zhàn)士。畢竟他們拿著槍,雖然它們認為是棍子,也會躲著走。
誰知,有一個新兵蛋子手癢,“砰”地一槍,打死一頭狼。
這下可惹了馬蜂窩。
隻見狼王惡狠狠地盯著他們,發(fā)出一聲嚎叫,立刻來了幾百頭狼。
戰(zhàn)士們也不慌,背對背坐下來,打死很多頭狼。
可惜,來的狼越來越多,就像無窮無盡一般。
悲劇發(fā)生了,子彈全部打完,全班都光榮了。
第二天,部隊派人尋找,看到遍地是血跡,慘不忍睹。
首長大怒,下令剿狼。
於是,戰(zhàn)士們坐著大卡車,架著機槍,到處找狼,取得了不錯的成果。
這是真實的事情,當年的報紙上有刊登,老年人興許還有印象。
這一次,簡直是上次的翻版。
第二天,解放軍戰(zhàn)士還真出動了,來了三個大卡車,也有機槍。
但這次不一樣。
這裏是興安嶺,不是上山,就是下山,隻能徒步搜尋。
那青皮子,鼻子多靈啊,隔著老遠就躲開了,它不想現(xiàn)身,你有大炮都白搭。
搜了三天,啥都沒打到,解放軍戰(zhàn)士隻好離開!
這麼一鬧,省委徹底驚動了!
徹查此事,王進直接被扔進看守所,誰也不敢說情。
實話說,他還挺冤的。
王進在第一個晚上,防狼有功,也算條好漢,
可惜,他成也師父,敗也師父,這迴算是被坑了。
王進嘴硬,不管怎麼審問,都說是自己的主意,周不二才逃過一劫。
一周過去,已經(jīng)進入11月份,雪越下越大,越積越深。
田間地頭,行人稀少,冷冷清清。
陸明洲沒有去打獵,想去也去不成。
42號林區(qū)的事鬧這麼大,領導下了通知,各村各戶,沒有準許,不允許上山。
他每天悠哉遊哉,時不時溜幾個套子,逮一隻山雞子,逍遙又快活。
這一天,他準備去檢查套子,看有沒有收獲。
剛出門,就被孫德厚堵住了:“快跟我走,領導又來了!”
張五爺家。
沈南平和何勁光坐在堂屋裏,沒有上一次的風度翩翩。
兩個人都是頭發(fā)淩亂、雙眼通紅,明顯這段時間沒睡好覺。
沈南平低聲哀求:“五爺,您就幫幫忙,再這樣下去,42號林區(qū)就沒法再使用了,對周邊的村子,也不好啊。”
張五爺二話不說,走到內(nèi)屋,拿出一塊紅色邊框的圓鏡。
沈南平和何勁光,麵麵相覷,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到疑惑。
張五爺把圓鏡舉過頭頂,手一鬆,掉落下來。
“嘩啦!”
鏡子碎了一地,亮晶晶的三角形碎片,到處都是。
沈南平和何勁光兩人都是一驚,不明白張五爺此舉何意。
張五爺沉聲問道:“你們看到了什麼?”
沈南平試探性地問:“碎玻璃?”
張五爺搖頭。
“破鏡重圓?”
何勁光皺眉猜測。
張五爺還是搖頭。
“這是信任。青皮子本來是信任明洲的,但被一槍,打掉了這種信任。就像這鏡子一樣,再也粘不迴來了。”
沈南平拳頭捏得緊緊的,咬牙切地怒罵:“周不二這老匹夫,當時他信誓旦旦地說,不會搞事情,結(jié)果還是惹出天大的麻煩。”
何勁光苦笑著勸道:“老沈,現(xiàn)在說什麼都遲了。怪我們沒聽五爺?shù)模瑘詻Q一點,讓他帶人離開。”
沈南平在內(nèi)心裏歎了口氣。
這還不是看中他,有趕山經(jīng)驗,多一個人,多一份力嘛。
說到底,還是不夠信任張五爺。
周不二,畢竟從資曆而言,比張五爺要深,還有各種頭銜。
這一點,大家都心知肚明,隻是誰也不願意捅穿這層窗戶紙。
沈南平隻好繼續(xù)做思想工作:“五爺,這事確實是我們工作做得不到位。您老就幫忙,再想想辦法吧?”
張五爺沉默良久,才緩緩開口:“不是我不幫忙,實在是幫不上忙。如今之計,隻有一個辦法,很難,也很冒險。”
沈南平身體微微前傾,誠懇地說道:“辦法嘛,有總比沒有好,還請您多加指點。”
“唉!”
張五爺蹙起眉頭,額頭上的皺紋,顯得很深:“這個辦法,就是派人進大山裏,跟狼群一起吃、一起睡。時候到了,就能勸它們離開了。”
“啊?!”
沈南平驚叫出聲:“這誰能做到?這些狼,都已經(jīng)吃過人了,理論上,他們已經(jīng)把人當成食物,這也太危險了!”
“這個人,隻能是明洲。”
張五爺裝上一鍋煙絲,點上抽了一口:“領導,您問問明洲的意見,看他願不願意走這一趟吧?”
“不行、不行,這我做不到。”
陸明洲果斷拒絕。
出去打獵,那是有錢可賺,能讓家裏人吃肉。
他吃這個苦,值!
但是現(xiàn)在,沒有任何好處,他憑什麼出手?
莫非,要沒苦硬吃?
再說,狼王哨也不一定靠譜。
上千頭青皮子,說不定哪頭不長眼,給自己來上一口,找誰說理去?
沈南平似笑非笑地看向陸明洲:“你確定不去?”
“不去、不去,堅決不去。”
陸明洲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沈南平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清薇申請來靠山屯小學教書,我覺得太偏遠了一些,一直不同意……”
話沒說完,陸明洲立刻改口。
他胸脯拍得梆梆響:“沈叔叔,我改變主意了,為了百姓的生命和財產(chǎn)安全,我決定去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