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我,殺了我,殺了我……”
宮妃瘋瘋癲癲的靠在邊一懷裏,用隻有她聽得見的聲音反複說著這樣的話。
可她的眼神裏明明全是對死亡的恐懼。
上馬車的時候,她也緊緊拉著邊一的手,生怕離開邊一身邊。
魅公子動作粗暴的將人塞進車廂,迴過頭來又對邊一解釋:“她身份特殊,不盡快解決恐怕會惹來麻煩。”
邊一點點頭,知道魅公子是對的,她將宮妃虜出宮來,宮裏現在恐怕已經亂成一鍋粥了,萬一挨家挨戶的搜查,她這裏根本經不住任何搜索。
南雲閣在京城的地位到底不同,就算搜查,也有應對之法,將宮妃送去南雲閣,才是最安全的。
而且。
邊一看著瘋瘋癲癲的宮妃,總覺得她變成現在這樣,自己也有一部分責任,魅公子既然說南雲閣有辦法治好她,那就去南雲閣。
邊一和秦茹上了馬車,宮妃對魅公子好像不太懼怕,但是看到秦茹後,又開始發作起來。
秦茹無法,隻能坐在馬車外。
車內,邊一扶著宮妃,車廂裏點著熏香,宮妃的情緒穩定了許多,魅公子若有所思地看著神遊不知何處的宮妃,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
邊一發現,魅公子不管在什麼時候,心情好像都不錯,哪怕麵對拐帶宮妃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好像都很開心。
“魅公子說的法寶,到底是什麼東西?”
到南雲閣還有一段時間,就這麼幹坐著也有點尷尬,邊一幹脆問起接下來的安排。
魅公子想了想,說:“也不是什麼稀奇的東西,到了南雲閣,你自然會知曉。”
說完,魅公子閉上眼睛閉目養神,顯然不想再說下去。
邊一摸了摸鼻子,拍著宮妃的肩膀,見她昏昏欲睡的樣子,也歇了打聽的心思。
到了南雲閣,魅公子帶著他們來到四樓。這裏不同下麵三層被小屋子隔開接客,而是一體通透,視野開闊,邊一看著牆壁上雕刻的符文,問道:“這是什麼?”
這些符文給她的感覺十分熟悉,但她明明從來沒有見過。
魅公子目光溫柔了許多,站在邊一身後,牆上的符文筆風蒼勁有力,跟書寫它的人一樣一本正經,隻有微挑起的手筆暴露了一絲讓人難以察覺到的不服管教。
“這是上古經文,有鎮壓邪祟的能力。讓娘娘在這裏休息,可以讓她恢複一些清明。”
魅公子邊說著,邊向內閣走去。
邊一扶著宮妃,將她安置在靠窗的臥榻上。
她看了眼周圍,窗戶通透,視野開闊,窗外的湖景優美,窗框如畫框,將美景做畫,意境非凡。
配上滿牆的符文,有一種說不出的讓人心曠神怡的感覺。
邊一呆在這裏,都覺得身子輕鬆了不少。
魅公子沏了壺茶,備好了茶點,邊一走過來,在他麵前坐下,看著茶點有些愣神。
這些茶點造型跟曲文彩經常給她吃的竟然是一樣的。
拿起一個嚐起來,味道也相同。
茶碗裏飄出來的茶香也格外熟悉,邊一驚異極了,邊城和京城天南地北,來京城許久也沒有遇見哪個茶鋪點心鋪有買相同糕點茶飲的,怎麼在南雲閣裏還能遇見同款?
“這些茶點和茶,也是你們南雲閣的商品嗎?”
邊一疑惑問道,除此之外,她想不出其他原因。
沒想到魅公子聽後居然笑著否認:“是我一個故人教給我做的,世間除了她,沒有人會做這樣的茶點,炒出這樣的茶。”
看著愣住的邊一,魅公子心情十分愉悅,繼續說道:“看你的表情,你對它們很熟悉?”
邊一放下手中吃了一半的茶點,淡淡地說:“我一個朋友經常給我做的茶點和茶飲,就是這個味道,我以為離開家鄉就再也吃不到了,今日嚐到,有些意外。”
魅公子眼中閃過莫名,麵上笑得更加開懷:“那一定也是個故人。不瞞客人,做這些茶點、炒這樣的茶的人,是我的妻子,如果您的朋友也會這樣的手藝,他一定是跟著我妻子學的,必定是個故人。”
邊一:“魅公子看起來二十出頭,我朋友已經二十七了,從來沒有來過京城,怎麼會認識你的妻子呢。”
魅公子:“怎麼不可能呢?看起來的,和實際的,本來就有很大差距。否則,要怎麼解釋茶點和茶飲的問題?客人為何不相信您的朋友與我的妻子相識這件事?”
