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曼姐的那一刻,我心裏的大石終於放了下來,整個人都鬆了一大口氣。
曼姐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但緊接著,我又把心重新懸了起來!
我已經(jīng)多久沒有和曼姐這麼近距離地接觸了,兩人之間相隔也就兩米,在這麼短的距離內(nèi),我能夠清晰地看到曼姐臉上的細節(jié),甚至她的眼睫毛,她的氣息,都是那麼地熟悉。
我已經(jīng)呆住了,就這樣怔怔地望著她,鼻子止不住地有些發(fā)酸,眼睛也不受控製地紅了起來。
之前和曼姐相處的一幕幕,都像潮水一般湧入我的腦海裏,以狂暴的姿態(tài),衝垮了我的精神世界!
尤其最後我為曼姐怒發(fā)衝冠,不顧一切地和蘇逸飛等人拚命的場景,更是化作了尖刀,粗暴地、殘忍地攪拌我的大腦,令我的身體都止不住輕輕地顫抖!
我知道自己這個狀態(tài),是很不對勁的,肯定會引起曼姐的警覺,我拚命地想要控製自己,但我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不能夠,我能夠做到的,隻是連忙轉(zhuǎn)過身去,用後背來麵對曼姐。
而剛才發(fā)生的這一切,也打破了我這三年來的修為和自信。這幾天和龐安易、江振東的交鋒,讓我自大地認為,我經(jīng)過這三年的曆練,已經(jīng)成長了很多,不說脫胎換骨,起碼也是破繭成蝶了。
但是現(xiàn)在麵對曼姐時的反應(yīng)告訴我,根本還差得很遠,我的所有引以為傲的蛻變,在曼姐麵前,根本經(jīng)不起考驗,曼姐隻是站在我麵前,用她那雙柔和的眼睛看著我,就能讓我破功,瞬間被打得原形畢露。
原本已經(jīng)淺淡的周塵影子,在這一刻,開始在我腦海裏逐漸變得清晰起來,在跟陳煥新?lián)寠Z著身體的操控權(quán)!
在這種情況下,我的大腦竟然產(chǎn)生了撕裂的疼痛感!
或許是察覺到了我的異常,曼姐關(guān)心地問道:“施主,你還好嗎?”
曼姐的聲音沒變,還是那麼地溫柔,那麼地好聽,隻是多了一份說不出來的疏遠和淡漠,而這恰好是她痛苦的痕跡,是她蛻變後的樣子。
除了那次在街頭上,我乞討時,被曼姐邂逅後,這是我時隔許久,再次和她靠得那麼近,令我的內(nèi)心掀起了萬丈波濤。
這次來慈心庵,我並沒有想過和曼姐見麵,我隻是想著來確認曼姐安全,隻要曼姐是安全的,那我就悄悄離開。甚至我已經(jīng)做出了這輩子都不再站在曼姐麵前,隻是默默守護著她的決心。
隻是,世間之事,十之八九不如意,龐安易的出現(xiàn),徹底打亂了我的計劃,令我原本已經(jīng)趨向平靜的生活,再次起了波瀾!
絕對不能讓曼姐認出來是我!
在這個時候,我的腦海裏誕生出一個強烈的念頭,迅速占據(jù)了我的大腦,並且得到了‘周塵’和‘陳煥新’的認可,緊接著我深吸一口氣,以最快的速度令自己冷靜下來,我快速擦了擦眼角的淚,然後迴過頭來,對著曼姐雙手合十,開口道:“靜慧法師你好,我姓陳,想請你為我解簽。”
我快速地調(diào)整了自己的心態(tài),以絕對堅韌的意誌,壓製住自己內(nèi)心的緊張和激動,表現(xiàn)出正常遊客的樣子。
曼姐也雙手合十,但她並沒有馬上說話,而是凝視著我,在打量我,顯然我剛才那一番不正常的行為,已經(jīng)有點引起她的懷疑了。
好在,父親給我安排的換臉手術(shù)很成功,現(xiàn)在的我,和我周塵沒有一點相似的地方。並且過了三年,我身體發(fā)育,變得更高,也更加地強壯,和當年那個瘦弱的周塵,也拉開了巨大的差距。
所以也就導(dǎo)致,就算那麼熟悉我的曼姐站在我的麵前,也沒能將我認出來。
但不管怎麼說,被曼姐這樣近距離地打量著,我的心裏還是忍不住有些緊張,好在我這三年也不是白過的,心理素質(zhì)是鍛煉出來了。所以我在做出了決定後,並沒有露怯。
我的偽裝,成功地瞞住了曼姐,她點了點頭,禮貌地說了一聲,這邊請。便帶我去解簽了。
然後我發(fā)現(xiàn)了我一個尷尬的事情,那就是我還沒有搖簽?zāi)兀f了這大白天的。
曼姐發(fā)現(xiàn)了這點,她也有點愕然。
我訕笑兩聲,也不墨跡,趕緊臨時抱佛腳,跪在佛前,快速搖出了一支簽,然後交給曼姐。
曼姐雙手接過我手上的簽,然後溫和地問我求的什麼簽?
