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女散花,隻不過此刻散的全是沒有得到命令,站在城樓上的旗丁。
為了射擊兩百甲騎,門樓上的旗丁本來就多,此刻猛然爆開的轟鳴下,是密密麻麻的人體。
磚石瓦礫層層疊疊,甚至向著兩邊砸去,密集激射出來的廢墟石子,更是化身炮彈直接在人群中炸開了大片血花。
尼堪呆呆看著,他的身邊不斷砸落各種磚石,周圍城頭密集的清軍人馬無處躲閃,就這麼被石頭一下砸倒在地。
沒有哀嚎,猝不及防的爆炸巨響下,是全部被暫時震懵的茫然。
直到煙塵漸漸飄落,眼前畫麵重新變得清晰起來,看著城牆垮塌,直接在大地上堆起一片平緩的廢墟小坡,以及廢墟中密密麻麻混雜在瓦礫中的旗丁,尼堪的耳邊,終於傳來了傷員的哀嚎。
呆滯的收迴眼神,尼堪即便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發(fā)生了什麼事。
他隻是看著眼前突然門戶大開的城牆,以及周圍混雜濃烈火藥的血腥,漸漸睜大眼睛。
“這個秦山...還會妖法?!”
尼堪低語,帶著此刻他唯一能夠想象到的解釋。
而周圍清軍軍將反應(yīng)過來,看著眼前一幕,他沒有去理睬尼堪的茫然失措,而是齊齊轉(zhuǎn)頭看向了城外。
隨後,是人群猛然蒼白下來的麵色。
八千下馬重步,此刻挺著方便近身搏鬥的刀盾,開始玩命向著縣城衝來。
而在整個隊伍的最前線,是扛著陌刀的秦山。
作戰(zhàn)從來都是結(jié)陣而行,鮮少有這等毫無陣線的衝鋒。
但此刻為了搶奪缺口,進(jìn)了城也不具備結(jié)陣條件,秦山終於體驗(yàn)了一把f1+f3的指揮快感。
現(xiàn)在八旗軍將們就看著密密麻麻的甲士山唿海嘯的衝來,在衝來的過程中,甚至還在不斷挽弓放箭。
箭矢橫飛,直到身邊開始有人被箭矢射倒,人群終於反應(yīng)了過來。
顧得不去理睬尼堪,章京們開始驚恐的大喝:
“守住缺口!快去人守住缺口!!!”
清軍們臉色蒼白,尤其是那些鑲白旗的章京,他們看著自己與秦山之間再無隔阻的畫麵,此刻心頭隻有一片慌亂。
而那些原本自信滿滿的正藍(lán)旗,被顆粒火藥炸了一下後,也是帶著愕然,被身邊鑲白旗情緒感染,還沒打,便開始對眼前明軍恐懼起來。
這讓一些反應(yīng)過來的正藍(lán)旗軍將倍感震驚。
鑲白旗還好說,好歹還打了一場,但眼下自己身邊這些正藍(lán)旗怎麼也跟著恐懼起來?
正藍(lán)旗想不通,但秦山卻太清楚了。
士氣就是軍心,當(dāng)一個人深信不疑自己最後一定會勝利,那麼他的士氣就會高昂起來。
而一旦一個人開始產(chǎn)生自我懷疑,那就是真有天大的本事,效果也要大打折扣。
此刻清軍便是在他們都沒有發(fā)現(xiàn)的地方,終於對秦山產(chǎn)生了忌憚的情緒。
隻要有忌憚,他們就不再是那支士氣高昂的百勝八旗。
因?yàn)樵缬袦?zhǔn)備,城頭上下的清明兩軍隻進(jìn)行了短暫的對射,隨後便是隔著平緩的瓦礫廢墟,神色各異的相互對視。
清軍帶著退縮和恐懼,而明軍這邊,則是一往無前的狂熱。
“退無可退,逃跑也是死,大家上啊!”
一個章京大怒的不斷推搡著身邊慌亂的士兵,士兵們微微迴過神,恐懼的咽了咽口水,隨後挺著刀盾也向廢墟衝了上去。
人群擁擠向前,看著士兵終於動了起來,章京麵上鬆了一口氣的同時,是跟著浮現(xiàn)出的茫然。
什麼時候,八旗的勇士也會對敵人展現(xiàn)出恐懼色彩?!
深深的自我懷疑,而在廢墟上,剛剛衝上去的旗丁,便在一陣猛然揮動的寒光下,又猛然向著身後倒飛了出去。
剛剛推攘士兵的章京迴過神來,轉(zhuǎn)眼跟著看去,隨後眼神驟然緊縮。
秦山扛著陌刀,如同全軍矛頭一般直接衝殺了下來。
而衝上去的旗丁,直接在陌刀下連人帶盾被砍飛了出去。
原本想著還能借著缺口狹窄阻擋一下秦山,可此刻看去,隻能看見一個陌刀煞神在那裏拿著旗丁人口開無雙!
隨後真就一個人在旗丁之中打出了缺口,身後密集的明軍重步,仿佛洪水一般衝了進(jìn)來。
“城破了!城破了!!”
不知哪裏傳來的一聲大吼,接著便是讓章京看見了他從未想象過的畫麵。
明明剛剛接敵,明明沒有正式打過,可隨著這一聲唿喚,百戰(zhàn)百勝的八旗...
潰了!
當(dāng)他們把希望全部寄托在外物上時,隻要外物失效,他們自然也就失去了希望。
“總製軍令,滿城清兵,一個不留!”
裴元滿臉狂熱,他手持關(guān)刀帶著人群衝過秦山,直接向著滿城恐懼的清軍壓了下去。
而秦山則將陌刀杵在地上,整個人直接站在缺口頂端,目睹著不斷越過自己身邊,向著城中衝去的畫麵。
兩側(cè)城頭上的清軍已經(jīng)也已經(jīng)放棄了反抗,他們向著兩邊逃去,而在身後則是洶湧上來的甲士。
尼堪被人裹挾著向後逃去。
他身形不動,隻是麻木的盯著城中畫麵。
鑲白旗明明還有這麼多人,可此刻卻全部變成了待宰的羔羊般,麵對曾經(jīng)看不起的明軍,居然坐以待斃。
他不止一處的看見大量清軍直接恐懼跪了下去,滿臉惶恐的祈求著明軍的饒命。
可迎接這些清軍的,卻是遠(yuǎn)比八旗更加狠辣的屠刀。
尼堪這一刻徹底心如死灰,但他的麵容卻漸漸泛起了紅潤。
他猛然從身邊親兵的拖拽下起身,隨後在親兵們的錯愕下猛然拔出了自己的長刀。
望著自己身邊忙著逃命的親兵,尼堪終於被激起的怒色:
“秦山精銳全在這裏,咱們拉幾個墊背的,我不信那煞神還能再拉出精銳去打阿巴泰!”
帶著滿盤皆輸?shù)陌d狂,尼堪其實(shí)心底知道,他跑不掉了。
與其窩囊的死在逃亡中,還不如戰(zhàn)死。
隻是尼堪剛剛說完,一發(fā)黑色箭矢便直接從遠(yuǎn)處破空射來。
隨後就在這麼眨眼間的尋常中,沒有過多的關(guān)注目光,也沒有太多的反應(yīng)。
剛剛拔出長刀的尼堪,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親兵們恐懼的咽了咽口水,抬頭看向遠(yuǎn)處,秦山則收起了弓,目光掃視這群完全失了神的旗丁,眼中全是冷漠。
今天就要你們這些百戰(zhàn)餘生的旗丁人頭。
換我銳騎一日成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