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宋士傑跟著陸震霆一同走進(jìn)了一間藥鋪。宋士傑拿著方子,先叫來掌櫃,問掌櫃的看看方子有沒有問題。
掌櫃看著方子,摸著下巴胡須問道,“這是小兒退熱方吧?這藥量小,君臣佐使搭配得甚是巧妙,敢問孩子多大?”
宋士傑如實(shí)迴答,“還未滿月。”
掌櫃有些奇怪,“還未滿月?可是煎服?”
陸震霆在一旁補(bǔ)充,“用來洗澡的。”
“妙哉,妙哉!好方子,”掌櫃叫來藥童抓藥,雙眼一直沒離開過藥方,嘴上連連誇讚,同時(shí)問道,“孩子發(fā)熱多久了?”
“孩子已經(jīng)退熱了,”陸震霆接話,他一隻手搭在櫃臺上,看著忙碌抓藥的藥童問道,“我看神醫(yī)給孩子摸了摸手,又揉了揉後背,最後一掐耳尖,孩子便發(fā)汗退熱了,掌櫃的,你見過這樣的醫(yī)術(shù)嗎?”
“未曾見過。”掌櫃搖了搖頭,陷入沉思,“如此醫(yī)術(shù),怕是拜了高人為師,小的還未曾得知哪位高人有這等醫(yī)術(shù)。”
聽到這裏,宋士傑不由得試探問道,“可否是南疆異族的醫(yī)巫?”
掌櫃開始抄寫藥方,“我行商多年,認(rèn)識二三個(gè)醫(yī)巫,他們藥劑多是偏方,下的都是猛料。”
“但是這個(gè)方子卻是仔細(xì)斟酌了用量,用法上還十分溫和,斷然不是南疆醫(yī)巫的風(fēng)格。”
很快,藥童將藥方抓好了,宋士傑拿出一錠銀兩交給掌櫃,“謝謝。”
掌櫃拿著銀錠擺手,“二兩銀子便足矣,不用這麼多的。”
陸震霆示意掌櫃收好銀子,“收下便是,這裏頭可是有宋大人的感謝費(fèi)。”
“啊,宋大人——?莫非是大理寺的青天大老爺宋大人?”掌櫃一聽,急忙從櫃麵後方走出來,向宋士傑作揖表示感謝,“宋大人親臨小店,真是蓬蓽生輝啊!這銀子不能收,就當(dāng)我贈(zèng)予宋大人的。”
宋士傑十分不滿地斜了陸震霆一眼,沉著臉說道,“多事。”
說罷,他拿著藥頭也不迴地走出藥鋪。
陸震霆走著跟了上去,說,“士傑,你問這麼多,難道不是一直在證實(shí)那女子並非南疆奸細(xì)嗎?”
宋士傑得知想法被陸震霆看得透透的,心裏煩得很,“早日證實(shí)她並非南疆奸細(xì),就能早日將這瘟神送走。”
這時(shí)兩人正路過一個(gè)包子鋪,兩人不約而同地停下腳步,分別要了兩屜肉包。
宋士傑盯著陸震霆手中的包子,“你買肉包作甚?我可是聽廚娘說你一人,就將半個(gè)大理寺的早飯都吃沒了。”
陸震霆麵不紅心不跳,“自然是買來賄賂神醫(yī),好叫她給我母親看病的。可不比某人,口嫌體正直。”
宋士傑冷哼了一聲,“我這是買來給自己吃的。”
陸震霆隻是笑笑,宋士傑怎麼想的,他可是一清二楚。
走著走著,他突然頓住腳步,快速拉了拉宋士傑的衣袖,示意他看向旁邊一個(gè)賣文寶的小坊子。
宋士傑的視線跟著陸震霆轉(zhuǎn)過去,那兒有一個(gè)穿著鬥笠、手?jǐn)y彎刀的男人站著,正低頭翻看著文寶。
那是倭寇浪人!宋士傑再次看向陸震霆,他眼裏的笑意蕩然無存,變成可怕的殺氣!
