閾值60, 請稍後再試�！ ≌f罷，總管斜眼瞧著營房裏的幾個人：“誰能第一個說出那個雜種怎麼逃跑了，我發(fā)誓他在收容所解散之前, 都會得到比咱們這位上尉還要優(yōu)厚的待遇。”
所有營房都發(fā)出了騷動聲，顯然是被“收容所解散”這個詞激起的。
總管對此報以“果然如此”的笑容，然後用更加兇惡的目光逼視營房裏的每一個人：“你怎麼想, 大個子？還有這位戴眼鏡的先生，你們到底把地道挖在了哪裏，天花板？”
他們都沒有說話。
事實上, 不論說什麼，都沒有好的結(jié)果。
告訴總管，午夜十二點過後, 這座營房進入了另一個離奇死寂的世界嗎？
這樣做隻有兩個結(jié)果。要麼, 總管認為這些科羅沙人在用拙劣到令人發(fā)笑的理由來搪塞他, 繼而勃然大怒。要麼，總管相信了這個說法，把他們轉(zhuǎn)移到了別的營房——那他們就失去了在夜間探查整個收容所的機會。
如果總管知道他們在夜間走遍了大半個集中營，並看到了那些劇毒的化學藥劑與二樓的解剖臺，他們的命運更是可想而知。
當然, 也不排除有人願意供出來, 以此獲取那個“優(yōu)渥的待遇”。
“他每天都會得到塗滿黃油的軟麵包，不必再用勞動贖罪……”總管的目光從一個人移到另一個人：“你知道他怎麼逃掉了嗎？大鼻子，你的鼻子像一個蟾蜍那麼大。還有你, 小個子, 你簡直是個侏儒�！�
鬱飛塵的餘光看著那個小個子男人——他是唯一一個沒有和他們一起出去的人，隻是旁聽了他們迴到營房後簡單交代的彼此情況。這人自然也不知道修士所謂的“消失”究竟是怎樣的一個情形。或許，他還真以為修士成功逃脫了。
總管似乎看出了什麼, 目光在小個子身上停止不動，而小個子的脊背並不挺直，目光略有閃躲——鬱飛塵快速掃過這間營房裏的兵力情況，如果小個子真打算出賣他們，他得做好最壞的準備。畢竟從昨晚來看，這是個極度膽小的人。
這時候，他看見那位上尉也有了一個微小的動作——他的手指按在了配槍柄上。
就在這時，小個子的嘴唇囁嚅了一下。
鬱飛塵微蹙眉——
小個子咳嗽了兩聲。
“我沒看見什麼。”他甕聲說，“長官�！�
總管從鼻子裏哼了一聲，目光轉(zhuǎn)到鬱飛塵身上。
“這裏沒有地道，”鬱飛塵說，“您可以隨意搜查�！�
“誰知道你們科羅沙人在玩什麼把戲，或許是用了什麼惡魔的法術(shù)，”總管背著手在門外踱步：“偏偏是你們這間營房出事，我得換個地方把你們關(guān)起來——”
話到一半，卻又停下了，換成他常有的那種陰沉的笑容：“過了今晚再換也不遲，畢竟我們英明神武的安菲爾德上尉要親自探詢你們消失的原因�！�
原來這位長官名叫安菲爾德，不是個很難記的名字。
總管拿出鑰匙給他們開門，那個昨晚被強行撬開的銅鎖現(xiàn)在完好無損：“贖罪去吧，叛神之人。”
經(jīng)過安菲爾德身邊的時候，鬱飛塵聞到了與昨天別無二致的冰雪寒意，隻是多了一絲鮮血的氣息。
俘虜們一天的工作開始，但今天的營房裏已經(jīng)有至少十人起不來身。有的是因為昨天勞累過度，難以站立，有的則是因為鞭傷發(fā)炎流膿，導致高燒不退。
他們在地上痛苦呻叫的時候，鬱飛塵正從營門離開。
清晨的寒氣撲麵而來，他微微側(cè)身迴望，目光穿過重重營房，見那位安菲爾德上尉的身影佇立在一片塵埃彌漫的昏暗中，隻有鉑金色的長發(fā)透出微光。
總管手持皮鞭，正要驅(qū)趕其中一個人站起來。下一刻他一轉(zhuǎn)頭，瞥到安菲爾德，嘴角抽搐一下，揮鞭的動作頓了頓，最終沒有做出。
“這就是真理神對叛徒的懲罰。你會流膿到發(fā)臭。”他對著地上呻叫不止的科羅沙人啐了一口。
鬱飛塵離開。
很多時候，神是借口而非真實。這也是他始終無法對樂園裏的那位主神產(chǎn)生實感的原因之一。
磚窯的工作還像昨天一樣繁重。唯一有變化的或許隻有那幾位當?shù)乜词亍?br />
他們昨天還隻是懲罰不賣力幹活的人，今天已經(jīng)演變成對任何看不慣的科羅沙人下手。皮鞭聲頻繁響起，那種牲畜一樣的屈辱又出現(xiàn)在了每個科羅沙人臉上，但這隻能招致更殘暴的毆打。