邊一皺了皺眉,對魅公子突然強硬的態度有些不適,她說:“時間對不上,地點對不上,我朋友說他的茶點和茶藝都是祖傳的手藝,若要真有一人學了去,那也應該是你妻子,而不是我朋友。”
邊一有些氣了,這明明是曲文彩的手藝,何時成了他學了別人,就算真是學了旁人的手藝,也不應該是他學了這位魅公子夫人的。
曲文彩在邊城的時候就已經十七歲,他出生在邊陲之地,從來沒有來過京城,十七歲以後與自己相識,十年來也沒有離開過邊城,茶點和茶飲是曲家祖傳的手藝,早在他來邊城開書齋之前,就已經頗有名氣,那時候,眼前男子的妻子恐怕還沒有出生呢。
邊一氣的是這人妻子不知道哪兒學來的曲家本事,居然占為己有,還信誓坦坦說是自己研究出來的手藝。
魅公子不管是被蒙在鼓裏也好,還是明知故犯也罷,邊一見不得有人占了朋友的東西招搖過市。
魅公子愣了愣,突然笑出聲來。
他平時的笑都是淡如水,讓人心曠神怡的,這般放肆大笑邊一還從未見過。
隻見他笑出淚來,一邊擦淚,一邊氣息不穩的笑道:“他,哈哈他是這般告訴你的?祖傳的手藝?曆經百年確實稱得上祖傳。哈哈哈,沒想到,他居然這麼跟你說。”
邊一被他笑的莫名其妙,還想追問的時候,魅公子突然打斷道:“此事暫且不談,今日要談的是宮妃的事情,你不是想要驅除她體內的邪祟,恢複她的清明嘛,我閣中有一法寶,通經文、懂法理,侍奉過聖人,如果你肯用你家中的寧野交換,我就把這個法寶送給你。”
寧野,小黑小紅記載在白澤圖裏原本的名字。
古有車精,名寧野,喜取人眼把玩,見者失明,若知曉它的名字,喚之,它便不會傷人。
小黑小紅一隻藏的很好,平日上街邊一也不曾用過它們,京城術士眾多,誰知道會不會被人發現,可是千防萬防,居然沒想到魅公子隻是去了一趟家裏,就發現了它們。
邊一:“不可能。你要多少錢,我都可以給你,但是想要寧野,絕無可能。”
魅公子:“不要拒絕的這麼幹脆,萬事均有價,如果你覺得一個法寶不劃算,我可以再加籌碼,隻要你開口,就沒有南雲閣滿足不了的條件。”
見邊一不語,魅公子低頭笑著,“沒想到你竟然如此看中那隻精怪,是我唐突了,見它們實在喜愛的緊,才冒然提出條件。既然客人不願割愛,我也不好強求,法寶依舊給你,但我要三百兩黃金。您不要覺得貴,沒有神智的人皇之器,怎麼給你辭去方相氏職位呢。”
邊人認真看了魅公子許久,他那般坦然的讓她窺探,笑容不變,眼神不變,讓人看不出他除了錢,還有什麼算計。
是了。
南雲閣本就隻看錢財,不看身份,他們唯利是圖,除了錢和利還會圖謀什麼。
但是邊一不知道為什麼,心底總有一股不安。
這是出自本能的警告,她看不出魅公子有什麼不妥之處,也看不透南雲閣有什麼隱秘,一個隻圖你錢的合作者是最安全的,她到底在不安什麼。
“三百兩黃金,我拿不出這麼多錢,還有沒有其他辦法。”
三百兩黃金,邊一當然拿得出來,可她一個外鄉來京的孤女,買一個破舊的宅院尚可解釋,拿出幾十兩銀子付賬也說得過去,但是三百兩黃金,就算是京城達官顯貴也未必能拿得出這麼大一筆巨款。
邊一要真說自己拿得出來,才有問題。
魅公子卻歪著頭,好像在看什麼有趣的事情,看得邊一毛毛的。
他開口,語出驚人:“可你身上都是黃金的味道,怎麼會沒有這筆付款呢?”
邊一唿吸一窒,頭一次想離開這裏了。
魅公子:“客人,這裏是南雲閣,您身價多少,在進入南雲閣的時候,就已經被門口的法器測出來了,我們明碼標價,一分錢一分貨,你第一次來的時候,要的那些書就值二十兩銀子,所以我們隻要二十兩。但是這次的法寶十分難得,三百兩黃金,真的是實心實意的價格了,絕對沒有騙你。”
“你們居然!!!”
邊一氣到不行,這不是窺探他人隱私嘛,要是知道他們有這種法寶,她絕對會找辦法提防。
魅公子笑著安慰:“客人不要生氣,我們也是為了防止別人賴賬,保障我們的利益。您的身價是客戶隱私,我們南雲閣絕對不會泄露,也不會在意,我們隻在意,您能不能支付得起價錢。”
說的還,真他娘的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