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曹純幹笑兩聲,其實也的確是曹仁請他和許澤說一聲。
主要曹仁拉不下臉來。
許澤麵帶淡笑,不露心跡:“當初不信,欲讓我一己承擔罪責,現在見成了大功一件,又想讓我進言犒賞,哪有這麼好的事?”
“這……”曹純心下一沉。
壞了,這小子開始居功自傲了。
不過他這幾次立下的戰功確實冠絕三軍,換個性子張揚的人,隻怕早就把嘴翹到天上去了,許澤還隻是揪著之前的事不放而已。
曹純耐著性子道:“我兄長是因為知道子泓受寵,又剛救下了伯父,料想你必不會被罰,方才有此一說。”
“後來他戰報裏其實也為子泓求情的,現在的確是要你幫忙美言幾句!
曹仁得了降卒一萬多人,哪怕是轉為軍屯戶,也需要數萬石糧食養一年。
之前他沒有開軍田,秋收之後還得來要糧食,不然就得去各地征糧。
一旦和那些豪族私下相聊,免不了就要用徭役的特權來換。
以前依照免役的規矩換就換了,可現在大業剛剛走穩,不可開這個口子,讓這些世家得人丁依附。
曹仁很明白個中重要,世家豪族如燒不盡的雜草。春風若有憐花意,一吹雜草生滿地,可怕得很。
而且也麻煩,現在都仁治善政,又不能直接把刀架他們脖子上征糧,曹仁懶得去附庸風雅。
想到這,曹純一咬牙,道:“子泓,你想要什麼盡管說,為兄若是能辦到,絕對不推脫!
曹純和曹仁乃是親弟兄,在曹氏宗親裏同屬前侍中曹熾一脈。
早年曹仁縱橫淮泗,風光無限,他能得這麼多降卒聞名來投,不光是現在仗打得四平八穩,連戰連捷。
還和以往的威望有關係。
這種大佬,總不能真讓他來低頭。
就算是撒潑曹仁也隻會和曹操撒潑。
“哦?當真什麼都肯?”許澤饒有興致的盯著他。
曹純有點心虛,但還是鄭重點頭:“你盡管開口便是!
許澤反手搭住曹純的肩膀,笑道:“為我置辦一處靠城郊的小院,需窖藏十斛譙國佳釀、配以全套的烤架。以後吃酒商談,皆在此處,如何?”
“那當然沒問題,”曹純一時愕然,這算什麼要求,我還以為你想要幾百匹戰馬呢。
誒?不對!
他在許澤背上猛地一拍,佯怒道:“故意逗我是吧?你根本就沒打算較真!”
“哈哈哈!”許澤爽朗大笑,解釋道:“當時數萬金交托給陳元龍,我尚且不敢確信,隻能為了前線攻城的兄弟減少犧牲,因此豪賭,子孝兄長眼觀大局,不敢信才是常事,我當然不會放在心上!
“好,好好!”
曹純笑著伸手指了幾下,頓時心花怒放,很是受用,許澤性情一下子在他心中反轉,好感大增。
這哪裏是居功自傲,這分明豪士風範。
性子大氣沉穩,才能出眾,文武全才,而且說話又好聽,還很會來事兒。
許子泓,不賴!
曹純忽然發現,許澤身上還真有種魅力,相處起來樂趣實多舍不得分別那種。
……
進得大堂,許澤照常往外坐,準備大事奉承完就帶著典韋開溜。
沒想到程昱也跑來末席,將前麵的位次讓給了毛玠、棗祗他們。
這並非商討軍略的堂議,而是慶功宴的集會,所以堂上其樂融融,曹操也開始吐露豪情。
程昱湊了過來,壓低聲音問道:“子泓,我非常好奇,當時你為何能在幾百封密報之中揪出笮融來?眼光當真如此毒辣?”
許澤一愣,這話他還真不太好迴答 。
直接說蒸?
不合適。
他思考了片刻,誠懇的道:“我私下和奉孝常一同秉燭夜談,商討各處軍情密報!
“哦!原來如此……”
程昱恍然大悟,這就不奇怪了。
郭奉孝、許子泓兩人都是從冀州來的,按聲名來講也屬於袁公的門麵擔當了。
有他們在,袁公永遠會被釘在某根恥辱柱上。
這種奇才有雙,一同驅走的事,在整個大漢曆史上也是鳳毛麟角啊。
不得不說,那位袁公還真得算是眼光毒辣。
程昱正要再聊幾句,增進一下自己和許澤的感情,曹操已大步向他們走來。
兩人趕忙正襟危坐,等曹操徑直到許澤身前,伸手將他請起:“此戰,子泓當居首功!
曹操環顧四周,文武皆帶笑意。
他接著朗聲道:“我意,升任子泓為兗州司馬。主司軍械、馬匹,戰時聽命出兵,日後隨行參議。”
“再予千金,赤帛二百匹,美酒十斛為謝。”
“多謝主公!
