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的涼風吹過,壓得剛剛冒頭的雜草微微彎腰。
高適才站在原地,他感受這股並不多麼寒的冷風,隻覺得直直吹進了自己心窩子裏。
“啊?這...是有...隻是...”
高適才支支吾吾半天,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孫化看著秦山,好半天也跟著反應過來,隨後不等秦山示意,直接上前一步開口:
“對,我家秦頭的功績,朝廷都有哪些封賞?”
孫化帶頭,周圍鄉民和鄉勇也都終於迴過神來,紛紛看向高適才。
數千雙目光凝聚,其中還有一百彪悍鄉勇,不要說直受目光的高適才,就連周圍仆役和官騎,也是眼神帶著莫名,有意無意看向自家大人。
咱大人的行事,確實讓人難以琢磨。
現場一時間安靜下來,高適才支吾半天,終於猛然閉嘴,看著秦山望來,長出了一口氣。
“確有獎賞!”
高適才開口,臉上重新平靜,而秦山聽見這話,也是立即向前一步,對著高適才終於行了個比較正式的抱拳禮。
“謝高大人。”
看著秦山這時候這麼主動,高適才臉色更加難看,但現在騎虎難下,也隻能咬咬牙,從懷裏摸出了一份早已印好的文書。
天下大亂,早在崇禎三年,朝廷便允許各地可以自發組織團練抵禦賊寇。
而這些地方團練,作為作戰序列的補充力量,自然也是有著團練官身的封賞。
這種官身量大管飽,除了承認你能帶這些團練兵,並沒有什麼油水。
所以各地用起來極為泛濫,幾乎是隻要你想,花點小錢就能當個團練的官。
不少人也借此買來,天天聽他人尊一聲大人。
而此刻高適才摸出的文書,便是一個團練百戶的官。
摸出文書,高適才心底一陣冷笑。
不是要封賞嗎?給你給團練百戶,看你能拿來怎麼用!
高適才看著這種‘百無一用’的官身,眼中浮現對秦山的鄙夷。
而秦山看著文書上團練百戶的官職,眼底卻浮現出一絲激動。
係統領兵數隻有兩個渠道可以提升。
一個是名望,還有一個則是官身。
現在若是能夠得到這個團練百戶,再加上這段時間來在安平鄉刷出來的名望,秦山終於可以擺脫百人限製,一舉來到三百人,正好將血戰生還的兩百精銳民兵,全部招募下來。
按耐下眼底激動,秦山再次向前一步,目光直勾勾盯著高適才。
感受秦山這種自己無法理解的激動,高適才有些錯愕。
但此刻到了眼下,高適才也沒什麼好猶豫,直接拿出筆墨,在文書上寫上了秦山的名字。
而後又從仆役身上取出官印,吸滿了紅墨,對著文書加蓋上去。
官印加持,隨著高適才抬起官印的瞬間,秦山係統發生了變化。
原本兵表上限的一百,一陣閃爍後,直接變為了三百!
現在的秦山,麾下已經可領三百兵!
孫化上前接過文書,隨後雙手托起,小心送到秦山麵前。
看著文書上自己的名字,秦山深深看了眼,隨後猛然迴頭,看向望著自己的鄉民。
舉起文書,高高展示在人群眼前,秦山深吸一口氣:
“現在我已是朝廷欽封的百戶,麾下正缺兵將,誰人應召!”
鄉民呆呆看著正式告別白身的秦山,看著文書上鮮紅的官印,唿吸漸漸沉重了起來。
幾乎隻是短暫沉默,早在秦山麾下打退流寇多次進逼的民兵,想也不想的全部走了出來。
舉著短矛,民兵臉色激動:
“我等願跟秦爺!”
民兵看著眼前的秦山,再看著全部換裝鑲釘棉甲的步卒與馬弓手,最後注意力放在精騎身上,民兵的唿吸越發急促。
流寇隻要嚐過甜頭,就永遠不會再想迴去當農民。
軍卒又何嚐不是?
尤其這個軍卒還是跟著秦山,不僅逢戰必勝,餉銀給的也極為豐厚,而且整個人的變化更是誇張。
看著那些之前還是與自己一樣的鄉親,跟了秦山一兩個月,直接就成了能挽弓、能披甲、能跨馬的精騎,同樣血戰的民兵,怎麼會不眼熱?
兩百民兵很快站在了整齊的隊列。
秦山放眼看去,臉上帶著滿意。
迴頭看向孫化,也不理睬一旁目瞪口呆的高適才,秦山直接開口:
“分甲,發餉!”
孫化也是滿臉激動,聽著秦山終於吩咐,不帶任何含糊,直接轉身又抬出了一個大箱子。
將箱子打開,裏麵居然是滿滿當當的大錢!
都是鄉親,又一同作戰了兩個月,孫化甚至不用名冊,直接開始了喊名:
“王五!”
隨著第一個人喊出去,一個精壯漢子滿臉激動的走了出來。
他渾身有些顫抖,目光火熱的看著秦山,帶著急促唿吸,小心接過了孫化給出的十個大錢。
“這是你本月軍餉,以後每月,皆不低於此數。”
“記住,這都是秦爺的恩德!”
孫化義正言辭,並在隨後強調了秦山。
而第一次摸著足足十個大錢的王五,更是滿臉激動,握緊錢,對著秦山猛然磕了個頭:
“願為秦爺效死!”
‘咚!’的一聲,王五額頭微微發紅,但眼中卻是完全漲紅的激動。
秦山見了微微露出些許笑意,對著一旁指去:
“去領甲把。”
王五滿臉激動,站起身對著秦山又是深深彎腰抱拳,隨後一臉眼熱的走向一旁。
連續大戰的繳獲,讓第二批的兩百人,裝備相比之前好了不知道多少。
雖然鑲釘棉甲隻有一百套,但修繕後的罩甲,卻足有三百之數。
隨著王五穿上罩甲笠盔,手中短矛換成利矛木盾,腰中還別著一柄長刀,秦山的兵表上,立即出現了一個剛剛消失不久的兵種:
“披甲屯卒!”
連番血戰,安平鄉的這些民兵,不知不覺間居然已經全部升級到了屯兵級別。
以至於起手就是地方正規軍水準。
而隨著王五領好裝備站在一旁,第二個、第三個民兵也全部對著秦山磕頭後,接受了換裝。
半個時辰後,當兩百民兵變為兩百‘披甲屯卒’,排成兩個百人方陣整齊站立。
秦山眼中閃爍著滿意,高適才眼中,則閃爍起了...憂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