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寶說完,學著朱允熥那副高深莫測的派頭,背著手慢悠悠地晃了出去。
步子邁得跟個剛得道的老神仙似的,袍角一甩一甩,活像個剛從廟裏偷跑出來的老道士。
留下楊士奇一個人傻乎乎地杵在原地,像根被雷劈傻了的木頭樁子。
腦子裏嗡嗡作響,像是被塞了隻亂飛的蒼蠅。
剛才朱允熥那一席話還在他耳邊迴蕩,跟拿了個大喇叭在他腦袋邊喊似的,真是“聽君一席話,顛覆人生觀”啊!
這家夥不光會玩對比,還死死抓住了人性那點小九九,賺錢的本事簡直像是天上掉下來的金手指。
這不是擺明了人家天生就該發財嗎?
楊士奇呆呆地站在那兒,風吹得他衣角唿唿作響,腦子裏卻像開了鍋,翻騰得停不下來。
他要真想在朱允熥府裏混出點名堂,不趕緊把這套為人處世的絕學練到爐火純青,那還不得被甩到八條街外去。
成天當個透明小弟,連個響屁都混不上?
想到這兒,他猛地一點頭,下巴差點撞到胸口,像是給自己灌了碗雞血湯。
心裏暗暗發誓:下迴再見殿下,他絕對不能再掉鏈子!
得讓殿下瞧瞧,他楊士奇也不是吃幹飯的,至少得混個“靠譜小弟”的名頭出來,免得被人當笑話看!
鏡頭一轉,應天城外的大營裏,軍旗獵獵作響,風卷著沙塵漫天飛舞,像是要把天都刮個窟窿。
神機營、三千營、五軍營依次排開,密密麻麻的軍士站得跟標槍似的。
一個個眼神熾熱得能點火,像是群餓狼盯著塊肥肉,全都齊刷刷地看著那個站在高臺上消瘦卻硬朗的身影——洪武皇帝朱元璋!
這老頭可是個活生生的傳奇,當年扯著嗓子喊出“驅逐韃虜,恢複中原”,硬生生把“山河焉有中原地,日月重開大明天”的壯舉給幹成了。
如今往那兒一站,腰桿子挺得跟根老鬆似的,氣勢壓得全場鴉雀無聲,連風聲都得給他讓道。
朱元璋一提韁繩,策馬向前,瞇著眼掃過兩側的士兵。
那一張張精壯的臉,肌肉鼓得跟鐵疙瘩似的,滿身殺氣像是能把人活吞了,眼神裏透著股子不服輸的狠勁。
他嘴角微微一勾,心裏美滋滋地想:奉天殿上殺得血流成河,文官們一個個哭爹喊娘,鼻涕眼淚糊一臉,可這些鐵血兒郎才是老子的底牌!
那些書呆子還以為兵權都捏在兵部手裏?笑話!
他朱元璋通過五軍都督府想調誰,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
馬鞭一揮,千軍萬馬就得聽他招唿!
要是立朱允炆那小兔崽子當皇太孫,軍中那些淮西的硬漢子怕是得砍掉幾個腦袋才能服眾,一個個都是刺頭,收拾起來費勁得很。
可現在,他手裏有了新牌——朱允熥這小子看著挺有出息,腦子活絡得很,倒是省了他一頓狠心。
他策馬上了高臺,風吹得他袍子獵獵作響,像是披了件戰旗,右手猛地舉到胸前,扯著嗓子喊道:“明軍威武!”
那嗓門粗得跟打雷似的,震得人耳朵嗡嗡響。
“將軍威武!”
“明軍威武!”
“皇上萬歲!”
“明軍威武!”
“大明萬年!”
這喊聲跟炸雷似的,震得地皮都抖了三抖,軍士們個個嗓子都喊啞了,臉紅得跟煮熟的蝦似的,脖子上的青筋都蹦出來了。
朱元璋聽著這聲勢,暢快得哈哈大笑,像是喝了三碗老酒,臉上的褶子都笑開了花。
他一把推開旁邊伺候的宋和,那架勢跟推開個礙事的門板似的,手勁大得差點把人推個跟頭,抓起令旗“唿”地一揮:“三千營出陣!”
“轟隆隆!”浩浩蕩蕩的騎兵頓時像兩把開了刃的利劍,塵土飛揚,殺氣騰騰。
一支直刺中間,像是把刀子捅進敵人心窩,另一支耍起了標準的拐子馬戰術,在側翼遊弋得跟條泥鰍似的,瞅準空子就往敵陣裏紮,攪得天翻地覆,馬蹄聲震得地麵都顫。
緊接著,神機營“砰砰砰”地開火,火槍火炮齊發,遠處硝煙滾滾,像是點了把大火,空氣裏滿是硫磺味。
五軍營的步兵跟上,像群餓狼撲上去,刀光劍影閃得人眼花,把殘敵絞得連渣都不剩,地上血水混著泥土,糊成一片。
朱元璋瞇著眼看著這一幕,嘴角咧得跟個老頑童似的,心裏美得冒泡,仿佛又迴到了當年南征北戰、血染戰袍的歲月。
那時候他一桿槍挑遍天下,如今這幫鐵血兒郎也沒讓他失望。
他猛地仰頭大笑:“哈哈哈哈!”
那笑聲粗得跟打雷似的,震得帳篷頂上的灰都抖下來了,旁邊的旗桿都晃了晃。
他隨口哼道:“少貧賤兮壯誌揚,千軍如烈怒弦張!我雄武兮大明強!我雄武兮天下壯!”
這詩興大發得跟喝了假酒似的,可偏偏配上那股子豪氣,聽得人熱血沸騰。
“明軍威武!”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旁邊的戶部尚書趙勉被這全軍上下的昂揚氣勢震得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站在那兒跟個木頭人似的,手裏的賬本都捏出了汗,濕噠噠地黏在手上。
他心想:這老頭的精氣神兒也太嚇人了吧?這要是上了戰場,怕是能活撕了敵人,連骨頭都不吐!
他咽了口唾沫,腿肚子有點發軟,腦子裏滿是“戶部沒錢咋辦”的哀嚎。
閱兵一結束,倆人進了帳篷,裏頭燒著炭火,暖烘烘的,跟外頭的風沙判若兩個世界。
朱元璋一屁股坐下,袍子一甩,像個剛打完勝仗的大將軍,開門見山道:“咱跟你直說,這一仗咱非打不可!咱要打出個萬世不滅的江山來,誰勸都沒用!”
他這話說得斬釘截鐵,像是拿刀砍在砧板上,震得趙勉耳朵嗡嗡響,差點沒把心跳嚇停。
趙勉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開口,聲音抖得跟篩糠似的:“可陛下,唐太宗滅東突厥那會兒,李靖帶著三十萬大軍打得是酣暢淋漓,可最後國庫還是打空了,整整休養生息三年,到貞觀七年才敢再對吐蕃動手。您給臣交個底,戶部還有多少錢?”
他這話問得戰戰兢兢,像是踩著鋼絲,生怕一腳踩空摔個狗啃泥,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袖子。
朱元璋一聽,眉頭皺得跟個“川”字似的,瞪了他一眼,眼神冷得像刀子:“南方各省的存糧都調北邊了,再加上修水泥路、治河大工,戶部好不容易才東挪西借湊了點錢。你現在跟咱說打仗沒錢,撫恤、賞賜拿不出來?咱讓你來不是添堵的!洪武初年那麼難不也熬過來了?咋,沒莊稼收你就不過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