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處重重宮闕,遠處連綿青山。
月弗之站在一處高閣等待幾人,透過半掩的軒窗,他看見越走越近的月浮玉,「夫子,他真像月相。或許你說的對,月相併未死,而是成了天上仙。」
月浮玉開門見山,「陛下,煩請你將秦相死前的所有異常之處,悉數(shù)告知。」
月弗之拍拍手,有太監(jiān)上前,放下一堆紙。
「這是何意?」月浮玉隨手拿起一張紙瞧,是一個人寫的摺子,其中內(nèi)容大多與國事有關(guān),「秦相寫的?」
月弗之點點頭,「你們上次走後,朕苦思冥想了一整夜,發(fā)覺夫子死前,或許曾無法握筆不能視物。」
隨即,他將那堆紙一一擺開。
其中有幾張紙,上麵的字歪歪斜斜。與旁邊幾張紙上的字一對比,其筆跡其力道,判若兩人。但月弗之可以發(fā)誓,桌上所有的紙,全是秦延所寫,「朕問過幾個太監(jiān)。這幾張紙,是夫子半年前,在夜裏所寫。」
那時,太後收買了他身邊的一位太監(jiān),欲毒殺他。
結(jié)果下毒之事敗露,太監(jiān)被滅口,死無對證。秦延得知此事,特意搬來宮中,與他同吃同住。
有幾晚,秦延頭痛欲裂。為防擾他安寧,便等他睡著後,去了偏殿。
他聽伺候的太監(jiān)說,秦延常在偏殿寫摺子。有一迴,太監(jiān)與他提過一件小事,「陛下,秦相夜裏總犯雀蒙眼。蠟燭明明在他麵前,他卻說看不到。」
之後,秦延搬迴宰相府。
他曾旁敲側(cè)擊問過,秦延說是勞神癥,不礙事。
「半年前?」
「對。」
月浮玉似想通了什麼,拱手道謝後,急匆匆離開。
幾人沉默地跟在他身後,孟厭想了想,還是開口道:「月大人,秦延和你,沒準是被人毒死的……」
一樣的頭痛,一樣的不能視物,一樣的無法握筆。
這世上,哪有什麼勞神癥?他與秦延,都死於一場陰險的毒殺。
月浮玉越走越快,直至消失在無盡的宮道中。
顧一歧嘆息一聲,「我們先迴去,他想清楚後,自會來找我們。」
「月大人為月氏殫精竭慮,到底何人會害他?」孟厭幽幽嘆氣。話鋒一轉(zhuǎn),她看向薑杌,「你知道是不是?」
「真相殘忍又令人作嘔,讓月浮玉自己麵對吧。」
月浮玉是何等聰明人,一猜便知當年自己死亡的真相。他慌忙離開,不過是一時無法麵對。不信自己輔佐的君王,不信從小一起長大的堂兄,竟是殺害他的兇手。
四人慢騰騰迴到宰相府,不曾想,消失在宮中的月浮玉也在。麵色無異,此刻正好好坐在前廳等他們。
孟厭小心翼翼上前,「月大人,你若實在傷心難受,不必強撐。此案有我們在查,定能找到兇手。」
月浮玉目露鄙睨,冷哼一聲,「你們查?本官已在此等了一個時辰,你們出宮後去了何處?」
聞言,幾人麵麵相看,在一聲聲敲桌聲中,孟厭推薑杌上前解釋。
「顧一歧路過書畫齋,看上了一幅畫。崔子玉見碧陽城的春宮圖平平無奇,連跑三家書畫齋,自薦做畫師。」月浮玉沉默不語,薑杌頓了頓,麵不改色接著道:「孟厭肚子餓,我?guī)ゾ茦浅院取!?br />
在月浮玉發(fā)火之前,顧一歧趕緊開口:「也不算一事無成,我們查到一件事。」
「何事?」
月浮玉與孟厭等人的聲音同時響起。
不經(jīng)意的眼神交錯間,孟厭改口,「哈哈哈,你瞧我們。一路著急迴來,還忘了查到的線索。顧一歧,你快說說我們查到了什麼!」
廳中氣氛緩和,顧一歧沉聲道:「我生前對硯臺頗有興致。」
他家富貴,各種硯臺買了滿櫃。他自小最愛做之事,便是在書房研墨揮毫。
方寸之間,自有幹坤。
硯與硯,墨與墨。在細微處,各有不同。
顧一歧今日細看過秦延所寫的奏摺,「嗬之即澤,研如磨玉。秦延用的是歙硯,而且是一方極品歙硯,至少價值千金。」
月浮玉不解,「歙硯雖貴,但秦延是宰相,應(yīng)不會用不起。」
顧一歧搖搖頭,「我今日去了五家書畫齋詢問。自三十年前起,月氏已無人用歙硯,讀書人多用的是發(fā)墨更快的端硯。走,你們隨我去書房,一看便知。」
書房內(nèi),秦延多年來所寫所畫,擺了滿地。
顧一歧帶著他們一張張紙看過去,「我可以斷定,秦延的硯臺,從七個月前開始,由常用的端硯換成了歙硯。」
端硯所寫的最後一張紙,紙上是幾句吟春之詩。
「難道問題出在硯臺上?」孟厭環(huán)顧房中四處,卻未見到一個硯臺,「不對啊,這裏沒有硯臺。」
崔子玉去叫秦家的管事,等他一來,聽說他們在找硯臺,忙不迭上前翻找,「怪了,小人前些日子還看見那半塊硯臺放在桌上。」
管事說的日子,是秦延死後第三日。他帶小廝進房,打算尋一些秦延素日愛看的書,放進壽棺隨葬。
他記得清清楚楚,那日有一個小廝還曾問過他,是否要將硯臺帶走,「磨到隻剩半塊,大人應(yīng)很喜歡這塊硯臺吧。」
「留著吧,權(quán)當給公子留個念想。」管事將當日之話原原本本講出,「小人生怕小廝們不長眼,一個不留神把硯臺丟了。還特意在硯臺下墊了一張紙,寫著『勿動』二字。」<="<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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