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一個雄渾而蒼勁的聲音突然在眾人耳邊炸響:“他就是個孬種!”
原本圍在一起的人群聽到這個聲音後,紛紛自動向兩邊退讓開來。
隻見一個精神矍鑠、頭發花白的老頭正拄著一根雕花拐杖,步伐矯健地大步朝這邊走過來。
“姥爺?”李平看到來人,驚喜地喊出了聲。
一旁的張文浩則瞬間瞪大了眼睛,嘴巴也張得大大的,仿佛能塞進一顆雞蛋。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結結巴巴地說道:“姥爺?李平,你你你是......”
還沒等張文浩把話說完,張老爺子已經搶先開口了:“沒錯!他就是你的外甥,同樣都是我的外孫,你們倆可真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呀!”
說罷,張老爺子抬起手中的拐杖,輕輕地挑起地上那頭死去多時的野狼屍體。
他仔細端詳了一番之後,滿意地點了點頭,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誇讚道:“行啊小子,剛剛才給了你一把刀,你立刻就讓它嚐到了鮮血的滋味兒!不錯不錯!”
站在一旁的張文浩卻滿心委屈地小聲嘀咕起來:“那把刀,我可是跟您討要了無數次,您每次都不肯給我,沒想到最後竟然給了妹妹家的孩子......哎喲!”
話還沒說完,張老爺子便舉起拐杖,在張文浩的屁股上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
老爺子怒目圓睜,喝道:“老子這把寶刀,怎麼可能交給你這種慫球?瞧瞧你這點膽量,你有什麼資格擁有它?”
“你當了多少年的守山人了,還是慫包一個,像個縮頭烏龜!”
老爺子越說越是氣憤,聲音震耳欲聾:“將這刀給你?簡直就是對老子這柄寶刀的侮辱!”
麵對老爺子的斥責與打罵,張文浩瞬間像霜打的茄子般,整個腦袋都耷拉下來,哪裏還敢吭一聲。
老爺子稍稍平複了一下情緒,轉頭對著張大強說道:“隊長,你說得很有道理,眼下正是大好時機,如果能夠幹掉狼頭,那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緊接著,老爺子又看向李平吩咐道:“小平,你迴去做好準備,明天就在水塘嶺的老鬆樹下集合!”
說到此處,老爺子狠狠地瞪了一眼身旁的張文浩,冷哼一聲道:“這沒用的東西如果不敢前往,哪怕拚了這副老骨頭,我也要前去助你一臂之力!”
聽到這話,張文浩哪還敢再有半分猶豫,連忙應聲道:“爸,您千萬別這麼衝動,我去,我去還不行麼?”
老爺子壓根兒沒有正眼瞧他一下,目光始終停留在李平身上,讚許地點點頭道:“你這小子,真是好樣的!”
稍作停頓後,老爺子不禁感慨起來:“隻可惜你那大舅早早離世,要是他還活著,與你並肩作戰,那才是好搭檔!”
說著,老爺子無奈地搖搖頭,歎息一聲:“如今你眾多舅舅之中,也就僅剩下這不成器的三舅了,還望你多擔待。”
聽到姥爺的話語,李平的記憶之門瞬間被打開。
關於那個不太熟悉的三舅的種種往事,逐漸浮現在腦海之中。
說起這位三舅,他們之間的關係的確算不上親密,甚至可以說是有些生疏。
究其原因,則是由於這個三舅為人處世頗為“不上道”。
要知道,張翠芬在家排行老二,上頭僅有一個大哥。
而她的大哥可與那三舅截然不同,簡直就是完美地承襲了老爺子的性格和脾氣。
那可是個雷厲風行、果敢決絕之人,隻要一言不合,動起手來毫不手軟,下起狠手更是絕不留情。
正所謂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
身為老爺子指定的繼任守山人,大舅卻在某次外出狩獵時遭遇了一群兇猛異常的野豬。
盡管大舅身手不凡且經驗老到,但終究寡不敵眾,最終不幸命喪黃泉。
大舅的意外離世對整個家庭來說無疑是一記沉重的打擊。
大舅遇難之後,小舅悲憤交加,發誓定要替兄長報仇雪恨。
於是,他不顧自身安危,毅然決然地深入山林追蹤那群野豬。
經過一番生死較量,小舅總算成功地為大舅報了血海深仇。
隻可惜,這場激戰中小舅也身負重傷,幾根肋骨被硬生生地撞斷。
在那個年代,醫療條件本就極為有限,再加上家中貧困潦倒,根本拿不出足夠的錢財為小舅醫治傷病。
結果沒過多久,小舅便因傷勢過重而不治身亡。
至於三舅……
自始至終他都顯得與眾人格格不入,仿佛遊離於家庭之外一般。
無論是家中長輩還是兄弟姐妹,沒有一個能入得了他的法眼,他似乎對所有人都心懷不滿。
而且,他壓根兒就不願意留在家裏過那種平淡無奇的日子,一心隻想闖蕩江湖。
於是,在某個風和日麗的清晨,他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家,從此踏上了成為一名麥客的道路。
所謂麥客,便是四處漂泊、靠給別人收割麥子為生的人。
就這樣,他這一走,整整過去了十個年頭。
等到三舅再迴家時,才發現自己四弟和大哥,都已經去世了。
老爺子逮著他就是一頓毒打,打得他一點脾氣都沒有!
盡管三舅這個人不服天不服地的,但也不敢對自己老父親動手。
正所謂,棍棒底下出孝子!
在老爺子的棍棒教育下,三舅終於同意當新任守山人!
就因為三舅很多年沒有迴家,所以李平對他毫無印象!
就連張翠芬也沒有提及過張文浩,隻當自己沒有這個弟弟。
“姥爺,您可別這麼說!三舅不願意去打狼,我猜也有他自己的顧慮!”
李平鄭重其事,一本正經道:“他的年紀也不小了,正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年齡,所以哪裏還有年輕時那麼灑脫呢?有顧慮也很正常,您不用生他的氣!”
這樣一番話,不僅給了老爺子臺階,也給足了張文浩麵子!
張文浩當即眼前一亮,笑道:“爹,你聽到了吧?小平他是理解我的!”
老爺子氣得吹胡子瞪眼,沒好氣道:“說你胖,你還喘上了?你哪來的小?都已經四十好幾的人了,連個老婆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