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問芥抬眸看著奚清,雖然奚清隻是垂眸看著她,但她覺得奚清已經有了幾分不耐煩。
這個發現,比沒達成目的更讓人煩躁。
比她在垃圾星白忙活一個月都要讓人難受。
奚清探究的目光讓她無地自容,湛問芥索性破罐子破摔:“不然呢,我要在湛湘麵前,親手檢查骨灰嗎?”
她就是這樣的人。
“我要愛她,雖然我什麼也不記得。”
虛心。
“我融不進這個上層社會,因為我什麼都不懂,所以至少,我要表現得單純一些。”
假意。
“如果我真的沒有心機,我不會在垃圾星活下來。”
雖然這樣的心機在她看來是可笑的,但也的的確確為她擋過災。
湛問芥臉上沒有了笑意,這是她第一次在奚清麵前露出真實樣貌。
比初見時爬床那件事都更讓她不堪。
“我就是這樣的人,卑劣。”湛問芥給自己下了定義。
她在心裏安慰自己,沒事,就算奚清會把她趕出去,她好歹也能留在帝星。
不會有比之前更糟糕的局麵了。
在垃圾星,也不是沒有遭受過毆打。
她能忍過去,就像之前每一次一樣。
反正也從未有人真正喜歡她。
奚清沒再說話,她大步上前,拉住湛問芥的手走向走廊深處。
湛問芥被拽著向前走,她想反抗,但是她一個omega怎麼掙脫的開,這是天生的劣勢。
房門被猛地打開,一聲巨響,又被粗暴地關上。
湛問芥被推到桌前,孤零零站在那裏。
奚清將之前從墓地拿過來的骨灰盒擺在桌子上,力氣不小,還好骨灰盒是上好的材料製作的,沒有因此出現什麼問題。
她淡淡道:“你可以現在檢查,反正你所謂內心的想法都說出來了,你可以毫不顧忌了。”
湛問芥扭過頭看向窗外,並沒有動作。
奚清注意到她垂在身側的手指輕輕顫抖著。
“為什麼又不肯做了呢?”
她上前一步,將骨灰盒推向湛問芥,而後認真觀察著這位公主。
湛問芥似乎是覺得有些難堪,白皙的手指擋在眼前,遮住了通紅的眼眶。
一顆淚珠啪嗒落在地上,滲進了柔軟的地毯裏。
可憐巴巴,像個受了委屈的小朋友。
兩個人無聲對峙著,像是在比賽誰會先心軟。
最終,奚清嘆了一口氣,走到湛問芥身前垂眸看著她。
咫尺之間的距離,也像是隔了千裏。
奚清將她的手輕輕拿了下來。
湛問芥眼尾殷紅,長睫被沾濕成一簇一簇的,像是一隻默默傷心的小兔子。
“是我沒有給你足夠的安全感嗎?”奚清問道。
明明是居高臨下的姿勢,卻顯現出一種莫名的憐憫與聖潔。
耀眼的金發像是神聖的光芒,連發絲都不染一塵。
心中鼓譟的情緒一波一波更加洶湧,這句話戳破了湛問芥的所有心防,直直紮進她的心裏。
剛才沒有出現過的委屈,此刻莫名擠滿了心口。
湛問芥喉嚨梗塞,說不出什麼話來。
奚清就這樣看著她,沒有說話,沒有催促。
在湛問芥將自己的心思說出來之後,她竟然有一種無所謂的想法。
湛問芥的那些想法在她眼裏格外幼稚,也根本沒有到達她所謂的那般卑劣。
過了一會兒,湛問芥小聲囁喏:“關你什麼事,我應該感謝你。”
不論她怎麼想,奚清對她的幫助都是實打實的。
她怎麼可能不感謝奚清。
“真的有感謝我嗎?”奚清再次問道。
湛問芥點點頭,淚水順著這個動作止不住地向下流,過了幾秒她才答道:“有。”
“那就不要再以身犯險了。”奚清伸手將人攬進懷中。
像是在擁抱一個小孩子,將人全部擁入懷裏,抱得很緊,不留一絲縫隙。
這樣的姿勢無疑擁有強大的安全感。
“既然垃圾星很難令人生存,又是我自作主張將你帶迴來,那以後你的命就算有我一半吧。你比女王留下的未知事物,更為重要。”
其實奚清根本不在意湛問芥所謂的心思,她見過太多爾虞我詐。
隻是會在某一瞬間覺得,湛問芥不應該是這樣的。
如果她沒有被拐走,應該是明媚的、耀眼的,怎麼會這般小心翼翼。
聽到這句話,湛問芥心裏難受的要命。
她胡亂點點頭,埋在奚清頸窩:“好。”
“好。”奚清同樣這樣迴答。
慢慢的,奚清右肩處被淚水沾濕,傳來酸澀的潮意。
——
有湛湘的出麵作證,一切都比想像中的更加簡單。
湛弘方並非皇室血脈的事實一經披露,很快便掀起了軒然大波。
公民討論著這個瓜的真實性,論壇裏每天都有無數個帖子被發出來。
可單論這件事並不算太過令人心驚,也不能將湛弘方徹底打倒。
就在消息被公布的第二天,有人匿名向最高法院提供了大量湛弘方犯罪的證明。
包括買賣人口,做人體實驗,埋伏殺害政敵,貪汙受賄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