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厲聲喝道:“來人,把他們都押下去,任何人不允許說一個字。”
皇城司的羽林們在門外高喝一聲:“是。”
婆子、丫頭和宮女們嚇得麵如土色。他們冤枉啊,他們也不想聽這些公主的私密事。而且,那丫頭一看就不是中原的種兒,誰還沒有眼睛啊。
看著他們被羽林衛拖了出去,太後這才舒展了眉頭。她淡漠地飲了口茶水:“都殺了吧。”
皇後麵無表情,嗓音冰冷:“是,母後。”
皇後又問:“母後,駙馬爺怎麼辦?”
太後冷冷一笑:“留他一命,看新安如何?新安死了,他得陪葬。”
薛從儉聽到後院滿院哀嚎,傳來濃鬱的血腥味,他問:“怎麼迴事?”
他臉色莊嚴,不怒自威。
金吾衛稟告:“不知為何從廳堂內拖出來十來位奴婢,都被拉到後院處置。”
薛從儉冷笑,估計他們聽到了不該聽到的秘密吧。
皇權可怕,太後的手段他也清楚,動輒殺人滅口。他見過太多無辜之人被太後處死,心冷如鐵。
太後牽著阿荷的手站在門口,不耐煩的看著他:“冽王,可查明誰是兇手?”
薛從儉看著太後蒼老然而卻依舊冷厲的臉,垂首答道:“太後,兇手狡猾,尚無蛛絲馬跡。”
公主的大帳後麵倒是有一串足跡,他們順著腳印追蹤,不過兇手果真狡猾,跑了幾步後就順著草地奔跑,腳印自然也消失了。
“我們拓印了兇手的腳印,正在全麵盤查。”
太後垂下眼眸,遮住狠毒的目光:“行吧,你上點心。新安是你皇姐,其餘的事情暫且往後拖一拖,先辦你皇姐的事。”
薛從儉:“是,太後。”
他和裕康帝都是和太妃所生,新安公主是太後所生,同父異母的姐姐而已,沒什麼感情。
不過,有人竟然敢刺殺新安,冒犯皇權,此事不能不嚴辦。
。。。
朱瀾思來想去,第二日還是進了京城,選了一處茶館,要了個包間喝茶。
京城繁華依舊,繁忙的大街看著人世間的喜怒笑罵,仿佛冷眼看客。
“聽說了麼,公主在圍場遇襲,現在半死不活的。”
朱瀾手裏的茶杯抖了抖,整杯茶都灑了。
她那一刀很深啊,怎麼就沒死?
她看了看右手,認真迴憶當時的情景。當時她一刀捅進去拔出來,傷口流了那麼多的鮮血。
新安都沒死?
朱瀾,你太沒經驗,你浪費了這麼好的機會!
“這案子很難查,我夫君說兇手特別狡猾,沒留下任何線索。”
“是麼?到底是誰這麼大膽,膽敢刺殺公主?”
“是啊,新安公主平時何等威風,每次出門都帶著幾十個家丁,這下可好,躺在床上生死未卜,好生可憐呢。”
兩個人嘰嘰咕咕的說話,朱瀾豎著耳朵聽,卻再也沒聽出來什麼有營養的話來。
樓下有馬匹噠噠噠走過,朱瀾側首望去,來人一身白袍,騎著白馬,麵如冠玉,臉色陰沉。
他縱馬而過,身後的羽林衛急速跟上,弄得大街上的行人紛紛避讓,亂成一團。
朱瀾兩眼一瞇:是太子。
太子恰好抬頭,隻覺得眼前一亮。
烏撲撲的窗框下,那張臉仿佛春花一朵。
她的眼睛明亮,直直的看到他心裏。
好生美貌的一個姑娘。
太子還想再看,那女子已經縮了腦袋,不讓他看了。
不過一秒鍾的功夫,太子已經縱馬而過。
他要去公主府。
昨日驚聞噩耗,太子簡直驚呆了。能刺殺公主的人,必定是自己的政敵。要不然誰會這麼大膽,冒然行刺?
自己的政敵可太多了,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他們深知公主支持自己,於是率先動手,要砍斷自己的左膀右臂?
震驚的同時,他也在竊喜。
這幾年來兩人收斂的財寶都放在公主府內的地窖裏,公主死了,這些財物就完全是自己的了。
更重要的是,將來自己登了大寶,也就不用把北部十六洲分給新安公主和她的老情人金帳漢國的金兀術王子。真不知道新安公主看上了那個金兀術哪裏?禿頂梳著兩個小辮子,肥頭大耳偏偏眼睛小,醜得不能再醜。
當初自己拉攏新安公主,為的不過是讓新安公主替自己出麵接受賄賂,一旦事發,他片葉不沾身,所有的汙穢都在新安公主身上。
新安公主,不過是他的槍,是他的盾牌而已。
所以,這次新安姑姑必須死。她死了,所有秘密都隨她而去,而那些天文數字的財富,都歸了自己。
到了公主府,正好遇到太後和皇後出來,太子行禮:“皇祖母,母後。”
太後牽著阿荷:“你還算孝順。去看看你姑母吧。”
太子恭敬答道:“是,皇祖母。”
太子進了內室,果然沒看到駙馬爺。
“駙馬呢?”
“稟太子爺,駙馬傷心過度,昏迷不醒。”
一個婆子小心答道。
太子一揮手,婆子迅速退了出去。
新安公主安靜地躺著,如同一具屍體。
沒錯,在太子眼裏,新安公主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太子冷冷一笑,睥睨的看著新安:“姑姑,不好意思,小侄要去地窖看看。那裏的財物,如今都是小侄一人的了。姑姑,奈何橋上,記得喝一碗孟婆湯,把咱們之間的約定都忘了吧。”
太子叫人封了後花園,自己徑直進了地窖。
金銀珠寶,金山銀山,都是他的了。
太子隨手拎起一串明珠,驀然想起來大街上看到的那個明媚的少女,那等容貌,才配得上這串明珠。
他往懷裏一塞,又拿了夜明珠把玩。
不知不覺走到牆邊那一壘小木盒處,太子隨手打開,最上麵的銀票靜靜地躺著,仿佛在等待它的主人。
太子挑眉:“等急了吧,不著急,將來有用你們的時候。要知道,本太子已經屯兵在冰河之北,開春養兵,就得大把大把花錢。到時候,天下,就是孤的。”
他青春大好年華,本應號令天下,統一胡虜,豈能日日在父皇手下耗費時日。他已經等不及了。
太子捏起來最上麵的那張銀票。大通票號的銀票用上等的桑皮紙印刷而成,軟硬適中,太子捏著銀票一角:“銀子是好東西。要不然,天下人怎麼會為了你瘋狂?”
他眼角掃了一眼小木盒,大驚失色,隨即慌亂成一團:“怎麼迴事?這是怎麼迴事?”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第二張是一張白紙。
白紙。
白
紙。
第三張也是白紙。
接下來的第五張,第六張……
他掀翻一個小木盒,打開第二個盒子,第三個盒子.......依舊隻有表層上一張銀票,其餘都是白紙。
白紙,白紙,都是白紙。
“新安公主,你大膽。”
太子怒喝一聲,扭身往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