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向前,是平靜的山水小鎮。
這一次她看到了於宏代表,幾乎是剛剛走到這裏便看到了那個不可一世的男人。
隻是現在看起來有些瘋癲癡傻的樣子。
山水小鎮平靜祥和,目前還沒有出現任何變故,許量不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麼事,但看於宏陷在這個幻境裏,似乎已經迷失了自己。
「於代表,你還好嗎?」許量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於宏生魂一顫,隱隱有些意識睡醒。
不過他還現在幻境中,隻是沒了癡傻的感覺,整個人恢複成一個平靜的狀態。
他已經入了幻境,在幻境中也有自己的身份。
似乎是一個年輕的學生。
他笑著看向許量,語氣很輕鬆,「是許同學啊。突然出現嚇了我一驚。」
許量沒有迴應他的話,一旦應下便會和於宏一樣陷入幻境。
於宏從中山裝的口袋裏抓出一把糖塞到許量手上。
「許同學,我明天成親,你可一定要來啊。」
許量收下糖,依舊默不作聲,於宏卻不再和她多聊,揮了揮手,「我得去置辦一下東西,我爹還在家裏等著我呢。」
許量被迫收下他的喜糖,在於宏走後場景變化得很快,一轉眼她便身處喜宴當中。
身穿新郎服的於宏捧著酒杯,挨個敬酒,這裏賓客眾多,場麵熱鬧非凡。
入眼盡是喜慶。
於宏來到許量麵前,取了酒杯給她。
「許同學,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我敬你一杯酒,你可千萬要給我這個麵子啊。」
許量接過酒杯,於宏笑著和她碰杯喝酒,「我先幹為敬。」
許量沒喝那杯酒,平靜地觀看這場喜宴。
她不懂,一場喜宴為什麼會困住於宏代表,難不成最能引起於宏代表執念的,不是戰爭不是瘟疫不是殺戮陋習,而是一場婚禮?
於宏敬酒之後便離開了,也不管許量喝沒喝,像是被設定了程序一下,隻是過來走個過場罷了。
於宏走後,婚禮還在繼續。
許量在這裏看著他過了三年,從於宏成親,去學堂,新媳婦有喜,歸家。
再到於宏接手父親的糧店,娃娃出生,媳婦又懷上二胎。
小鎮很平靜,鄉民鄰裏也很和諧。
許量看著於宏一步步把家裏糧店生意做大,馬上二胎孩子也要出世了,這個小鎮的變故還沒有發生。
所以,到底是什麼困住了於宏?
許量不著急,幻境裏的時間流逝都是假象,可能一念之間幻境中已過千年,區區三五年她等起。
隻是有些好奇罷了。
戰爭沒有讓於宏留下,肆虐的瘟疫沒有阻擋他的腳步,綁在祭壇上的女人也無法讓他動容,這座小鎮到底有什麼能讓他留戀的?
於宏抱著長子去藥鋪抓安胎藥,老婆馬上又要生了,他整個人喜氣洋洋。
藥鋪老闆親自給他抓藥,兩人隔著櫃檯聊話。
藥鋪老闆逗了逗於宏懷裏的兒子,一歲多了,剛剛會叫阿爸,於宏樂得不行。
小傢夥可愛得很,惹得藥鋪老闆也有了笑意,不過笑了笑,藥鋪老闆又嘆了口氣。
於宏問他,「怎麼了?你這生意做得不錯,怎麼還愁眉苦臉的?」
藥鋪老闆連連搖頭,「我前些日子去進貨,聽城裏掌櫃的說……」他示意於宏靠近,在於宏耳邊小聲說,「承澤都淪陷了,倭兵見人就殺,將東西就搶。說不準馬上就要打到我們這裏來了。」
於宏臉色變了些,「不該吧。打仗不是打進城嗎?咱們小雀山不會出事吧?」
「說不準喲。我們大掌櫃家的二姨奶奶就是鄉下的,迴去省親人就沒了。聽說整個村子都沒了。」
兩人還在聊,外麵突然傳出幾聲巨響,地麵都顫了顫。
於宏懷裏的孩子大哭不止,外麵傳來聲音。
「鬼子來了,快跑啊,快跑!」
藥鋪老闆臉色頓變,招唿夥計趕緊關門。
於宏抱著孩子慌了手腳,外麵哭聲喊聲不停歇,時不時傳來幾聲木倉響。
許量看他們慌張的樣子,她也聽到了外麵的動靜,看著於宏抱著兒子躲進藥鋪老闆家後院,許量出門去外麵大街上看了一眼。
遍地橫屍,血洗長街。
一隊幾百人的持木倉兵笑著走街串巷,像貓玩弄折翅的小鳥一樣。
許量迴到藥鋪老闆家後院,於宏抱著兒子坐立不安。
很快,前店的大門被拍響,一些聽不懂的語言以極其猖狂的語氣傳了過來。
藥鋪老闆跟夥計嚇得抖了抖。
藥鋪老闆臉上失去了血色,他拍了拍於宏的肩膀,小聲地說:「有個地窖,快去躲躲,快去。」
夥計和他一起搬著東西,地窖通洞打開,老闆讓於宏抱著孩子快進去,他跟夥計進去之後,又一起費勁把地窖入口關上。
大門破開,一隊人闖入了後院,到處翻找。
不少藥材被掀翻在地。
許量置身院中,看著滿地的藥材,微微握拳,很快又放開,「一切皆為幻象。」
於宏等人在地窖裏逃過一劫,天色漸黑,於宏抱著孩子待不住了。
「我爹娘還有媳婦不知道怎麼樣了。」於宏將兒子交到老闆懷裏,「老闆,您幫我照料一下兒子。我得迴去看看。」
「你不要命了啊,那些倭鬼見人就殺,你別糊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