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區大院……那地方，可不是他想進就能進的。
張韜拿著信封，站在街頭，有些無奈。
迴到書店，張韜把情況跟沈秋雨一說，臉上滿是糾結。
沈秋雨看著他，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伸手戳了戳他的額頭：“你呀，真是個實心眼兒！依我看啊，這錢你就先拿著吧。”
“拿著？這可是十萬！”張韜瞪大了眼睛。
“十萬怎麼了？”沈秋雨白了他一眼，“第一，人家是真心感謝你，救了他們家唯一的寶貝疙瘩，還輸了血，這恩情，十萬塊未必還得清。第二，以那位錢老的身份地位，這十萬塊對他來說，可能真不算什麼大錢，你硬要還迴去，人家說不定還不高興，覺得你瞧不起他。第三，”
沈秋雨頓了頓，看著張韜，眼神溫柔了許多，“你現在正是用錢的時候，書店要發展，欠款要還清，還要給咱們媛媛攢嫁妝呢！你就當是好人有好報，老天爺看你辛苦，給你的獎勵唄！”
確實，書店剛起步，和周程簽了合同，接下來進貨、拓展業務都需要大筆資金。
這十萬塊，無疑是雪中送炭。
或許……秋雨說得對。
這錢先收著，以後有機會再報答這份恩情吧。
想到這裏，張韜緊鎖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他將那本沉甸甸的存折小心地收好。
“行吧，那就……暫時先收下。”張韜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絲苦笑，“希望以後別有什麼麻煩。”
“能有什麼麻煩？做好事得獎勵，天經地義！”沈秋雨拍了拍他的胳膊，笑著打趣，“這就叫，傻人有傻福！”
張韜看著妻子沈秋雨那帶著鼓勵和信任的眼神，心中那點不安和猶豫，終究是被一股更強大的力量所取代——野心！
是的，野心！
他不僅僅滿足於開一家小書店，不僅僅滿足於還清債務，過上安穩日子。
他腦子裏裝著的，是未來三十年波瀾壯闊的圖景！
手裏攥著這筆意外之財，再加上之前賣書、賣廢品以及書店的盈利，零零總總加起來，他手頭可動用的資金已經超過了十二萬！
這還不算那輛剛到手的東風卡車固定資產。
“秋雨，我有個想法。”夜深人靜，夫妻倆躺在床上，張韜的聲音在黑暗中顯得格外清晰。
“嗯？”沈秋雨側過身，借著窗外微弱的月光看著丈夫的輪廓。
“咱們書店後麵那塊空地。”張韜語氣平靜，但內容卻石破天驚，“我想在那裏……蓋一棟樓！”
“蓋樓？！”沈秋雨嚇了一跳，差點從床上坐起來，“蓋樓幹什麼？咱們書店不是挺好的嗎？”
“書店當然要繼續開，而且要開得更大更好！”張韜的聲音帶著一絲興奮，“但光靠書店還不夠。我想蓋一棟至少五層，不，六層的樓！一樓二樓，咱們搞個百貨商場！”
“百貨商場？”沈秋雨更懵了，“現在供銷社、百貨大樓不是都有嗎？而且買東西都要票，咱們……”
“票？”張韜嗤笑一聲，語氣帶著無比的篤定，“秋雨，你信我，用不了幾年，那些花花綠綠的票證，全都會變成廢紙！到時候，隻要有錢，想買什麼就能買什麼！”
他的腦海裏清晰地浮現出未來琳瑯滿目的商品，自由流通的市場，以及人們被壓抑許久的消費欲望一旦爆發，將是何等洶湧澎湃的景象！
“現在的百貨大樓，東西多單一啊？服務態度又差。咱們自己搞，從南方進貨，什麼新潮、什麼好賣就進什麼！服裝、電器、日用品……咱們要做就做這個城市裏最大、最全、服務最好的！”
沈秋雨聽得目瞪口呆，丈夫描繪的藍圖對她來說，簡直是天方夜譚。
“那……那三樓往上呢？”她下意識地追問。
“三樓以上，”張韜眼中閃爍著精光，“一部分做成小旅館，不，叫酒店！專門接待外地來的生意人。另一部分，可以隔成小單間，出租！現在城裏住房多緊張？以後想在城裏做生意、打工的人會越來越多，租房子的市場，大得很！”
他沒有說出口的是更深層的考量：房地產！他清楚地記得，腳下這片現在看起來還略顯偏僻的地段，在未來二十多年裏，將如何寸土寸金，成為這個城市絕對的商業中心！
現在拿下這塊地，蓋起這棟樓，就等於提前搶占了未來幾十年的黃金地脈！
沈秋雨沉默了，丈夫的話太有衝擊力，她一時難以消化。
但她了解張韜，他不是個隻會空想的人。
從垃圾堆裏刨食，到開起書店，再到買車，他總能把看似不可能的事情變成現實。
“……這得要多少錢啊？”半晌，沈秋雨才小聲問。
“很多。”張韜坦誠，“光靠我們自己肯定不夠，但我有辦法。”
第二天，張韜就去找了周程。
“什麼？蓋樓？還要搞百貨商場和酒店？”周程聽完張韜的宏偉計劃，手裏的茶杯差點沒拿穩，他瞪大了眼睛，像是第一次認識張韜一樣。
“我說老弟，你是不是發燒了？這步子……邁得也太大了吧！現在政策什麼都還沒影兒呢！”
周程的反應在張韜意料之中。
他耐下心來，開始“忽悠”……不，是“分析”。
“周哥，你聽我說。”張韜坐直身體，眼神銳利。
“你看現在，南方沿海城市的風向是不是已經變了？個體戶越來越多，做生意的人膽子越來越大。報紙上雖然沒明說，但字裏行間的意思，傻子都看得出來，國家肯定是要鼓勵搞活經濟的！”
“再說了，咱們這地方，你看著吧，最多五年，不，三年！絕對大變樣！到時候，光靠那點票證能滿足得了大家的需求？市場肯定要放開！誰先搶占了市場，誰就能賺大錢！”
“至於酒店和出租房，周哥，你想想，以後交通越來越方便，來咱們這兒做生意、辦事的人肯定越來越多，他們住哪兒？城裏那幾個招待所夠用嗎？還有那些想進城找機會的年輕人，他們落腳點在哪兒？這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