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尼堪縣城外。


    不同前幾日騎兵熱火朝天的訓練，今日大營反倒安靜了些。


    隻是縣城上的清軍沒有因此感到絲毫放鬆，甚至反而更加緊張起來。


    因為就在昨天夜裏，根據秦山要求，牛成虎帶著兩千孫化、趙宇麾下最精銳的甲士，騎乘騾馬趕到了這裏。


    本來秦山還想再多來些，但孫化那邊能湊出來兩千騾馬便已經是極限。


    此刻大營內，終於忙完士卒交接的牛成虎來到秦山帥帳內。


    馬吉翔、李飛、裴元等人也在，此刻每人麵前一個小桌子上，上麵擺放著一些早食。


    牛成虎看著食物，奔波一路忍不住有些咽了咽口水。


    今日早食格外奢侈，不僅十分難得有著幹飯，甚至還有醃魚和燉肉。


    山東靠海，秦山軍團的士卒，這幾日倒是吃了不少魚獲。


    “我這裏還有五千騾馬，你到時候連著帶來的兩千，一起帶迴去。”


    秦山開口，隨後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醃魚。


    入口帶著直衝鼻腔的鹹味，為了防止腐敗，這鹽灑的太多了。


    忍不住大口刨食了米飯，將鹹味壓下去，身下早就等不及的牛成虎等人見著秦山動筷，也是立即吃了起來。


    牛成虎直接伸手拿肉，隨後一邊吃一邊迴應：


    “末將明白。”


    嘴裏包滿食物，牛成虎說的甕聲甕氣，隨後皺眉用力吞下食物，同時有些疑惑今早怎麼吃這麼好。


    馬吉翔在一旁有些提不起吃飯興趣，隨意吃了兩口，隨後轉頭看向了秦山。


    看著秦山平淡進食，馬吉翔想了想，還是開口：


    “總製大人，今早李巖那邊來了信，據說是打的艱難？”


    秦山點點頭：


    “阿巴泰連攻三日，又抵近架設了火炮，李巖戰兵遠少於對方，是艱難了些。”


    聽著這話，本來正在吃飯的牛成虎也愣了一下。


    隨後停頓片刻，跟著放下了碗筷：


    “總製大人，我部行軍也較為緩慢。”


    牛成虎這話引得眾人看去，眼下秦山從大規模部隊的戰略層麵來說，本就在機動性上不如清軍，孫化和趙宇怎麼反而還更慢了？


    牛成虎見狀連忙解釋：


    “我部保證七日內趕到東昌府。”


    “隻是自從出了遼州，北直隸遍地都是流民，其中不少已經成了流寇。”


    “為了應付這些流寇，我部行軍速度並沒有達成預期。”


    解釋一番，周圍人這才收迴眼神，李巖拖著阿巴泰，秦山在這裏尋機消滅尼堪。


    眼下孫化和趙宇是唯一一支沒有加入戰場的機動力量，他們的行軍速度，關係到整個戰局。


    此刻大軍匯聚，所有人的神經都緊繃在一起，都害怕稍有不慎，會吃了大虧。


    被牛成虎這麼打斷，馬吉翔更加沒有了吃飯的興質，他重新看向秦山，隨後直接帶起擔憂：


    “清軍機動性強，眼下雖然還在圍攻李巖，但不排除他鋌而走險轉向奇襲。”


    “昔日薩爾滸，建奴便是靠著機動性轉進圍攻，滅了朝廷兵馬，眼下我軍還是得想辦法盡快從尼堪這裏抽身。”


    馬吉翔開口，秦山則吃完麵前所有食物，隨後用筷子將碗中最後一粒米也放進嘴裏，隨後才又喝了大碗清水。


    水足飯飽，秦山聽著馬吉翔的話終於站起了身。


    身下裴元、牛成虎幾個沒吃完的見狀想要放下筷子，而秦山則隻是揮了揮手，隨後轉身向著帥帳外走去：


    “你們吃完再出來。”


    說著，秦山看向馬吉翔：


    “是得盡快，所以今日早食我加了肉，吃完後，我就要攻城。”


    前一句秦山說完後，大夥還在埋頭吃飯，但聽著後一句，馬吉翔卻是驚了一下。


    下意識看向其他人，想要看看他們是否也震驚。


    結果看過去除了李飛平靜，裴元和牛成虎這兩人，居然在短暫錯愕後，是一臉的興奮。


    馬吉翔無語，隨後連忙起身跟著秦山走出了帥帳：


    “大人，我軍沒有火炮，加了牛成虎帶來的這兩千老兵，也不過比城內尼堪多兩千，這怎麼打？”


    馬吉翔一臉著急，他擔憂時間久了，機動性更強的清軍會又玩出什麼花招，但更怕秦山一頭莽上去。


    攻城不比野戰，沒有火炮支援，蟻覆攻城真刀真槍的互砍，就算贏了，這傷亡也會大的驚人。


    秦山則隻是向前，很快帶著馬吉翔來到營地的前麵。


    此刻六千騎兵連帶著兩千支援來的老兵，整整八千人下馬在陣前集合。


    全軍都吃了肉食，此刻臉上滿是紅潤，顯得極為有勁。


    看著這八千重甲軍卒，馬吉翔眼中浮現出一絲自得，但隨後還是想要再勸勸秦山。


    隻是轉眼看過去，秦山卻站在了一堆用麻布包裹成方形、半米左右的包裹。


    這些包裹足有一百，此刻全部堆疊在一起，仿佛裝著糧食的半大糧袋。


    有些疑惑，馬吉翔看向了秦山。


    秦山則一邊伸手檢查這些包裹，一邊開口：


    “炸藥包，裏麵全是火藥。”


    馬吉翔一愣，知道秦山準備用火藥炸門，但隨後又是更大的疑惑。


    火藥炸門在明末也不算少見了，但守城方對此也做了防備。


    別的不說，單是城門加厚，再配合著直接用磚石堵死門洞，你就是拿著火炮轟，那也得轟幾天。


    “大人，這些火藥會不會少了些？”


    馬吉翔忍不住開口，而秦山則檢查完炸藥包，尤其是從其中一個取出一點裏麵包裹的火藥，細心檢查後，先是點了點頭，接著又對馬吉翔搖了搖頭：


    “不會少。”


    說著，將火藥遞給了馬吉翔，馬吉翔接過一看，隨後眼中有些疑惑。


    因為此刻他手裏並非傳統的粉末火藥，而是凝結成一顆一顆的顆粒火藥。


    粉末火藥隻需要加少量水濕潤凝結後再擊碎曬幹，便能轉換成顆粒火藥，雖然本質上沒有變化，但轉換為顆粒火藥後，其威力卻直接大了三倍。


    三倍火力的炸藥包，足夠炸塌一座縣城的單薄城牆！


    馬吉翔不懂什麼顆粒火藥，但他看著秦山自信，沒有再進一步的疑問。


    而秦山檢查無誤，直接轉身看向一旁早就準備好的兩百多個騎兵，下達了命令：


    “等下把這些火藥，全部丟進門洞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