那騰騰殺氣驚得幾個(gè)路人畏畏縮縮地看了他們一眼,連連避讓。
陸震霆握緊腰間的利劍,隨時(shí)蓄力而出,他壓低聲音同宋士傑說道,“我跟著他找到他住處,你迴去下令抓人。”
宋士傑一把拉住了他,“不可衝動(dòng)!你這樣跟上去,隻怕會打草驚蛇!還是由我來跟他……”
此時(shí),前方的寇賊感受到了異樣的殺意,他急忙迴頭尋來,宋士傑連忙將陸震霆拉到一旁的醉花樓門柱後方躲起來。
正巧,招攬客人的老鴇一見這兩人氣度不凡,還以為碰到大單子了!
老鴇高興地跑過來拉扯他們二人,“客官進(jìn)來坐坐啊。”
隻是老鴇一抬頭,碰上的確實(shí)陸震霆那羅剎般的淩厲眼神!
那眼神好似藏了千萬利刃,驚得她急忙脫手,連連後退幾步。
“哎呦,衝撞了貴人,我給你賠個(gè)不是,恰巧今日花魁柳絮姑娘掛牌,可供您泄火。”
陸震霆借著老鴇和醉花樓的門柱擋著,倭寇浪人並未找到殺氣的來源,他警惕地環(huán)視了一眼四周,壓低帽簷,急匆匆地走了。
宋士傑見狀,將手中的包子一把塞給陸震霆,然後追了上去!
陸震霆隻能先聽宋士傑的,先迴大理寺再說!
大理寺裏,林姣姣正在宋士傑平時(shí)居住的房屋裏,百般寂寥地翻看著書架上的案件卷宗,乳娘郭氏在一旁給裴鐵柱喂奶、哄睡。
忽然有一本落灰卷宗上的文字吸引了她的注意:戶部尚書林燁叛國案。
林燁?這不是我爸的名字嗎?林姣姣納悶了起來:難不成我爸也穿越過來了?
她好奇地踮起腳尖拿下卷宗,吹了吹上麵的灰,然後打開翻看:康元23年,工部侍郎蘇宏圖檢舉,戶部尚書林燁用砂石偷換糧草,通敵叛國……
正當(dāng)她看得入迷時(shí),突然身後傳來一個(gè)人說話的聲音,“神醫(yī)竟對大理寺的案件感興趣?”
林姣姣嚇得心髒都快跳出胸膛了,她撫著胸口迴頭望去,看見正是早上幫自己說話的將軍。
“嚇?biāo)牢伊耍阕呗吩觞N靜悄悄的!”林姣姣平複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她急匆匆將卷宗收起,放迴書架上,假裝滿不在乎地說道,“我隻是閑著無聊翻來看看而已。”
“藥給你拿來了,”陸震霆將藥包放在桌上,“我已經(jīng)命人去燒水了,這藥方怎麼用,還需神醫(yī)親自督導(dǎo)。”
林姣姣極快地將他從頭到尾打量了一下,隻見陸震霆身高八尺有餘,自己將將夠得到他的肩頭,他長得氣宇軒昂,穿著一身合身的銀甲,勾勒出結(jié)實(shí)的線條,而且腰間配有寶劍,劍柄上有些許坑坑窪窪的砍痕,一看就是久經(jīng)沙場磨礪出來的。
陸震霆有著健康的小麥膚色,雖然是武將,可卻長得劍眉星目,與那些三五大粗的武將比起來,更顯俊朗。
林姣姣知道上午正是因?yàn)樗麕兔φf話,宋士傑才能將自己跟孩子、乳母從潮濕發(fā)黴的女牢中放出。
於是她對陸震霆行了一個(gè)謝禮,“感謝將軍幫助,小女子無以為報(bào)。”
陸震霆伸出有力的手扶起林姣姣,她隔著羅裙都能感受到那雙手上的厚繭。
“林姑娘不必言謝,我?guī)湍闶且驗(yàn)橛兴螅标懻瘀f得坦坦蕩蕩,他將買迴的兩屜熱乎肉包遞給林姣姣,“快些吃吧,不然就涼了。”
可她還沒開口問陸震霆有何求時(shí),一旁的乳娘郭氏快言快語地問道,“莫不是你要我家姨娘以身相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