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哪怕是任何一個人,她都會如此不顧性命?
想到這裏,眸光黯淡了一瞬,司年歲縮迴床上,下巴搭在了雙膝之間,聲線悶悶,「謝謝你。」
在共同被困的時間裏,魏纖溪得知了眼前的少女是經曆了什麼才會造成如此絕望厭世的觀念,所以此刻,她往前挪了挪,手心安撫似的落在那滿是骨骼感的肩上,「你聯繫的上你的父母嗎?」
眼皮又低垂了一分,繃得平直的聲線裏毫無情緒,「他們每年過年會迴來一次,電話在我外婆那裏,如今可能已經被地震變成一片廢墟了。」
哪怕兩人處在同一空間,甚至還在對話,魏纖溪卻覺得司年歲已經和這個世界沒有了關聯,她不忍地蹙眉,衝動道:「那你要不要跟我走?」
對上的是極為詫異的目光,魏纖溪梗著脖頸,補充道:「我不是什麼人販子,你可以上網搜我的名字,我也算是個公眾人物,你跟著我的話,就不用擔心再被排擠了。」
救命,感覺越說越奇怪了。
就在魏纖溪臉紅腦熱之際,司年歲抬起了頭,目光裏是清晰可見的茫然,「我自然相信你,可是為什麼?我這樣一個拖油瓶,你為什麼要帶著呢?」
肉眼可見,眼前的少女不僅厭世,或許還存在極度的自我厭棄和自卑,魏纖溪嘆了口氣,安撫的話語一字一句,滿是能夠說服人的篤定,「每個人的存在都是有意義有價值的,你不是拖油瓶,我能看出來,你是個好孩子,當時在那樣的環境下,你看我受傷了還會把僅剩的衣服脫下來給我包紮,你隻是缺乏一個好的環境罷了。」
成長到如今,接收到的正能量全然來自於外婆,可是她已經於半年前離世。
此刻,司年歲控製不住地紅了眼眶,卻死死繃著,直到身體顫抖也沒泄露出一分哭腔。
情緒是能感染人的,更何況是本就共情能力強且高敏感性子的魏纖溪,她輕撫著司年歲的脊背,暗自感慨著少女的骨瘦如柴。
到底是怎樣的生活環境,能夠把天生良善的孩子逼成這樣?
司年歲是哭暈的,畢竟這昏迷的日子裏隻打了營養針,並沒有進食,醒來後情緒波動又大,便再度陷入了昏睡。
魏纖溪用那隻完好的手替少女擦去了淚痕,又叫來護士檢查了一下司年歲的情況,這時,病房門被敲響,來人是她的經紀人,陸姐。
陸姐是一位三十出頭的幹練女性,她走到床邊,先是看了眼瘦弱不堪的司年歲,這才看向麵色擔憂的魏纖溪,道:「小溪,這就是當時和你一起被困的丫頭?」
「嗯。」
「也是你突然衝進學校拉出來的女孩?」
「嗯。」
見魏纖溪這幅低著頭很是乖巧的模樣,陸姐再多的話也咽下去了,隻是教育道:「你有沒有想過,萬一救援隊再晚一天發現你們,你們可就都沒命了?」
魏纖溪撒嬌似的笑著,「這不是得救了嘛。」
「你說她自找死路也就算了,你要是跟著一起沒命了,那不是得不償失?」
心裏的天平到底是偏向旗下聽話又賺錢的藝人的,陸姐都不知擔憂了多久,卻見魏纖溪剛醒就來看司年歲了。
聞言,魏纖溪先是擔心地看向司年歲,見她仍然睡得平靜後才鬆了口氣,便埋怨似的看向陸姐,「陸姐,別這麼說,那一刻是我願意不顧性命去救她的,即便真出了事,也怨不了誰。」
「小祖宗啊,你是不知道我這幾天有多心慌,迴去了我怕是也要去看心髒了。」
「這裏就有心髒科,陸姐你要不要去看看?」
「你這傢夥,還和我貧呢?」
知道陸姐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說是教育,其實也是全然對自己的擔憂,魏纖溪安撫似的笑了笑,隨後示意了一下司年歲,道:「這孩子童年挺悲慘的,母親與外族通婚,父母外出經商,同族欺壓排擠,連唯一庇護她的外婆也離開了人世。」
自己的孩子也才十歲,陸姐聽得揪心,頓時也後悔了剛剛的那一番話語。
就在這時,魏纖溪話鋒一轉,「所以我想帶她迴去,雖說我的工作需要到處跑,但是我至少可以給她提供一個優渥的生活環境。」
陸姐笑得無奈,她說怎麼魏纖溪突然打起感情牌了,原來是在這裏等著她呢?
作為魏纖溪的經紀人,陸姐還是很了解這位小祖宗的性格的,別看她外表這麼軟,可是一旦認定的事情,十頭牛都拉不迴來,這倔脾氣也不知是隨了誰。
又看了一眼司年歲安安靜靜的睡顏,眉目繾綣,鼻樑高挺,唇色泛著粉,身為一個經紀人,陸姐的職業dna動了。
該說不說,這個女孩的容貌,居然比起顏霸魏纖溪也不遑多讓啊,隻是如今尚且青稚,若是長開,走英氣路線絕對是獨一份兒的頂流。
了解自然是相互的,魏纖溪伸手攔了一下陸姐的目光,道:「到時候進不進娛樂圈要看她的意願哦。」
陸姐尬笑兩聲,「我這不是惜才嗎?而且小溪,你知道我的,我旗下的藝人絕不會走歪門邪道。」
「那也要看她的想法。」
「知道知道,小溪,你這怎麼像母貓護崽子?」
「哼,我救的人,自然要我護著。」
兩人談妥之後,這時,又是一道敲門聲響起,魏纖溪迴頭看去,神情頓時侷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