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焦府。
八年前弘治十二年,錢鉞率明軍五萬人於西南和土司米魯展開戰(zhàn)爭,最後慘敗降職歸京。
十三年,朱厚照執(zhí)政一年後,就立刻再令雲(yún)南沐王府領(lǐng)兵三萬對土司展開戰(zhàn)爭,廣西土官岑浚叛亂被誅,其女岑榮被捕。
在焦芳運作下,岑榮被收入了焦府,成為焦芳的小妾。
土司女子身材健碩,焦芳甚是喜愛,八年來一直很寵,今晚本想縱欲,隻是岑榮給他灌酒灌的有些多了,焦芳早早醉酒入睡。
等焦芳入睡後,焦黃中麵帶笑容的從外走了進(jìn)來,一把摟住岑榮的蠻腰,在焦芳麵前和岑榮私通了起來,屋內(nèi)頓時叫聲連天。
春寒料峭,春風(fēng)又綠江南岸。
焦芳睡夢中還帶著甜甜的微笑,隱約還能聽到和小妾岑榮的歡愉聲。
……
翌日一早,朱厚煒早早起來,安靜的坐在王府側(cè)殿吃著早膳。
無錫的湯包、老北京的豆汁兒、炸油條、稀飯等都是常見的早餐。
秀宜雙手置腹,邁著步伐來到朱厚煒身後站定,認(rèn)真的對朱厚煒匯報。
“阿奴查到漕幫的弓六子和順天府通判勾連,入京船隻的三成船稅交給了順天府通判,四成繳納,還有三成放入自己手中。”
“弓六子包攬了京師的沙石等生意,又以低價和工部主事勾連,工部主事王成以高價報價沙石材料,低價購入,差價收入囊中。”
“弓六子手下養(yǎng)了上千名打手,掌控了運河入京的各河岸堤口,或威逼利誘或囚禁殺人,以致整個京師無人敢做沙石生意,除此外還設(shè)賭場,買賣婦女入青樓等。”
朱厚煒小心翼翼的將最後一個滾燙湯包放入嘴中,然後才問道:“順天府通判是誰?”
秀宜道:“蘇伯宗,翰林院學(xué)士白鉞舉薦上來的。”
“嗯。”
“大相國寺那個和尚出發(fā)了嗎?”
秀宜道:“剛出發(fā),大概兩刻鍾可抵焦府。”
朱厚煒噢了一聲,擦了擦嘴巴上的油,起身道:“走吧,和他前後腳到焦芳府邸。”
“喏。”
等朱厚煒走出王府,又不確定的再問秀宜道:“大明真的還沒有發(fā)明出來水轉(zhuǎn)大紡車?”
秀宜搖搖頭:“真沒有啊。”
她不知道王爺這話什麼意思,已經(jīng)問了好幾遍了,可現(xiàn)在大明的紡織車就是由北宋發(fā)明出來的大紡車,一直延續(xù)至今。
雖然黃道婆改良了三錠腳踏紡車,但水轉(zhuǎn)大紡車是什麼,秀宜真的不清楚。
……
一路無言,很快朱厚煒的轎子便抵達(dá)焦芳府邸。
今日不上值,焦芳昨夜醉酒,今天早上晚起,正在和焦黃中以及正妻黃氏一起用早膳。
焦府的管事急促走來,找到焦芳中,道:“老爺,外,外麵……”
焦芳淡淡的道:“可是度厄和尚來了?讓他從後門進(jìn),不要太招搖。”
管事慌忙道:“不是啊,是蔚,蔚王殿下來了。”
焦芳倏地一愣,蔚王不請自來,不合規(guī)矩啊,這是什麼意思?
“待會兒度厄和尚來了,讓他在後院等著,不要讓他出來。”
焦芳吩咐一句,便對家眷道:“快隨我出去迎接蔚王殿下。”
朱厚煒緩緩地走了進(jìn)來,焦芳帶著家眷恭敬迎接,朱厚煒乜他一眼,微笑道:“閣老不要客氣,去正殿說話。”
“喏。”
焦芳跟著蔚王一路來到正殿,朱厚煒才開口道:“焦閣老,我大哥給了我一件差事,本王特地來請教閣老的。”
焦芳正色道:“殿下言重,微臣身為大明次輔,理當(dāng)為殿下排憂解難,殿下盡管說,有用到微臣的,微臣自當(dāng)肝腦塗地。”
“好。”
朱厚煒正要開口,便見正廳外一名和尚走了過來。
焦芳麵色一變。
不是吩咐這大和尚等會兒再見的嗎?他怎麼走來了?
度厄和尚身後還有兩名小沙彌,他們分別吃力的捧著木箱。
“快讓和尚去後院,待會兒本官再接見他們!”
焦芳當(dāng)先開口,然後對朱厚煒道歉道:“微臣信佛,因此閑暇時會讓和尚來誦經(jīng),殿下勿要見怪。”
朱厚煒微笑道:“沒事兒,本王也信佛。”
“讓他們進(jìn)來吧。”
焦芳:“這……”
等度厄和尚進(jìn)來後,剛要開口,卻被焦芳打斷:“汝來做什麼?沒見到本官這兒有……”
朱厚煒笑著對度厄和尚道:“我和焦閣老都是自家人,盡管說吧。”
度厄和尚在進(jìn)來的時候,焦府的‘小婢女’就帶著他一路走到這裏,並且讓他直接將東西交給閣老。
於是度厄和尚開口道:“閣老,錢送來啦,您瞧。”
後麵兩個小沙彌將兩個箱子打開,白花花的銀子映入眼簾。
焦芳大驚失色,趕忙道:“這是做什麼?!”
度厄和尚道:“閣老,這是田賦的錢呀,今天初五,小僧特地來給你送來的。”
焦芳大怒道:“放肆!什麼錢,這都是什麼?你要賄賂本官嗎?你們想幹什麼?”
度厄和尚道:“是相國寺掛在閣老名下的田呀。”
焦芳覺得這個和尚腦子有問題,這都看不出來端倪?焦黃中為什麼會用這個蠢豬!廢物,都是廢物啊!
他趕忙對朱厚煒道:“殿下,這,這……微臣不知啊!”
朱厚煒:“會不會是焦閣老家眷瞞著您?”
焦芳忙不迭道:“一定是如此的,老夫清清白白,怎能幹出這種事!”
“老夫最痛恨隱匿田產(chǎn)之人,這簡直就是對抗朝廷政策,罪該萬死!”
朱厚煒哦了一聲,道:“那閣老的家眷是不是該死?”
焦芳:“……”
他明白了,都明白了,蔚王這是給自己設(shè)套啊,這分明是有備而來!
他真恨不得掌自己這張烏鴉嘴,昨天還信誓旦旦說朱厚煒不會找到他,誰知今天就來了!
“殿下,這,這……”
朱厚煒沉思片刻,道:“宗教賦田改了八年沒有任何成效,閣老要將這差事辦成,今日的事本王當(dāng)沒發(fā)生過,你的家眷能太平安穩(wěn)的活著。”
“這件差事辦不好,或者閣老不用心不盡力,那閣老的家眷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本王不敢保證。”
“本王話說完了,閣老能聽得明白嗎?”
這個罪人……一直沒人敢做,蔚王這個陰險之人,是要讓我得罪天下官僚,把鍋全部甩給我啊!
他沒說完的話,說有事請教老夫,原來就是這事……小王八蛋,年幼就初見端倪,長大了果然更歹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