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母親在忙碌操持葬禮的事,這三日弘治皇帝雖然輟朝,但依舊很忙,憲宗對他並不好,當年後宮的這些妃子們都和萬貴妃多多少少有勾結,不然不會安然無恙的活到現在。
憲宗的這些妃子們對弘治皇帝也並不上心,不過弘治皇帝依舊以德報怨,在他們死後,都給與該有的禮儀下葬。
這三天朱厚照時常會來坤寧宮,總是趴在朱厚煒的身旁寫字。
是的,朱厚照已經開始學寫字了,每天都是如此,刻苦努力。
直到張皇後迴來,看到光禿禿肉乎乎的朱厚煒,渾身上下都被毛筆塗鴉滿了,才大發雷霆的指著朱厚照道:“你個兔崽子!你想死啊!”
弘治皇帝則很耐心,知曉自己的皇太子頑皮,於是對張皇後道:“畢竟還是個孩子,這麼責罵做什麼,總會嚇到……朱厚照!”
即便好脾氣的弘治皇帝,看到眼前瞠目結舌的一幕也大發雷霆。
這個不是玩意的臭小子,居然拿他弟弟的身體練字……你瞧這胖孩子身上哪裏還有一點完整的地方?全部被塗鴉的黑乎乎的一團,活像個肉乎乎的煤炭一樣。
“你還咧嘴笑!”
弘治皇帝看著衝自己發笑的朱厚煒,不免哭笑不得,小胖家夥漏出兩顆門牙,黑團團的一塊,嗬嗬嗬的衝著弘治皇帝傻樂嗬。
弘治皇帝被氣笑了,老大成天惹他生氣,不過看到老二這模樣,弘治皇帝心情又莫名其妙的好了起來。
朝事煩心,可看到自家小胖孩子第二子這治愈的笑容,弘治皇帝心情莫名輕鬆許多。
他狠狠瞪了一眼朱厚照,道:“你要在敢用你弟身子練字,我抽死你!”
朱厚照縮了縮脖頸,低頭跑到門後麵躲著,探出一顆小腦袋,深怕他的父皇現在就打他。
你倒是機靈。
在冷眼旁觀的朱厚煒,心裏默默吐槽,他畢竟才不過六個月,除了能翻身爬行之外,其他的什麼也做不了。
至於自己這個不靠譜的大哥在自己身上寫字,他也沒辦法反抗,隻能默默接受。
剛才衝弘治皇帝的笑容,也是怕自家皇帝老爹一怒之下會打大哥朱厚照。
當然了,朱厚煒這個擔憂實在多餘了,因為他的老爹頂多一怒之下怒了一下,畢竟還有護犢子的皇後老娘在這兒。
兩個兒子就是張皇後的寶貝,誰也不能動一下,弘治皇帝也不行。
至於朱厚煒為什麼要護著朱厚照,雖然大哥頑皮,但以後能用到大哥的地方還很多,這就當提前支付利息了。
想到自己兩歲就要夭折的悲催命運,朱厚煒心裏說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這幾日他能想的事越來越多了,睡眠的時間在減少,不像前幾個月,每天十二個時辰幾乎有十一個時辰都在睡覺,實在提不起任何精力多想一些事。
前世的他研究過明朝的史料,終於知道朱厚煒是兩歲夭折的,具體原因不明,畢竟他又不是皇太子,不管皇帝皇後如何寵愛,史官們都不會對他這個皇二子有太多關注,就更不要替耗費筆墨記錄朱厚煒了。
不知曉夭折的原因,朱厚煒即便想預防,也無可奈何,能做的隻能聽天由命等待災厄的降臨。
指望一個才滿六個月的嬰兒能做什麼事,連路都不會走,話都不會說,更別提左右自己的命運了。
……
時光悠悠,紫禁城姹紫千紅已經變成了一片白雪皚皚。
到弘治年間,大明的小冰期已經到來,北平才進入十月,已經開始飄起了柳絮般的白雪,才入初冬,已是冷入骨髓。
“阿,耶!
朱厚煒已經開始磕磕巴巴能說話了,十個月的嬰兒開始牙牙學語,並且完整說出兩個字,可是將張皇後激動的不行。
畢竟朱厚照十二個月才學會說。
隻是讓張皇後不高興的是,這兩個臭小子最開始說的總是他們的父親。
雖然明朝已經用‘爹’來取代唐朝的‘耶’,但明人依舊默認阿耶就是父親的意思。
對此朱厚煒其實挺無語的,他也想先開口叫一聲娘親,但娘的發音實在太難,嬰兒隻能簡單的說一些單音字,複雜的很難開口叫出來。
比如後世的嬰兒總是會先開口爸,因為這個音最好發。
弘治皇帝已經連續數日沒有來坤寧宮,入十月後,他這個皇帝太忙碌了。
才入孟冬,要祭享太廟。又遣內官祭司井之神。又遣駙馬都尉黃鏞、崔元分祭長陵、獻陵、景陵、裕陵、茂陵等等。
作為大明天子,最常見的政治任務恰恰不是朝會,而是祭祀,每個月總會有各種層出不窮的祭祀。
今晚他終於來到坤寧宮,張皇後一臉不高興,弘治皇帝好奇的道:“小家夥又惹你生氣啦?”
張皇後道:“你自己去看吧!”
弘治皇帝來到胖小子朱厚煒身邊,小家夥依舊精神抖擻的在床上亂爬,見到弘治皇帝一口一個‘阿,耶’的。
“哈哈哈!”
弘治皇帝恣意率性的笑容充斥坤寧宮,感慨道:“吾兒天資卓越,已然會開口說話了!”
張皇後埋怨道:“兩個小家夥沒一個是東西的,我天天費心費力的照顧他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結果卻和你這個甩手掌櫃親昵!”
弘治皇帝尷尬的笑了一笑,抱起朱厚煒,對張皇後道:“你也幸苦,你也幸苦。”
“再叫阿耶一聲!
“阿,耶!
“誒誒誒!”弘治皇帝舉起朱厚煒,道:“這是朕的麒麟子,麒麟子。
“小家夥比你大哥厲害!才十個月就能開口說話啦,哈哈哈!”
弘治皇帝抱著朱厚煒舉得很高,時上時下的,大明天子此時也隻是一名尋常的父親,卸下朝堂政治上的偽裝,心情輕鬆愉悅到了極點。
也隻有在這裏他才會如此,一旦迴到外朝,又會變成那個沉穩肅穆的大明天子!
“好啦好啦,皇上你小心點,莫要摔著他。”
“這小子還沒心沒肺的笑著呢!睆埢梳彷p輕點了點朱厚煒肉乎乎的腮幫子,會心莞爾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