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姑抬手抹去一行清淚,「爹娘不知從何處,找來一男子。」那男子拿著伏樗親筆所寫的書信,言之鑿鑿說與她有染。
孟厭大驚:「你們便信了?」
她今日聽儋耳老祖與雁姑所說,伏樗一心向佛,應是一個高潔的女子,怎會做出背離佛法教義之事?
雁姑看向她,微微動容,「他當眾指出伏樗身上有一燙傷的印記。」
那印記在後腰處,非親密之人,不會看見。
圍觀的百姓群情激憤,齊齊指責伏樗水性楊花,其心不純,染汙佛法。
自那日起,伏樗陷入絕望,雁姑時常能聽見她在房中悲哭。
崔子玉聽完,已是怒氣沖沖,「趙遠弘爹娘真不是東西!一而再,再而三的逼她,我瞧著,伏樗沒準是他們逼死的。」
雁姑卻搖頭肯定道:「不是他們逼死的。」
那件事之後,伏樗又去過幾次太平教。
幾次之後,伏樗似乎重振生機。她離開前的那兩個月,雁姑總能看見她捧著不同的佛經在窗前唱吟,眼中躍動著光芒。
伏樗離開的那日,異常平靜。
「她找到我,交給我一封信,讓我第二日打開。」雁姑看她抱著佛經,神采奕奕,似要遠行,還問過她欲去何處傳佛法,「她說以一燈傳諸燈,終至萬燈皆明。」[2]
伏樗說完這話,便施施然離開。
雁姑以為她上山找儋耳老祖開導,並未多問。直到翌日展信一看,才知伏樗怕是早生死意。
崔子玉拉著孟厭到角落商議,「我還是覺得趙遠弘爹娘有問題。」
孟厭頷首,「崔大人所言極是,不如我們問問?」
「行。」
兩人再迴院中,問起趙遠弘爹娘去了何處。雁姑看向院門,「他們明日一早會來,你們一問便知。」
既如此,崔子玉喊走兩人,打算明日再來看看。
溫僖鬧著不肯走,孟厭拉不動他,迴頭橫眉豎眼,「溫僖,崔大人在呢!你少跟我耍小性子。」
「你傻了,萬一雁姑今夜通風報信,趙遠弘爹娘跑了怎麼辦?」溫僖湊到她耳邊,低聲勸道:「我們不如在此住下,守株待兔。」
「你說的對。」
孟厭一聽也覺有理,趕忙喊住崔子玉,對著她連連擠眉弄眼,「崔大人,山路難行,何必明日再跑一趟。」
崔子玉不明所以,見兩人不走,蹙眉走近,「無故不迴地府,要扣兩分。」
孟厭:「崔大人,若趙遠弘爹娘便是兇手,要是明日抓到他們,直接加十分。」
「還是你想的長遠。行,我去找土地神,央他幫我們三個告假。」
等崔子玉一走,孟厭堆起笑臉,拉著雁姑親熱喊姐姐,「雁姑姐姐,我們跑這趟差事,上司沒給銀子。不知能否在你家住一宿?」
雁姑指指對麵的兩間客房,「自是方便,兩位請隨我來。」
孟厭與溫僖住在東客房,因崔子玉一直未歸,兩人隻好在房中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溫僖從窗縫裏偷看雁姑,見她圍著趙遠弘轉,絲毫沒有外出之意,「沒意思。」
他躺迴床上,一手摟著孟厭,得意洋洋道:「今夜你放心睡下,我幫你守著,保管你拿到十分。」
三年來,孟厭還是頭迴見他如此勤勉,不免心生感動,「阿僖,他們都說你是沒用的小白臉,除了臉一無是處。沒想到,你還挺有用。」
「孟厭,我難道就今日有用?嗯?」
伴隨著一聲輕笑,溫僖的身子壓下來。兩人在一起三年,孟厭知他想做何事,一把推開他,「別鬧,我辦正事呢。」
「這事難道不是正事?」
「你腦子裏,可否想點其他的?」
「那行,我想再買一件白袍。」
「滾!」
兩人在房中吵鬧良久,崔子玉才踏著夜色迴房。
方一迴房,她便偷偷摸摸來到兩人房中,「這儋耳老祖來頭真是不一般,他的師父竟是佛圖涔。」
見對麵兩人茫然搖頭,崔子玉麵無表情抱著手,語氣鄙夷,「你們好歹也是神仙,怎一問三不知?」
孟厭低下頭,心虛看手。她日常不是跟著阿旁阿防在人間聽話本,便是在地府四處找遊魂顯擺。所聽所知,全是風花雪月之事。
若問三界大事,她自是不知。
不過,若問地府眾仙風流韻事,她比誰都門清。
崔子玉捏緊拳頭,「佛圖涔啊。」
溫僖咿咿呀呀半晌,說他知道,「是前朝那位神僧!」
「是他。」
「陳留王朝第一神僧佛圖涔。」
第5章 萬象佛(五)
「既是他的弟子,怎來了這般窮鄉僻壤?」孟厭記起他們來時,岐山鎮人煙稀少,鎮上連過路的行商都少之又少。
在此偏僻之地講學傳道,有何意思?
溫僖連番白眼,「四十年前,你尚在人世,又是陳留人,難道不知人間發生了何事?」
孟厭氣急敗壞,「我都死三十年了,孟婆湯不知喝了多少碗,哪記得起前塵事。」
眼見兩人又要吵起來,崔子玉拍桌而起,「好了!你們先把案子破了再吵。」
「所以是什麼大事?」
「太武帝陳留聞滅佛。」
四十年前,太武帝陳留聞不滿佛寺與僧眾遍布,佛門大興土木建造寺廟。加之東征西討,年年巨耗之下,糜費銀兩。<="<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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