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挺驕傲。」
看著兄弟兩人的關係越發融洽,梅硯因為方才輸了棋而生出的陰雲也消散了不少,換了個話題問宋瀾:「看陛下心情不錯,是料理吳知縣的事有什麼意外收穫麼?」
「什麼都瞞不過少傅。」宋瀾嘆了口氣,這才把江南巡撫劉岑安的事說了。
梅硯聽完倒還鎮定,宋南曛卻有些坐不住了。
「皇兄,那咱們還等什麼,咱們這就啟程去錢塘吧!」
眼看著宋南曛從椅子上跳起來就要往外跑,宋瀾怒火中燒,一伸手把他拉住,「給朕把病養好,不然哪都別想去!」
宋南曛悻悻垂了腦袋,病都好的差不多了啊……
作者有話說:
下一章兩位外祖就出現啦!是我喜歡的唐枕書和趙旌眠啊!是預收文《瑞腦銷金獸》的兩位主人公,大家可以去點個收藏嗷!
第61章 外祖燕扇聽
宋南曛很爭氣, 照常吃飯照常喝藥,一日三餐吃了許多豆腐,又過了兩日病就好了個徹底。
少年郎愛玩鬧, 這一病半個月可算是憋壞了他,身上一有了力氣就再也躺不住了,以至於早晨起來在院子裏上躥下跳的時候被宋瀾看到, 險些被當成刺客給抓了。
宋南曛的病好了, 吳垠的案子也結了,沈蔚詳詳細細列了三十多條罪狀, 依著朝律將人判了流放。
宋瀾倚著窗戶一邊看案卷一邊與梅硯商量:「少傅,江南民怨正盛,吳興的收成又不好, 不能無人坐鎮,朕想著早些將下一任知縣提上來。」
梅硯坐在桌前專心研究棋譜,聞言頭也不抬,隻道:「嗯, 是該早些安排。」
宋瀾便故作鬱悶地託了托下巴, 語氣有些惆悵:「雖是個知縣, 可擔子不小,讓誰來做合適呢?」
靜了一會兒, 梅硯有些煩躁地將手裏的棋譜一合, 又喝了盞茶才把心裏的煩躁壓下去了些。
宋瀾心知肚明,上前替他把茶水續上, 順便把棋譜收走了。
語重心長, 「少傅, 您的學識與策論已經是無可比擬了, 這棋王的名號就留給延生師生兩個爭去吧。」
分明是十分討巧的話, 梅硯卻不怎麼開懷,輕斥:「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這世上萬萬沒有無可比擬的人,陛下禦口賞的這頂高帽子我可不敢戴。再說延生,那是書香門第的出身,真正的文人,棋技高超本就不稀奇,我不過一時興起,想多鑽研一二。」
說到最後,臉竟有些紅了。
但仍是極有道理的一番話,宋瀾聽完不住點頭,正色道:「少傅說的是,朕方才失言了。」
梅硯沒有怪他的意思,失笑搖頭,這才想起來宋瀾剛才問自己的事,他沉吟一聲,笑道:「那新知縣的人選……陛下心裏早就有數了,不必來問臣。」
宋瀾不喜他稱「臣」,沉默著繞到梅硯身後替他拿了拿肩,才問:「那少傅覺得朕的想法可行嗎?」
梅硯自然知道他的想法是什麼,有些欣慰地仰了仰脖子,讚許:「非常可行。」
宋瀾登基才三年,朝中信得過的老臣少之又少,個個都不好掌控,若是由朝中隨隨便便指派個人過來,不出三五年又能出一個吳垠和劉岑安。
相較之下,去歲新入仕的舉子便要牢靠許多,新人不參與朝中的黨派之爭,又多是沒有根基的官員,隻以宋瀾馬首是瞻。
把江南交給他們,宋瀾十分放心。
年輕的帝王躍躍欲試又摩拳擦掌,狠厲的眸子裏閃著期待的光,江山啊朝堂,都會生機勃勃。
宋瀾當天晚上就讓沈蔚知會吏部,新知縣的人選就從去年入仕的舉子裏頭挑,沈蔚略略一想就明白了宋瀾的用意,連說了好幾句的「陛下聖明」。
次日,連下了半個月的雨終於停了,宋瀾一行人趕著太陽剛出來的時候就從客棧啟程,不多時,吳興遠遠落在了身後。
短短一場雨,少了一個汙吏,澆洗了一座城。
泥濘不堪的人世,雨後又逢新生。
——
三月初二,一行人入了錢塘境內。
如果說吳興算得上是山清水秀,那錢塘便是人傑地靈,百年前,梅氏一族在此處發跡,兩袖清風的文臣直入殿堂,之後子子孫孫長於盛京,到而今兜兜轉轉,有亡靈入了土,也有一身才華的後人歸了鄉。
可惜秀麗的錢塘佳境被一場天災人禍攪亂了寧靜,此時城中已經略顯頹唐荒涼,沒有沿街叫賣的商販,隻有匆匆忙忙的行人。
梅硯雖是在盛京長大的,但在他眼裏,錢塘才更像是故鄉,那數年安居一隅的生活,始終是慰藉他內心的一盞溫潤茶湯。
所謂近鄉情更怯,馬車剛進了錢塘,梅硯的臉色就有些不好看,宋瀾與他同乘一車,見狀握住了他的手,問:「離清明還有三天,少傅是想找個客棧先住下,還是……」
「不,我去空山別院。」
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隻一聽名字便知道是隱者居所,宋瀾略一思索:「少傅是想要先去拜會兩位外祖?」
梅硯點點頭,抬眼卻看到宋瀾一臉殷切的神情,皺眉:「事態緊急,你還是先去忙要緊的事,若還有時間,再陪我去拜祭先祖。」
錢塘澇災民怨四起,宋瀾的要緊事便是這件事。
早就說定了的事,宋瀾不敢與再梅硯唱反調,梅硯說什麼他便聽什麼,隻是有些不放心,「那空山別院在何處,遠不遠?朕派人隨少傅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