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雅間中,溫僖豪氣地點了八葷四素一湯,「不夠再點。」
這一番有錢人的做派,惹得崔子玉頻頻心動,「不如我明日也去借個幾百兩?。」她辛苦畫一本春畫才得二兩銀子,溫僖進一趟錢莊便有三百兩。
顧一歧照例掃興,「不義之財,輕則破財,重則禍身,漸至死喪。」[1]
溫僖照舊迴擊,「有本事你別吃。」
眼見兩人又要吵起來,恰好小二端著佳肴入內,整整十三道菜擺了滿桌。
孟厭悶頭吃肉,吃著吃著覺得不對,「這兩個菜怎麼一樣?」
「哪裏一樣?」
「你看啊,這道是東坡肉,這道也是東坡肉。」
溫僖喚來小二,「你是不是上錯菜了?」
小二尷尬迴他,「公子,這菜是您自個點的。小人怕您點錯,還報了兩次菜名,您可都點頭了。」溫僖這才想起來,他點菜時光顧著聽顧一歧和孟厭說話,不小心便點了兩道東坡肉。
孟厭一口肉下肚,憤恨說道:「整日吃醋,遲早醋死你。」
這溫僖,獨獨把她要吃的清燉蟹粉獅子頭點沒了。
菜已點,隻能將就吃下去。
三人埋頭猛吃,唯顧一歧看著兩道一模一樣的東坡肉,拍桌疾唿:「我知道周饒的手法了。」
人沒問題,銀票沒問題,錢箱沒問題。
問題出在此錢箱非彼錢箱。
祝融白日上公堂時,會把錢箱放在衙門書房。他以為貼上封條還有鎖,不會有人來偷。但他不知道,確實無人會偷,因為有人要換。
用裝著九百兩銀票的錢箱換一個裝著一千兩銀票的錢箱。
錢箱是周饒所贈,奚仲與甘文華的銀票也出自周饒。若他想做到一模一樣,簡直易如反掌。等派人換了錢箱,隻需靜侯到開箱那日,在所有人的見證下,為到場的百姓埋下祝融保管不力的伏筆。
再等過個幾日,派人四處散播祝融偷藏銀票的流言。
謠言四起之時,無人會在意第一個說祝融偷錢之人,或許便是周府的小廝。
兩個一樣的錢箱,一張缺失的一百兩銀票,一個滴水不漏的死局。
轟隆——
一聲春雷破空而來,雷聲隆隆,春雨無聲潛入。
雨聲漸大,與來往之人的嘈雜聲,漸漸蓋過一窗之隔交錯的碗筷聲。
嘆氣聲不知是從何人開始,直到後來一片沉默。孟厭三十年前入地府成為孟婆,前世在人間的種種,隨著一碗孟婆湯忘了個幹淨。
她實在不知道,人會如此惡毒……
盧望丘逼死諸薔,周饒逼死祝融,並非深仇大恨,隻因一己之私。害人者長命百歲,自盡者卻要因自盡而死。地府不要,輪迴不入,遊魂遊於世間生生世世。
何謂正義?
看另外三人都不言不語,孟厭拍桌而起,「我們不能讓祝融白死!既然我們已知曉他害人的法子,不如明日改頭換麵混進周家找找線索?」
如此大事,周饒定有同謀。
「行!」三人異口同聲。
春雨綿綿不絕下了整夜,一早,霧靄沉沉伴著細雨霏霏。
周府在高陵縣的正東方向,崔子玉上前扣門,說他們兄妹四人來找活做,「奴家聽旁人說,周老爺藥材生意做的大,對手下奴僕最是寬厚。」
孟厭諂媚地遞上一兩銀子,「我們四人不挑活,夠溫飽便行!」
管家掃了崔子玉與孟厭一眼,然後指著溫僖與顧一歧說道:「你們倆跟我來。」
孟厭:「管家大哥,那我和姐姐呢?」
管家:「府中不缺丫鬟。」
入府計劃隻差臨門一腳,還是溫僖腦子好使,趁周家小姐進門時,把顧一歧推了出去。周小姐偶然一瞥,對易容後的顧一歧驚為天人,霎時心如鹿撞,羞紅了臉。
溫僖趁機上前潸然淚下:「小姐,我們兄妹四人自小一塊長大,從未分開過一日。管家覺得兩個妹妹力氣不夠大,不願要她們。」
周小姐紅著臉看了一眼顧一歧,「管家,都留下吧。」
四人拱手道謝,「多謝小姐賞識。」
管家無奈收下他們四人,分配活計時,顧一歧和溫僖去了周家兩位少爺的院子,一個做隨從一個做小廝。崔子玉去了周小姐的院子當丫鬟。
隻孟厭,因不合管家的眼緣,被派去東廚當粗使丫鬟。
四人商議晚間再聚首,東廚的活又多又雜,孟厭忙至晚間才得片刻喘息。等她迴去時,另外三人已優哉遊哉坐在房中,「你怎來的這般晚?」
崔子玉好奇問道:「你的活很多嗎?」她第一次當丫鬟,原來丫鬟隻需跟著小姐賞賞花作作畫,俸祿便可到手。
這份活,她滿意極了。
孟厭將將喝了半壺的水,才壓下嗓子的不適,「我今日就沒停過!」周家東廚的下人沒幾個,但周家幾個主子對吃食卻極為上心。她今日切菜洗菜燒火端盤,一刻不停。
顧一歧走在門外,環顧一圈後闔上門窗,「各自來說說今日查到的線索。」
他們都是偷溜出來的,一會兒還得迴去幹活。
溫僖跟的人是周大少爺,十足的紈絝公子,白日去賭坊賭錢,晚上逛妓館。
他曾有意提起祝融之死,周大少爺反應平平,連祝融是誰都不知道,「我聽其他下人說,周饒嫌這個兒子不上進,很少管他。估計逼死祝融這事,他沒參與。」<="<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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