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差一個。”被稱作大人的男人輕笑起來，“第五個封印的看守者，也該滾出來見我了。”
他慢慢轉過身。
那張臉——根本不能稱之為臉！
眼窩裏沒有眼珠，隻有兩蓬幽紫色的火焰在跳動。臉上的皮肉緊緊繃在骨頭上，幹枯蠟黃，偏偏嘴唇鮮紅飽滿，咧開的角度大得誇張，露出滿口野獸般的尖牙。
“血爪氏族最後的血脈，在此問候各位。”他略微彎腰，行了個蹩腳而怪誕的禮，“我的名字？不重要了。你們可以稱唿我…夜影。”
黑鷹手裏的匕首捏得死緊：“哈斯圖！你對他幹了什麼？”
夜影笑得更開了，露出森白的牙齦：“幹了什麼？這可憐的老東西，三百年前就是我的仆人了。當那些蠢貨自以為能滅絕血爪的時候，是他，偷偷放走了我，讓我躲在暗無天日的地方，等著血月重新爬上天空。”
哈斯圖終於抬起了頭，臉上是一種狂熱到扭曲的笑容：“我隻是選擇了更強的主人！狼神？祂已經被撕碎了！隻有血爪…血爪的力量才是永恆！”
夜影懶洋洋地抬手，打了個響指。
地上那些首領的屍體，猛地抽搐了一下，然後，一個接一個，僵硬地站了起來。
他們的脖子以詭異的角度歪著，眼珠渾濁，沒有半點活氣，卻齊刷刷地“看”向李正他們。
“我的收藏品，如何？”夜影欣賞著自己的傑作，“他們生前，可都是這片草原上響當當的角色。現在嘛…當個聽話的木偶，也挺好。”
蘇月娜手臂上的紫色圖騰驟然爆發出刺眼的光芒，那些符文像是要活過來掙脫皮膚的束縛。她疼得彎下腰，嘴唇毫無血色：“他…他在吸我的力量…”
夜影把那燃燒著紫火的眼窩轉向她：“哦？有趣的小家夥。帶著詛咒的氣息，卻不是封印者本人。你是特意來給我送力量的嗎？”
他的注意力又挪到蘇日娜緊緊抱著的瑞恩身上：“啊…第三份力量的容器。終於，要到手了。”
“操！”黑鷹忍無可忍，一聲爆喝，整個人像出膛的炮彈射向離他最近的那具行屍，匕首帶著風聲直刺對方咽喉！
那行屍的脖子居然硬生生扭轉了一百八十度，躲開了要害，幹枯的手指化作利爪，快如閃電地抓向黑鷹麵門！
“臥槽！”黑鷹腰身一擰，險險避開，順勢橫揮匕首，噗嗤一聲砍斷了對方的手腕。
斷口處沒有血，隻有一股濃鬱的黑霧噴湧出來。
李正的目標是哈斯圖，但另外三具行屍瞬間圍了上來，動作快得不像話。他胸口的血契印記陡然亮起，金光炸開，硬是撞飛了兩個擋路地，繼續撲向哈斯圖。
“別白費力氣了。”夜影的聲音帶著戲謔，又是一個響指，所有的行屍動作瞬間加快了一倍，“他們活著的時候就是最好的戰士，死了…隻會更難纏，不知疲倦。”
威卡那邊情況急轉直下，她身上的灰色毛發肉眼可見地瘋長，臉部骨骼劈啪作響，輪廓迅速變形，尖銳的獠牙刺破了嘴唇！
“我…我撐不住了…”她發出一聲非人的咆哮，猛地撲向一個行屍，尖厲的爪子直接撕開了對方的胸膛！
但更多的行屍撲了上來，瞬間將她壓倒在地，爪子和牙齒不斷落在她身上。
“威卡！”李正目眥欲裂，想衝過去幫忙，卻被哈斯圖攔了下來。
老薩滿手裏不知何時多了一根白慘慘的骨杖，杖頭鑲嵌的晶石閃著幽藍的光。
“小子，這次，沒人救得了你們。”
他舉起骨杖往地上一頓！地麵溝槽裏那些暗紅液體立刻沸騰起來，化作無數黏稠的血色絲線，像毒蛇一樣纏向李正的四肢。
黑鷹那邊險象環生，被三具行屍死死纏住，匕首揮舞得密不透風，卻也隻能勉強自保，根本騰不出手。
千鈞一發！
李正猛地從懷裏掏出那枚滾燙的狼牙，看也不看，用盡全身力氣狠狠一捏！
“哢嚓！”
狼牙應聲而碎！
無數細碎的金紅色光點如同爆炸般從他指縫間噴湧而出，瞬間照亮了整個祭壇！那些血色絲線一碰到光點，立刻發出“嗤嗤”的聲響，被燒灼成了飛灰。地上所有行屍的動作都猛地一滯，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
“你敢！”夜影的聲音第一次透出驚怒，眼窩裏的紫火瘋狂跳動。
就是現在！
李正抓住這短暫的空隙，一個箭步衝到威卡身邊，抓住她毛茸茸的胳膊，用力將她從行屍堆裏拽了出來。
威卡已經徹底變成了半人半狼的形態，渾身覆蓋著厚密的灰毛，喉嚨裏發出低沉的威脅般的嗚咽。
哈斯圖看著這一切，枯老的臉上露出一個陰冷的笑。
他手中的骨杖再次舉起，杖尖的藍光越來越亮。
“小子，這次沒人能救你們了。”
“交出哈斯圖！”
黑鷹的短刀豁然出鞘，刀鋒銳利，映出祭壇上幽幽的藍光。
一個輕笑聲響起，像是用鈍刀子刮磨著粗糙的石頭，又帶著一股子怪異的甜膩感。
“血契雙子？這可是稀罕玩意兒。”
那個自稱夜影的血族繼承人慢條斯理地說著。
“我還以為，你們早就該互相啃噬，隻剩下一個了呢。”
黑鷹喉嚨裏發出一聲冷哼，沒接這茬。
“交出來？”夜影誇張地張開雙臂，露出滿口尖銳的不像人類的獠牙，“他可是我最忠誠的仆人，怎麼能說交就交？”
祭壇正中，哈斯圖的身影顯露出來，他披著那身破舊的薩滿長袍，跪伏在地上，臉深深地低垂著，看不清是何表情。
“哈斯圖！你這個老東西！”蘇日娜死死抱著懷裏昏迷不醒的瑞恩，聲音因極致的憤怒而發緊，幾乎變調，“你竟然騙了我們所有人！”
聽到她的聲音，哈斯圖這才緩緩抬起頭。
一張僵硬到詭異的笑臉。
“我隻是選擇了更強的一方。”
他的聲音幹澀，像是許久未曾使用的老舊風箱。
“三百年前，這片草原本就該由偉大的血爪氏族統治，是那些自以為是的薩滿聯手封印了這份力量。現在，不過是讓一切迴到它本該有的樣子。”
李正心頭一緊，胸前的血契印記燙得他皮膚都快要焦灼起來。
他飛快地掃視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