許澤躬身行禮,眉頭微抖略顯激動。
【你憑借戰功升任州司馬,實至名歸!長久的浴血拚殺、廉潔奉公得到迴報,氣運+10,魅力+5.5,統率+2】
【氣運:20(小有運勢)】
【統率:71.5】
【魅力:88.1】
得到獎勵後,神清氣爽,許澤還是沒克製住笑容滿溢。
人在春風得意的時候,心中喜悅會難以克製,的確忍不住大笑出聲。
“謝主公!在下必將殫精竭慮,不負榮光!”
“好!很有精神!”曹操欣慰又和善的笑著,滿眼都是自己年輕時的模樣。
當年,我亦是這般英姿勃發、顧盼自雄,雖然我沒那麼高。
周圍文武恭賀之聲不絕於耳,許澤升官,完全可以堵住他人的嘴。
曹操接下來又安排了些許事宜,升任其他立功文武,定下三日後大宴功臣、犒賞三軍,鄄城子民同樂,以迎秋收。
……
晚上,許澤在公署請來了衛臻。
聽聞自家好兄長被委以重任,衛臻自然是帶著重禮前來。
沒想到剛進來,許澤一指牆邊,整齊擺放了十幾口大箱子,咧嘴笑道:“這裏差不多兩千金,勞煩公振跑一趟吧,為我在潁川購置一些田產、房產!
“還是在穎陰、長社、許縣附近即可!
“呃,好吧……”衛臻想勸,但想想還是算了,可能子泓兄長對錢財真的毫無興致,隻願居於文匯傳承之地吧。
人越缺什麼,就越想要什麼。
兄長出身不好,家鄉遭賊亂而流離失所,便想在潁川這般擁有百年底蘊的名流之鄉擁有宅邸。
如此苦心,又怎能去置喙呢?
“還有這個,”許澤從案幾下拿出了一個巴掌大的玉佛,笑麵盤膝,栩栩如生。
這是在徐縣時斬獲的戰利。
當時曹純讓他們這些將領各選一樣,剩餘的上繳,許澤選的便是這個。
許澤苦笑道:“為兄愚昧不懂觀玉。但是見這個物件精致,特取來贈你!
典韋伸脖子看了一眼,意外道:“喲,這可是你拿命拚殺得來,俺還以為你要送個姑娘呢?拿來送公振的啊!
衛臻一聽此話,大驚失色,連忙推迴去:“如此貴重,在下豈能受之!”
“溫玉配君子,你少聽這莽貨胡說!”許澤瞪了典韋一眼,但其實眼中盡是欣慰。
阿韋,你終於會當僚機了。
衛臻也不是扭捏之人,聞言拿起玉佛仔細端詳,覺得雕工超群,乃是名家之作,可能在喜愛之人的眼中,真的價值連城。
此佛通體透亮,質地清冷似冰,仔細看可見少許雪花般的棉絮;整體瑩潤欲滴,如含水光。
衛臻心中其實非常喜愛。
“兄長厚恩,臻豈敢不銘記於心!
他接著笑道:“兄長如今升任州司馬,可司軍馬、器械之事,若操訓出一支常勝騎軍,將會是舉世聞名之功績!
“若需戰馬,在下可為兄長四處求購!
“好,那就有勞了!
衛臻和許澤又說了會話,便起身告辭,不到半個時辰,有幾十名奴仆來搬走十幾箱金餅。
典韋在旁甕聲甕氣的問道:“你不是已經置辦了六間宅邸,千畝良田了嗎?為何還要往潁川置辦家產?”
“這我和你沒法解釋!
你不懂買房連地一起買的快樂。
我上輩子買的那些……一言難盡!你懂什麼叫公攤嗎?
典韋沉思了片刻,咋舌道:“你肯定是打算以後每個宅邸藏一位美嬌娘!
許澤:“……”
“我踏馬是那樣的人?睡覺!”
……
“我豈是短視之人?”
淮南,壽春。
袁術拿到徐州戰報之後,樂得不行,苦笑搖頭向左右文武:“陶恭祖才能低微、見識淺薄,自掘墳墓宛若塚中枯骨!我一眼便可看出,他居於郯城乃是困死自己。”
“如此庸才,嗬,我堂堂大漢後將軍,怎會與他同盟?”
謀臣閻象身姿雄壯,長髯及胸膛,拱手而言,聲如洪鍾:“陶恭祖失道義,天下無人能助,漢廷亦會將其定罪為賊!