這反而是把我問住了,畢竟我來慈心庵不是真的要來求簽來著,我隻是想來確定曼姐的安全,再說了,我也根本不相信這種神神鬼鬼的事情。
我撓了撓頭,問道:“那個,我能求什麼簽?”
曼姐微微一笑,並沒有對我表現(xiàn)出任何不耐煩,反而耐心地為我解釋:“一般有姻緣、事業(yè)、健康、財運、家庭、平安、修行。”
然後又相應(yīng)為我介紹這些簽包含的範疇,意義等,介紹完了,靜靜地望著我,等著我選擇。
曼姐是真的很有耐心,尤其她的聲音很溫和,宛如潺潺的溪水,柔和而綿長,讓人感到無比放鬆,也不知不覺地撫平了我的緊張。
我思考了一會兒,抬頭望著她說道,“我想問問我的姻緣。”
曼姐露出淡淡的微笑,對我的選擇並不感到意外,“大部分年輕人來慈心庵,都會優(yōu)先問姻緣。”
我心想,我的出發(fā)點和他們肯定不一樣。
不過這句話我並沒有說出來,隻是靜靜地望著曼姐,等待著她為我解簽。
這個場景對於我來說很新鮮,也很違和。明明我和曼姐是相熟的人,麵對麵地坐著,曼姐卻不知道是我,而我也沒有辦法用正麵目來麵對曼姐,曼姐更是看破紅塵出家了……
換了三年前,無論是我還是曼姐,肯定都不會想過會有這麼一天出現(xiàn)。
姻緣……我真的還有姻緣嗎?
或者說,像我這樣的棄子,還配擁有姻緣嗎?
我心裏自嘲地苦笑了一聲,然後就迎來了曼姐的解簽。
“陳施主,你搖出來的是十九簽,屬於一支中下簽。”
聽到曼姐這話,我心裏咯噔一聲,中下簽可不是什麼好簽啊!
隨即我自嘲一笑,我又不信這玩意,好簽還是壞簽,又有什麼所謂呢?
陳煥新,你著相了啊。
曼姐並不知道我心裏的想法,她將簽文念出來:“或十年,或七八年、或五六年,或三四年。或五六年,或三四年皆以年月示之。君汝與她之緣之成也。或費三。四年補六年。或七八年。甚至十年亦不一定.當提起之後。或因時。空。事業(yè)之學(xué)業(yè)。關(guān)係分東。有了某種契機。有急驟轉(zhuǎn)變之者。速即恐有變。須耐心待之。”
我聽著她念完了一大段,腦子嗡嗡的,完全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好奇地問道:“什麼意思?”
曼姐解釋:“簽文中提到“或十年,或七八年、或五六年,或三四年”,說明你的姻緣可能需要經(jīng)曆一段較長時間才能成熟。這可能意味著你需要耐心等待,不要急於求成。”
我恍惚地點了點頭,忍不住再抬頭望了曼姐一眼,如果這簽真的靈驗,說明我和曼姐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嗎?可是曼姐已經(jīng)出家了,斬斷了三千煩惱絲,我和曼姐真的還有機會嗎?
還是說,我的姻緣另有其人?
原本我是堅定的無神主義者,可是現(xiàn)在我的心卻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