午間短暫休息的時候，鬱飛塵的手輕輕搭在一個亞麻色頭發(fā)的男人肩上。
“如果他背對你，”他用隻有他們兩個能聽到的聲音道：“用一塊磚頭幹掉他，你可以嗎？”他的目光看向磚窯門口拿槍的衛(wèi)兵。
那男人轉(zhuǎn)頭，用警惕的目光看著他：“你要做什麼？”
“看守手裏隻有鞭子，我同伴能把他們放倒，”鬱飛塵說：“還差一個人，幫我搞定那兩個衛(wèi)兵中的一個�！�
“你瘋了嗎？”那男人說：“衛(wèi)兵隊會給他們報仇的�！�
“那時候我們已經(jīng)消失在橡山裏了。”鬱飛塵說。
“你要逃走？”
“不然呢？”
那男人猶豫片刻，搖了搖頭：“他們會殺了我們的�！�
——鬱飛塵已經(jīng)第四次聽見這個答案了。這半天的時間他都在觀察自己的俘虜同伴們，找到看起來受過訓練並且具有勇氣的幾個，但是無一例外，都被拒絕。
帶所有人集體逃出不是完全靠他一個人能做到的事。但他人的內(nèi)心難以控製，這不是鬱飛塵擅長的差事。
以前的任務(wù)多半可以用單純的武力碾壓，但這次，他必須獲取同伴的信任。
他聲音大了一點兒，對那男人說：“沒關(guān)係。”
這聲音驚動了持槍的衛(wèi)兵，那個大塊頭衛(wèi)兵轉(zhuǎn)過頭來大喝一聲：“雜種，你在做什麼？”
“報告長官，”鬱飛塵說，他用上了那種常年混跡雜牌軍隊的人會染上的口音，“我們在打賭，如果公平比武，是您撂倒我，還是我撂倒您。”
那位衛(wèi)兵像聽到笑話一樣咧開了嘴，鼓起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他，迸射出興奮又殘暴的神情，用粗野的語調(diào)道：“我會讓你這輩子都沒法再下窯子，雜種�！�
“那我的夫人大概會很高興。”
“你的老婆會比你的姘頭們更生氣，小子。”
“我不想和磚頭打交道，長官，”鬱飛塵看著他的眼睛：“您也站了四個小時了�！�
他轉(zhuǎn)而用律師特有的彬彬有禮的真誠腔調(diào)說：“這地方比窯子無趣太多�！�
這話顯然正中了衛(wèi)兵那位的下懷，他哢噠一聲解開配槍的係扣，把它丟給同伴。
“滾開，雜種們，”他說：“最後想念一次你老婆的胸脯吧，小子。”
周圍的科羅沙人用惶恐又驚懼的目光看著這一幕。鬱飛塵直視那位士兵，活動了一下筋骨。關(guān)節(jié)哢哢作響，鬱飛塵笑了笑，他沒什麼東西可想，也不太喜歡這種下流句子。
——但現(xiàn)在和衛(wèi)兵對峙，還從“雜種”變成“小子”，接下來的事情隻需要用拳頭解決，這種感覺比營房和磚窯舒服多了。
他接了話，說：“我已經(jīng)想念完了�！�
“你要是能挨住我三下，”衛(wèi)兵把腰間的酒袋也解下來，丟在地上，“今晚你就能喝醉一次，壞小子�！�
鬱飛塵沒說話，把灰色工作服襯衫的扣子解了兩顆，左手稍稍在身前抬起。
他還不知道這個世界赤手搏鬥的風格，但是——
一聲怒吼由遠及近壓過來，沒有任何佯攻，一記野蠻到了極點的掄拳從鬱飛塵左上方砸了下來！
鬱飛塵剎那間飛快側(cè)身，左手肘抬起，和衛(wèi)兵鋼鐵一樣硬的右手腕沉悶相撞。整條胳膊的骨頭都在劇震，他咬緊牙關(guān)，硬生生扛下了那一刻的爆發(fā)力。與此同時，右腿瞬間發(fā)力，一記淩厲的低位側(cè)踹正中對方小腿骨！
衛(wèi)兵那碩大的塊頭差點一個趔趄，人在左腿吃痛的時候，會反射性揮右拳——
半秒鍾後，右邊的陰影當頭罩了下來，鋪天蓋地，這一拳如果打?qū)崳攬鋈司蛷U了。
但鬱飛塵等的就是這第二個右拳！
他不是左撇子，右手比左手好使。所以早在最開始就放左手在前，引對方右拳來攻。而對麵揮右拳的時候，左邊必然是空檔——他抓住那轉(zhuǎn)瞬即逝的破綻，不留任何餘力，右手成拳狠狠砸在衛(wèi)兵的左太陽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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