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著?你自己犯了錯誤,難道還死不認賬,不肯低頭認錯嗎?李玉蘭,你是不是非得等紅袖章親自出馬,到時候你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聽到“紅袖章”三個字,李玉蘭心裏猛地一揪,瞬間緊張起來。
她實在想不通,這麼一件小事怎麼會跟紅袖章牽扯上關(guān)係。
而站在一旁的劉芳,則表現(xiàn)得與李玉蘭截然不同。
她深知這份供銷社的工作來之不易,那可是家裏人傾盡所有積蓄,甚至還欠下不少外債才給她換來的機會,足足花費了好幾百塊錢。
萬一因為這件事把工作弄丟了,那後果簡直不堪設(shè)想,估計連哭的地方都找不到。
想到這裏,劉芳毫不猶豫地彎下腰,深深地鞠了一躬,語氣誠懇地向李平致歉:“這位同誌,真是非常抱歉!都是我不好,我不該受到李玉蘭那些話的影響,從而對您產(chǎn)生了誤會,傷害到了您的感情。請您大人有大量,千萬別跟我一般計較,一定要原諒我這次犯下的過錯!”
這毫無疑問就是將責任全部推到李玉蘭身上去了,如果有人想要追究此事,那就直接去找李玉蘭好了。
“小芳,你!”李玉蘭怒不可遏,一雙眼睛瞪得渾圓,仿佛要噴出火來一般。
“你喊那麼大聲做什麼?”趙英滿臉怒氣地嗬斥道,“如果你還不趕緊向人家道歉認錯,那從明天開始,你就別再來這裏上班了!”
這句話猶如一道晴天霹靂,狠狠地劈在了李玉蘭的心頭。
盡管心中有萬般的不情願和不服氣,但形勢比人強,她最終還是不得不低下了自己那顆高傲的頭顱,低聲下氣地道起歉來。
“李平同誌,真的非常抱歉……”李玉蘭的聲音小得如同蚊子哼哼一般。
“哦?你說什麼呢?聲音太小了,我聽不清楚!”李平微微挑起眉毛,嘴角掛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容,似笑非笑地看著眼前這個曾經(jīng)趾高氣揚的女人。
李玉蘭隻覺得胸口一陣憋悶,唿吸瞬間變得急促起來。
她的臉漲得通紅,像是熟透的蘋果,雙手更是緊緊地握成拳頭。
由於太過用力,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之中,傳來陣陣刺痛。
可此刻的她已經(jīng)顧不得這些了,滿心滿腦都是如何應(yīng)對眼前的局麵。
她抬起頭,用哀怨的眼神看向一旁的趙英,希望能得到一絲同情或者幫助。
可讓她失望的是,趙英的臉色依舊陰沉得可怕,絲毫沒有緩和的跡象。
無奈之下,李玉蘭隻得再次咬緊牙關(guān),艱難地開口說道:“對不起,我之前不該輕視你,更不該對你說出那些難聽的話……”
沒等她說完,李平便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她:“哼,你現(xiàn)在知道錯了?但你犯的錯誤可不隻是瞧不起我這麼簡單!你這種態(tài)度,分明是看不起像我一樣千千萬萬個勤勤懇懇、任勞任怨的農(nóng)民!”
“李玉蘭,你給我記住了,要是沒有我們這些農(nóng)民每天早出晚歸,在那一望無際的田野裏辛苦勞作、播種施肥,你們這些生活在城市裏的人,恐怕連一口飽飯都吃不上!”
圍觀群眾聽了這話後,不禁紛紛拍手叫好起來。
一時間,現(xiàn)場氣氛熱烈非凡,眾人交頭接耳地議論著這精彩的一幕。
而此時的李玉蘭,則感覺自己仿佛置身於冰窖之中,無盡的屈辱感湧上心頭。
她緊緊地咬著嘴唇,以至於嘴唇都開始微微泛白,甚至滲出了一絲鮮血。
然而,她卻渾然不覺疼痛,因為此刻內(nèi)心的痛苦遠遠超過了身體上的感受。
她低垂著頭,不敢直視任何人的目光,但那垂下的眼眸中卻充滿了熊熊燃燒的恨意。
“李平,今天我李玉蘭受到的奇恥大辱,以後我必定十倍百倍的還給你!”李玉蘭在心中暗暗發(fā)誓道。
就在這時,一道靈光忽然閃過她的腦海。
李平這家夥不是想要在這裏擺闊嗎?
那好!
她決定要親自戳穿李平虛偽的麵具。
想到這裏,李玉蘭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複下來。
然後她的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朝著李平說道:“李平同誌,剛才的事情實在不好意思,都是我的錯,接下來就讓我來為你服務(wù)吧,保證讓你滿意!
李平隻是淡淡地看了李玉蘭一眼,便輕而易舉地從她那虛假的笑容背後看穿了她的真正意圖。
對於這位大姐,他再了解不過了。
她的心眼兒多得像蜂窩一樣,而且向來是個有仇必報、錙銖必較的主兒。
小時候,家裏另外的兄弟姐妹可沒少被她算計欺負!
不過,今天既然她如此不知死活,非要繼續(xù)折騰下去,那他倒不介意陪她玩玩這場鬧劇。
於是,李平嘴角微揚,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迴答道:“行啊,那就有勞大姐你啦。”
得到李平的應(yīng)允後,李玉蘭趕忙快步走進櫃臺裏麵,一邊整理著物品,一邊問道:“那你今天到底都想買些啥東西?哦對了,你剛剛好像提到過要買麥乳精還有洋油對吧?具體需要多少呢?”
李平麵色平靜地說道:“麥乳精來個兩罐,洋油要五斤!
站在櫃臺後的李玉蘭聽到這話,心中卻是冷笑連連,暗自思忖著:要這麼多東西,我倒要看看你一會兒怎麼收場!
想罷,她動作麻利地從貨架上取出兩罐麥乳精和整整五斤洋油,穩(wěn)穩(wěn)當當?shù)胤胖迷诹藱櫯_上。
然後,她微笑著對李平說:“李平同誌,這些東西加起來一共……”
可她話還未說完,就被李平毫不客氣地打斷了。
隻見他擺了擺手,淡淡地說了句:“不急。”
李玉蘭不禁微微一愣,發(fā)出一聲疑惑的鼻音:“嗯?”
李平接著問道:“水果糖怎麼賣呀?”
李玉蘭很快恢複鎮(zhèn)定,迴答道:“一毛錢八顆!
李平點了點頭,隨即幹脆利落地說:“那給我來兩毛錢的吧!
“行!”
李玉蘭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身便去數(shù)數(shù)裝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