“主公以陳兵廣陵為暗示,既可拉攏趙昱,又可讓陶恭祖以為有援,有後路可退,實乃絕妙,眼下徐州雖說陷於曹操之手,但兗、徐經過如此大戰,今年必不能有所作為,需修生養息,則我雄踞江南,可得快速壯大。”
袁術聞言眉開眼笑,天子符節真是個好東西。
他趁著曹操攻伐徐州時,假意援助,實則進攻丹陽,命吳景為丹陽太守,暗中掌控了雎陵、淮陵、淮南的水路要道。
看似毫無作為,其實已趁機穩固了淮南北麵天塹,再取得丹陽為精兵操訓之地!
而後得孫策自家鄉來投,將他派去丹陽投奔吳景、孫賁,待練出精兵則伺機攻打廬江,如此偌大的揚州江南,將會盡入其手。
“閻君知我也!”袁術很欣賞這位謀臣,目光長遠、博學多才,奇謀者謀一計,善謀者謀一域,相比於別的謀臣,閻象更能為他劃定方略,南麵稱雄。
堂上紀靈、楊弘、張勳、橋蕤等人亦是笑言附和,多是譏諷那陶謙目光短視、貪戀錢財。
當時就算他能夠逃到丹陽,也必然會落入袁術的掌控,那些自徐州暗中搜刮來的錢財,也會充入袁術軍資。
如今雖未拿到,卻可趁此時機掌控北麵水路防線,暗中聯絡趙昱隨時令其反叛,還拿下丹陽這出精兵的地方,讓江南、江東諸侯懾服。
同時借天子符節,攬得幾十萬百姓依附、十萬兵馬齊聚,扼守此魚米之鄉,日後隻會坐擁更多,殺不死我的隻會讓我更加強大!
至於曹操?驅虎吞狼不就行了?!
閻象、楊弘說得對,以前曹操還隻有千餘人馬的時候,他便是我家那庶子的狗。
但現在不一樣了,曹操有十萬眾,他才是那庶子臥榻之處最大的勁敵!
袁術一向打心底裏不服袁紹,隻因,袁紹是他父親與婢女所生的庶出,但因大伯袁成無子,一脈無子怎麼行?於是將袁紹過繼承嗣,得了那一脈的家資人脈。
這命簡直太好!
但話又說迴來,總比曹操囂張來得好。
“吾欲寫一封書信與吾兄,陳明利害之關係,想我仲氏之族,他在北麵壯大以立功,我在南麵迎奉漢廷重臣以持秉道義,伐我則為伐漢。”
“如此,可立於不敗之地!
閻象和楊弘都明白這話的意思,同時躬身稱讚。
“若能如此,則兗、徐四戰之地不足為懼也!
袁術輕蔑一笑,伸手撚須,得意道:“曹阿瞞閹宦之後,崇尚虛情假意,但三公九卿無不向著我袁氏,他又如何能得正名呢?”
“辛苦經營,最終仍要歸漢廷,則以功績戍邊,了他那征西大將軍的願!”
文武又發笑,甚至有人笑了片刻立即停下,看身旁那些足智多謀的謀士笑了,才又大笑出聲。
這時,楊弘又拱手道:“主公,先前收到騎兵來使,說陳留太守張邈、東郡主簿陳宮,以及溫侯呂布同行,正往淮南而來投奔主公!
“哦?”袁術雙眸一亮,樂道:“呂布這反複無常的小人,去年才來投我,今年眼見不能自立,又來投我?”
楊弘笑著道:“主公,呂溫侯乃是邊境武人之風,並非反複無常,而是仰慕強主,而今他率眾來投,自然認為天下除主公之外,再無明主,且他的並州狼騎兇猛非常,亦可任用攻伐豫州之地!
袁術撫須沉思良久,眉開眼笑環視眾人,驚喜道:“而今天運在我,這等虎狼都來投奔,果真是命數使然!”
“諸位準備,與我一同去接迎!”
曹操將這呂布逼到我處,真乃天意也!
袁術心思微動,有些按捺不住浮現一個奇怪的心思:我有天子符節,得四方猛將來聚,呂布、孫策,皆是萬人敵。
百姓依附、三公在側,皆要聽我號令。
局勢操營如此,天下誰能及我?
如此,我與天子何異?
這心思隻出現了片刻,就被袁術心跳加速的慌亂拋開。
但它卻如星火,落在了心底深處。
……
八月時節,金秋將近。
袁紹與公孫瓚今年交戰互有勝負,但冀州兵力雄厚,無懼消耗,而且傳來密報,似乎劉虞已被公孫瓚所俘,生死不知。
於是袁紹改變戰略,命其子袁譚為青州刺史,轉而攻略青州。
秋收將至,兩地戰事稍有平息。
鄴城先後收到了曹操、袁術兩封書信,以及一封朱靈的密信。
三封書信似乎說的同一件事,不容小覷。
袁紹召心腹文武前來商議,思應對之策。
“哼!曹阿瞞又向我哭訴!”袁紹冷笑低視案上書簡,氣不打一處來。
我豈會再上你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