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
“殿下,爺,太子爺。”
“不好啦,不好啦,蔚王殿下在入京的路上被刺殺了!”
劉瑾連滾帶爬神色慌張的朝乾清宮正殿跑來。
朱厚照正看著司禮監送來的奏疏,聽到這話,猛地站起來,大怒道:“弟他怎麼樣?有沒有受到傷害?”
劉瑾拍了拍胸口道:“祖宗保佑!蔚王吉人天相,並未受到傷害,此時正在東廠呢。”
朱厚照這才如釋重負放下心來,咬牙切齒的道:“那群人抓到了嗎?”
劉瑾忙不迭道:“抓到了,五城兵馬司東城指揮使去抓的人!
“好!”朱厚照道,“賞他金銀若幹,保護蔚王有功,再賜田一百!
“昌平府六品以上的官全部給我換了!”
“你東廠的人給我查,將賊獠家眷全部抓了,給我當著案犯的麵,無論老幼,全部處死!他讓孤擔憂,孤就讓他絕望,這很公平!”
“此事昭告天下!”
“胡鬧!”
朱厚照剛吩咐完,弘治皇帝便背著手臉色鐵青的走來,想來也隻有他二兒子遇到危險他才會冒頭乾清宮了。
在弘治皇帝知道消息第一時間他便趕來乾清宮。
弘治皇帝麵色不善的道:“你是要讓天下人都知道你是個殘忍殘暴的君王嗎?”
朱厚照麵紅耳赤的道:“父皇!他們膽大包天!今天我不給天下人震懾,明天他們還會找我弟弟的麻煩!
“刺殺我親弟弟,刺殺你的親兒子,當初那群賊子都沒這份膽量,現在居然真有人敢了!
“我不做給天下人看,未來會不會還會有人效仿?我不用重典,他們是不是都覺得刺殺一個藩王家眷就可以平安無事了?!”
“我沒錯!這事兒我就這麼處理,要麼你下掉我監國的位置,要麼你來繼續當皇帝,不然我一定會這麼做!”
就在此時,朱厚煒也邁著急促步伐走來,他知道大哥要知道消息一定會發狂,在東廠處理完事後就第一時間來乾清宮了。
“大哥,殺人可以,當著案犯麵殺他家眷太殘忍了,文官們要將這事兒傳出去,你的名聲會毀於一旦。”
“不要如此激進。”
弘治皇帝也道:“聽著沒有?朕和你弟弟難道不是為你好嗎?”
朱厚照道:“我知道,我知道父皇和弟弟都為我好,我說了,我一定會這麼做!
“他們讓我寢食難安,讓父皇提心吊膽,我也要讓他們試一試絕望的滋味!”
“我不管外廷人會不會覺得我殘忍,我一定要如此!我要讓他們付出最慘痛的代價!”
他又怎會不知道做此事會讓自己名譽受損,可那又如何呢?
就如剛才朱厚照說的那樣,弓六子這群人讓他擔心了,他們讓自己不好過,自己就要讓他們絕望,讓他們親眼看著自己的妻兒老小死在自己麵前,自己又無能為力的絕望感受!
劉瑾忙不迭開口道:“皇爺,太子爺,蔚王爺,小奴可以去做呀!
“小奴可以‘瞞著’太子爺去做呀!
朱厚煒深深看了一眼劉瑾。
弘治皇帝也驚訝的看著他,這個從小陪伴朱厚照長大的玩伴,此時已成長為一名優秀出色的司禮監兼東廠太監了。
不僅是他能力出眾,更是因為他知道自己扮演什麼角色,該在什麼時候做什麼事!
好啊,如果當初李廣也能有這份覺悟,該多好。
弘治皇帝欣賞的看了一眼劉瑾:“去吧,差事辦好,去內宮監領千兩銀子!
“小奴遵旨!”劉瑾恭敬的拱手。
等劉瑾走後,弘治皇帝趕忙拉著朱厚煒上下看看,朱厚照也圍在朱厚煒身旁。
朱厚煒無奈道:“父皇,大哥。王府那麼多武技高超的護衛都在,我沒有一點點傷,甚至都沒受到驚嚇,真沒事的!
朱厚照歎道:“弟弟,是哥不好,不該讓你辦這麼多差事的,辦的多了仇家就多,不如你搬迴來住吧,皇宮裏麵很安全!
朱厚煒微笑道:“大哥,你不要自責,我真沒事!
弘治皇帝問道:“厚煒,究竟發生什麼事?怎麼會有人如此瘋狂?”
朱厚煒整理了一下措辭,才道:“京師的漕運碼頭被一家獨大,船舶稅他們代收,四成利交給順天府通判,三成自己拿著,三成交給課稅司!
“順天府通判和翰林院學士白鉞沆瀣一氣!
這些他和朱厚照都商量過,因此朱厚照才會大發雷霆,直接調英國公帶著軍隊去將漕幫給滅了。
弘治皇帝蹙眉道:“你要對付一名翰林院學士和一名順天府通判,沒有實際證據之前,為何要讓你大哥做如此衝動決定?”
“你還有什麼考量?”
知子莫若父,朱厚煒微笑道:“所以我提前派人通知了漕幫的人,告訴他們順天府通判要殺他!
弘治皇帝恍然大悟:“然後你再抓住他,讓他來指認順天府通判……”
朱厚煒微笑道:“我將漕幫的弓六子給送去刑部了,讓刑部和都察院的人一起去審,再讓刑部和都察院去抓順天府通判。”
弘治皇帝又一次瞪大眼睛,臭小子,真有你的啊!算計人的最高明手段,莫過於處處都看不到你,卻處處都有你的影子。
他們都是朱厚煒的棋子,朱厚煒卻在肆意掌控棋盤上的棋子!
“你呀你,人都被你算計的幹幹淨淨,全部都被你玩的暈頭轉向,恐怕不到最後那一刻,這群人心裏都還會抱著僥幸,實際他們早早的就全部都是你餐桌上的魚肉了。”
“成了,你們兄弟聊聊接下來的事吧,朕去釣魚了!
弘治皇帝本還想來給兒子們出謀劃策,看來自己倒是個愛操心閑事的家夥了。
這個二兒子什麼事都想的周到妥當,對付文官們的手段更是信手拈來,弘治皇帝如何還不放心。
……
昏暗的刑部牢房內。
弓六子的斷臂已經處理好,人還在暈厥狀態,但暫時還沒有性命之憂。
除了被殺的一人外,還有另外七名弓六子的兄弟全部被抓在刑部牢獄,隻是這群人依舊囂張跋扈,絲毫不懼即將到來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