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見到父親的那一刻,我情不自禁地停下了腳步,同時心裏掀起了軒然大波!
父親,居然是父親!
三年了,他就這樣出現在我麵前,令我毫無防備,深深地刺激了我的大腦。
如果不是我這三年來,鍛煉好了心態,並且從顧羽裳那裏知道了父親在江家,心裏稍微做了準備,那麼我現在都要驚叫出來了。
但即便如此,我還是失態了,臉上止不住地流露出驚駭和慌張。
也幸好我的反應足夠快,幾乎在兩秒鍾內,我就快速地令自己冷靜下來,然後重新跟著江芷怡一起走進來。
因為我和江芷怡的進來,讓包廂裏的所有目光都下意識地朝著我望了過來,其中包括父親……
他先是看到了江芷怡,然後才望向我,在這一刻,我和他的目光對視上了,然後我就清楚地看到了,他原本炯炯有神,充滿了自信和傲然的眼睛,此時變得暗淡起來,整個人也顯得卑微了許多。
隻是他的這個眼神,就令我心裏再次掀起了波瀾,我很難想象,這三年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才讓那麼自信和高傲的父親,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頹廢,喪氣,卑微……
而且,我還發現,他臉上的皺眉明顯變多了,整個人變得更加憔悴了,同時他的頭發也白了好多。好像三年時間,老了足足十歲。
我現在意識到,顧羽裳說他最近過得不太好,欠了一屁股債,意味著什麼。
其實我在來見江芷怡之前,並不是沒有想過會和父親見麵,所以我的腦海裏提前演練了很多種情況,保證自己見到父親時,也能保持鎮定。
但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父親會以這種形象出現在我麵前,徹底打破了我對他的濾鏡,推翻了他在我心裏的形象!
因此,我隻是和他對視了一眼,我就有點鼻子發酸了,莫名感到難過和哀傷。
原本我以為通過這三年的自我放逐和脫胎換骨,我已經成功從周塵這段失敗的人生裏走了出來,開始接受陳煥新這個身份,同時也把父親給遺忘了,像是橡皮擦,擦掉了他在我人生裏留下的痕跡。
可是,當父親這麼一個真實的人出現在我麵前時,我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做到遺忘他,那些隻是我的自欺欺人,隻是因為太過成功了,所以我自己一直沒有發現而已。
我甚至下意識地想要張開口,喊他一聲父親。
但好在,在最後關頭,話到了嘴邊的時候,我給忍迴去了,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幸運的是,父親當初在我整容結束之前,就離開了我,並且他似乎走的很堅決,並沒有向整容醫院問我整容後新的相貌,所以,當他此時當麵看到我時,也沒有將我認出來。
他快速地從我臉上挪開了視線,恭敬地朝著江芷怡打招唿,喊了一聲江小姐。
他這一聲江小姐喊出來,把姿態放得特別特別低,完全沒有了他以往意氣風發的樣子了。
江芷怡輕輕點了點頭,迴頭望著我,笑著說道:“認識他嗎?”
她指著父親,如此詢問我。
我迎著她的目光,說實話,我此時已經搞不懂江芷怡想要做什麼了,難道她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故意把父親安排給我見麵,從而讓我難堪嗎?
我稍微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道:“見過照片,他是周塵的父親。”
江芷怡還沒有說話,父親聽到了我的話後,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對我問道:“你認識我的兒子?”
我當然認識,我就是你的兒子啊!
當然這樣的心裏話,我是不可能說出來的。
我隻能做出自然的樣子,輕輕點頭。
父親哦了一聲,並沒有多問,似乎他也並不關心這件事,然後迴過頭來,繼續點頭哈腰地請求江振東寬限。
江振東擺了擺手,有點不厭其煩了,語氣很是不客氣地說道:“周文峰,我已經對你足夠寬容了,你不要給臉不要臉!”
“我就這麼給你說,如果不是念在你兒子的份上,我早就找人做了你,你知道嗎!”
父親連忙點頭,把腰都要壓彎了,“我知道我知道!江總,所以我一直都很感謝江小姐,我很感謝她的!但我現在手頭真的很緊,我拿不出那麼多錢啊江總!”
“江總,您再給我一點時間,我保證能連本帶利地還給你,求求您江總!”
父親此時把卑躬屈膝做到了極致,令人看著心酸。
然而江振東還是很不耐煩,他的耐心已經被消耗光了,正準備發泄出來時,此時江芷怡說話了,“爸,周伯伯這件事交給我了,如何?”
江振東和江芷怡對視,迎著江芷怡堅定的目光,他沉默了一會,點頭,“好。”
父親十分地驚喜,正準備討好江芷怡,此時江芷怡就先他一步開口道:“周伯父,多的廢話我也不說了。那五百多萬,我們江家可以一筆勾銷,不用你還……”
“真的嗎?!”
父親聽到這話,頓時大喜,激動得難以自製,甚至還要當場給江芷怡跪下。
可就在這時,江芷怡搖了搖頭,開口道:“伯父,你先不著急高興,你得滿足我一個條件,我才會免去你的債務。”
“您說您說!”父親連忙道。
聽到這裏,我已經有了一種不太好的預感,果然,在下一刻,就聽到江芷怡說道,“我的要求很簡單,你隻要告訴我周塵在哪裏,等我找到了周塵,我就免去你的債務。”
果然!
聽到江芷怡的這句話,我連忙把頭壓低,臉上掩飾不住的驚駭和緊張,心跳更是無比澎湃,隨時要從嗓子眼跳出來。
過去了那麼久,江芷怡是一點都沒有放棄找尋我啊!
現在更是要通過逼問父親,來找我的下落!
說實話,在這一刻,我甚至都懷疑,江芷怡已經知道了我的真實身份,她是怨恨我一直隱瞞著她,所以才故意給我難堪的。
一時間,我心亂如麻,不知道該如何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