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來慫恿鄭伯翰把朱瀾弄到手,結果新安公主和駙馬爺一夜間都死了,這個朱瀾也沒了利用的價值,自然瞧不起朱瀾。
她眼裏滿是輕蔑:“混這麼差!”
朱瀾:“是不太好。”
還沒殺了太子,自然沒混好。
楊尚心喝光了茶水,食指點了點桌麵,朱瀾立刻給茶碗斟滿茶:“您請。”
楊尚心“哼”了一聲:“算你識相。”
楊尚心結了賬迴家,把這事兒給鄭伯翰說了,鄭伯翰想到朱瀾那明媚的臉龐:“她竟在布料行做工?生活艱難到如此地步?朱家太不成氣候。”
第二天,鄭伯翰在下衙的時候見到朱湘,登時發難:“朱大人日理萬機,恐怕是忙暈了,忘記自己還有個侄女無依無靠吧。”
朱湘一愣:“鄭大人這話是什麼意思?”
鄭伯翰如今可不怕朱湘,不過是被降級的底層官吏而已:“朱大人,駙馬爺的女兒朱瀾如今在平安坊的布料店做工掙錢,一個弱女子無依無靠,駙馬爺情深義重,追隨公主而去。朱家就這麼下皇家的臉麵,任憑駙馬爺的女兒流落在外?”
“想當年駙馬爺還在的時候,朱家靠著駙馬爺得了多少好處?如今,人走茶涼?”
朱湘大怒:“鄭伯翰,你可別說卑職了。你不也是拋棄了她,攀上了楊大人,娶了楊大人的女兒?”
鄭伯翰挑眉:“朱大人惱羞成怒了?嗬,難怪你女兒在坐牢,有其父必有其女。”
兩個人這麼一鬧,周圍的官員們紛紛過來看熱鬧。
“朱大人的女兒在坐牢?”
“怎麼,你不知道?朱大人的女兒火燒李公新宅,被金吾衛抓了個正著,判了一年。”
“哎喲,難怪朱大人那段時間到處找人,原來如此。嘖嘖,朱大人的女兒多大了?”
“不清楚,總之該嫁人了。聽說已經被退了婚,出來也沒人要。”
“那她為何放火?”
……
朱湘氣得踉踉蹌蹌擠出人群,上了馬車:“快走,趕緊迴家。”
這個班,他是沒臉來了。
朱湘進了大夫人的院子:“我要辭官。”
大夫人一愣:“夫君為何要辭官?”
朱湘簡單把事情說了一遍,大夫人勸他:“繼業明年春闈,你好歹撐到那時候,也好給兒子奔走求官。你現在辭了官,三弟又走了,到時候咱們求誰幫忙去?”
朱湘怒:“誰都不求,老子還要臉。他考上就考上,考不上散夥。”
朱繼業是個爛泥扶不上牆,也就是大夫人還對他抱有希望。
朱湘一甩手,找小妾去了。
大夫人欲哭無淚,使勁撕扯手絹泄憤。
她就兩個孩子,兒子是個書呆子,女兒坐牢,被退婚,還是個瘸子。
她恨,她好恨啊。
“朱瀾,都是你。要不是你,我女兒怎麼會坐牢,怎麼會被退婚,怎麼會成個瘸子?朱瀾,我要你死。”
。。。
鄭伯翰翌日下衙後來到布行,朱瀾穿著樸素的天藍色衣裙打算盤看賬本。黑色的純實木臺麵,黑色的算盤,身後擺放著晦暗的布料,然而她樸素的藍色衣裙,卻為這晦暗的世間添加了一抹明亮的顏色。
真是人間春色。
朱瀾這段時間變化很大,往日的青澀和單純被時間糅碎,成長為安穩和深邃,柔嫩的臉和日漸長大的身體巧妙糅合,妙曼、美好、窈窕動人。
偏偏她還絲毫不吝嗇她的微笑,誰來都奉送一個甜美的笑容。
鄭伯翰不由看呆了。
紅袖添香。
說的就是這種女子。
楊尚心是他的青梅竹馬,他心願得償,娶了楊尚心做夫人,但時間長了,未免有些單調。男人嘛,一妻一妾正好。
他俸祿提高了二兩,養得起一個妾室。
鄭伯翰整理了一下衣領,大步向前:“朱瀾。”
朱瀾抬頭,詫異地看著他:“鄭大人也來買布料?”
鄭伯翰點頭:“撿你們這裏最貴的布料,送兩匹到我家去。”
朱瀾說:“可是送給老夫人?這裏有春竹紋的上等鬆江棉布,價格不貴,質量絕對好,托在手上沉甸甸的。老夫人一定喜歡。”
她托著布料給鄭伯翰展示。
鄭伯翰也去摸那塊布料,然而他的手,托在朱瀾手上:“瀾兒,這麼辛苦的活兒,你也幹?不如跟了我去做妾。說實話,我對你的初心未改,不過造化弄人,先娶了楊尚心。瀾兒,我好恨當初和你退婚。如今我被提了官階,養得起你。你跟我進鄭家做人上人吧。”
朱瀾:“……”
這人是吃屎長大的吧?
她抽出手,神色冷淡:“不買布料就滾。”
鄭伯翰眉頭微微皺起:“粗俗。你在市井中待久了,遠離詩書,說話嘴巴太臭。朱瀾,你可識相點,我如今不是當初的我了。”
朱瀾後退一步:“老七,給我打。”
老七早就看不下去了,挽起來衣袖上前。鄭伯翰並不害怕,反而站得筆直:“我是官身,誰敢打我?”
朱瀾說:“打,往他臉上打。”
老七當頭一拳,打在鄭伯翰眼睛上,鄭伯翰可沒料到朱瀾真讓人打他,捂住臉:“叫你給我做妾是看得起你,你一個無家可歸的孤女,誰能要你?也就是我仗義,看在你曾經是我未婚妻的份上,給你一個身份。告訴你,你可別不識抬舉。”
他眼眶被打出來一個黑眼圈,朱瀾幾乎要笑了:“老七,幹得好,接著打,把他給我打出去。”
老七舉著碗口大小的拳頭追了過去,鄭伯翰扭身就跑,瞬間鑽入人群中不見了。
“老七,迴來。”
朱瀾叫住老七,接著招待客人。
這個鄭伯翰陰魂不散的,突然來說了這些話,看來自己還得注意點他才行。
她扭身招待客人的時候,一個毫不起眼的婦人從布料櫃臺後麵走出來,拿了一匹布料結賬,施施然走了出去。
她抱著布料出了布店,本來笑瞇瞇的臉陰沉了下來。她七拐八拐出了平安坊,上了一輛不起眼的青布馬車:“大姑娘。”
馬車裏,赫然是朱家大夫人唐氏。
唐氏冷冷看了她一眼:“如何?”
那老婦是唐氏從娘家請迴來幫她的,為的就是靠近朱瀾身邊打聽消息。她不敢用朱家的人,生怕被朱瀾認出來。
那老婦諂媚地說:“大姑娘,剛才一個自稱朱瀾未婚夫的人來鬧事,要朱瀾做他小妾,被朱瀾打走了。”
唐氏挑眉:“哦,鄭伯翰?他還惦記著朱瀾?”
倒可以從這件事上做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