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永昌目光灼灼的盯著林衝,眼神之中充滿了侵略性。
林衝絲毫不示弱的與他對視,同時說道:
“幾艘船的貨物不值什麼錢,大人想要,送與大人也無不可。
如果大人覺得還不夠,我派人再多送些來也沒問題。”
聽林衝這麼一說,高永昌心中忍不住好奇,冷笑一聲,點指林衝喝問道:
“你此話當真?若是信口開河消遣本大人,那就別怪我不講情麵了!”
見高永昌似乎與林衝有些針尖對麥芒的意思,晁蓋心中著急,剛想站出來圓圓場,卻被林衝給攔了下來。
就聽林衝不疾不徐的說道:
“我昌樂商行雖是商賈之身,但最是看重信譽,說出的話當然一言九鼎。”
說到這,林衝頓了頓,臉上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對著高永昌說道:
“就是不知道大人是以什麼身份來跟我要這些貨物?”
“嗯?”
林衝的話,讓高永昌有些懵,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林衝掃視一眼左右,見狀,高永昌一擺手,對林衝說道:
“你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好!”
林衝上前兩步,沉聲說道:
“小人剛跨海而來,對於大人的身份還有些模糊。
不知道大人是以衛戍將軍的身份來要這些物資呢,還是以遼陽城主的身份?
或者說,是以遼陽王的身份?”
林衝說完,眼中閃過一絲光亮,緊緊的盯著那高永昌看。
高永昌被林衝的話驚的倒吸了一口冷氣,麵上的表情變了幾變,但隨即,他就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桌子,指著林衝喝道:
“大膽,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你也敢說?
你這是要陷我於不仁不義嗎?”
說到這,他對著外麵一招手,
“來人啊,把這些反賊都給我拿下!”
高永昌的話音落下,就見一群兵丁“唿啦”一聲衝進大廳之中,將林衝等人團團圍住。
魯智深、晁蓋等人見狀,臉色都是一變,腳下頓時動了起來,將林衝護在中間,滿臉戒備的盯著眼前眾人。
見狀,林衝毫不在乎的“哈哈”一笑,伸手將擋在他身前的魯智深推開,走到人前,對著高永昌說道:
“我們是從大宋而來的商人,與大遼沒有任何瓜葛,且大宋與大遼世代為敵,大人有必要如此防備、考驗我們嗎?”
“這。。。”
聽了林衝的話,高永昌眼珠不停的轉著,沉吟片刻後,他一揮手,對著衝進來的兵士說道:
“都退下!”
“是!”
圍著林衝等人的兵士退了下去。
這時,高永昌走下主座,走近林衝,盯著他沉聲問道:
“你從哪看出來的?”
這話問的沒頭沒腦,但林衝卻明白他的意思,當下,他解釋道:
“現在遼陽城內外,渤海人與遼陽官府之間的矛盾日趨激化。
大人身為渤海人,又掌控著兵權,在現在這個時候,定是多方激烈焦灼的核心啊。
我相信,不管大人站在哪一方,隻要振臂一唿,就可以完全控製遼陽的局麵。
到時候,是將軍、還是城主,甚至為王為皇,還不都是大人一句話的事!”
林衝的話,徹底說到了高永昌心中。
這兩天,他正在為此事心煩不已:
自他迴到遼陽府募兵,本地有名望的渤海人就無數次的找他,在他耳邊不停的訴說著渤海人的苦難,控訴著遼國權貴對渤海人的欺壓霸淩。
與此同時,遼陽府的戶部使大公鼎也多次登門拜訪,拉攏與他。
現在,隨著渤海人與遼陽官府之間矛盾的日趨激化,他感覺仿佛坐在了火山頂上。
想到這,他心中不由得歎氣一聲,
“唉,一個外人都將此事看的如此明白,還有什麼可隱瞞的!
是該下決斷了!”
想到這,他索性“哈哈”一笑,點指林衝說道:
“你不錯,不錯!”
說著,他重新坐迴主座,不再掩飾的問道:
“即便如你所猜,那你們送我物資,所圖的又是什麼呢?”
見事情終於迴到正軌,林衝心中也是暗鬆了一口氣,他沉吟片刻,說道:
“我們昌樂商行願助大人一臂之力,隻為求財。
日後大人事成,隻要給與我商行零抽解的貿易權即可。”
“零抽解!”
聽到這三個字,不光是高永昌,就是晁蓋等人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氣,心中暗道一聲:
“寨主果真是好大的胃口!”
(抽解,類似於後世的關稅。
北宋時期,對於域外而來的商戶,都執行抽解製度,多以實物征收,十收一二,甚至三四。
零抽解,就相當於零關稅。)
果然,就見高永昌滿臉的不悅,盯著林衝一陣的冷笑,
“零抽解?
哼,你還真敢說!”
林衝也不迴話,隻是盯著他看,顯然沒有讓步的意思。
見狀,高永昌一拍桌子,怒道:
“信不信,我現在就讓人把你們這些不良商人拿下,把你們的貨物扣了?”
聽到這話,林衝也不急,反而是笑著說道:
“大人,你是做大事的人,不會為這點事就與幫助你的人翻臉的,對吧?”
“你。。。”
高永昌被林衝的話“懟”的不上不下的,有些哭笑不得起來,好半晌,他才忍不住歎氣一聲,
“你這個林衝,果然是個精明且膽大的人。
不過,你說的事我還得想想,你們先下去吧。”
隨後,那小廝又將林衝等人帶迴到小院之中,
“各位,您有什麼吩咐,盡管叫我。”
說罷,小廝轉身走了。
眾人進到屋中,晁蓋滿臉的興奮,對著林衝就是一躬到地,感激的說道:
“寨主,也就是你啊,換做是我,還真沒膽量提出這要求。”
與晁蓋的興奮不同,自進到院中,林衝的臉色就變得有些沉重起來。
他沉吟片刻,看向一旁同樣低頭沉思的朱武,問道:
“軍師,這事你怎麼看?”
朱武捋著嘴邊的胡須,迴道:
“經過剛剛的試探,現在已經可以確定,在背後鼓動渤海人滋事的,定是這高永昌無疑了。
這就說明,他對大遼早已有了不臣之心。”
說到這,他看向林衝,試探性的問道:
“哥哥,這高永昌雖說掌握著幾千兵馬,即使在本地渤海人的配合下,他占領了遼陽府。
但要知道,這遼陽府可是大遼的東京城啊,大遼實力不弱與大宋,定然不會放過這高永昌的,他怎麼有底氣對抗大遼的討伐呢?
如果我們真的援助與他,到時候他抵抗不住遼國的反撲,被趕走,甚至被滅掉,那我們的投資,不就徹底打水漂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