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馬兒跑,就得要馬兒吃草,這個道理劉浪非常明白。
所以劉浪也不管底下怎麼議論,他隻是大喝一聲:
“周倉。”
周倉上前一步,雙手抱拳:
“在。”
“以前怎麼樣我不管,從今天開始,必須一天三頓,而且每頓都要讓所有人吃飽,聽明白了嗎?”
周倉很顯然有些為難,但他也隻是略微一停頓,就立馬應聲道:“是,先生。”
其餘人一看,呦嗬,看來這是要來真的啊。
可話雖如此,眾人還是沒什麼太大的反應。
畢竟,你嘴上說的再好聽,可他們的肚子還一直在咕咕響呢。
看到這一幕,劉浪知道,想要讓這些人真心跟他混,必須得動真格的。
“周倉。”
“周倉在。”
“讓人支灶,熬粥。記住了,粥必須要插上筷子不倒才行。”
“是先生。”
周倉領命,帶著幾個夥夫就在這校場上開始支灶熬粥。
劉浪還看到,其中掌勺的,就是那個背著飯勺來集合的那家夥。
不到一時三刻,一大鍋濃稠的米粥就煮好了。
這可是插上筷子都不倒的粥,不是那種清的能當鏡子用的清湯寡水。
劉浪來到鍋前,接過飯勺,用力攪動著鍋裏的粥,不時的還用飯勺舀起來往鍋裏濾一濾。
校場上散發著米粥的香味,這香味像是長了眼睛一樣,專往人的鼻子裏鑽。
所有人都抽動著鼻子,不住的吸著米粥的香氣。
還有那不爭氣的,居然都開始流哈喇子了。
看著眾人的表情,劉浪笑著問道:
“想吃嗎?”
“想——”
“隻要跟我混,我保證你們每天都能吃到這樣的飯。”
劉浪看著亂成一團的眾人,又接著說道:
“現在先去排隊,按照你們之前的隊伍歸屬來排隊,最先排好隊的一屯人,先吃飯。”
話音落地,所有人都著急忙慌的去排隊,在吃飯的誘導下,那效率,杠杠的。
一個屯有100人,最先排好隊的那一屯人,劉浪履行了諾言,讓他們先吃飯。
而且每個人都管飽!
看到有人吃到飯了,其餘的人隻能一邊眼睜睜的看著,一邊不住的咽口水。
等到這100人吃完後,劉浪又發話了:
“以後凡是按照我的要求完成任務的,優先吃飯,沒完成的,或者故意不完成的,沒飯吃,都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
“那好,今天第一天,我讓你們全都吃飽飯。
但是從明天開始,早上全都給我按時來集合。
遲到的,沒飯吃,不來的,直接趕下山。”
說完,又吩咐周倉去倉庫調糧出來,讓這上千人一起吃頓飽飯。
而且劉浪還特別交代了,中午和晚上也照著這個標準來準備。
就這一招,就把這上千人全都給收買了。
不得不說,亂世之中,人命不如狗。
隻是一頓飽飯,就能把這麼多人都給收買了,可見人命之賤。
不過,要想讓他們能夠為自己賣命,隻憑借這一頓兩頓的飽飯是不夠的。
至少也得讓他們在接下來的每一天都能吃飽,他們才能真正的為自己所用。
想到這一點,劉浪又想起剛才他讓周倉去拉糧食,周倉麵有難色的表情,於是拉過周倉來到一旁開始詢問。
“周倉,我們還有多少糧食?”
“先生,您不問我也要給您說。我們的糧食不多了。
像現在這樣充足的供應的話,最多三個月,我們就要斷糧了。”
“怎麼會這麼少?”
“先生有所不知,我們畢竟是草寇,根本沒有固定的糧食來源,所以庫存的糧食就不多。
原本還能下山搶些糧食,可這兩年山下幾乎沒有村落讓我們搶了。
那些大戶人家倒是有糧食,可他們不但建了莊子用來自保,還各自養著家兵。
我們打了幾次,非但沒能打下來,還傷亡了許多兄弟。
而現在庫存的這些糧食,要是按照每人每天喝兩碗稀粥,大部分人將就著,還能熬過這個冬天。
一部分熬不過去的,也就被凍餓而死了。
原來我們這臥牛崗有小三千來人,這幾年下來,就剩下這麼多了,其餘的都沒能熬過來,全都餓死了。”
這也就難怪剛才那些人會被劉浪一頓飽飯就收買了,實在是被餓急了眼啊。
“我們現在庫存的這批糧食是從哪來的?”
“這……?”
周倉有些猶豫。
“不方便說的話也沒關係。”
“那倒沒有什麼不方便的。這些糧食都是河內郡的方家商隊賣給我們的。
雖然我們現在搶不到糧食了,可每年總能打劫一些過路人。
搶到的錢財就用來和方家的商隊交易。”
“河內方家?”
“是的先生。這個河內方家是河內郡的名門望族。
族長叫方愉,是河內郡遠近有名的大儒。
他還有個弟弟叫方悅,本來是河內郡的名將。
後來跟隨河內太守王匡征討董卓的時候戰死了。”
“河內名將方悅?”
劉浪皺著眉頭想了半天才想起來,這個方悅不就是在虎牢關,被呂布一個迴合就幹掉的那個龍套嗎?
想不到他背後的方家居然還是河內的地頭蛇啊。
“你接著說。”
“這個方家在河內郡很有名望,雖然自從方悅戰死後,方家有所頹勢。
但在族長方愉的管理下,並沒有徹底消沉下去。
如今的方家,擁有良田萬頃,奴仆數千,光是豢養的家兵,就有近千人。
是這河內郡數一數二的大家族。
凡是在河內郡討生活的山賊土匪,就沒有不看他們臉色的。
往日裏,我們搶劫了財物,都是和他們方家交易糧食、鹽、布匹等等。
誰要是惡了他們,方家就斷了和誰的交易,到時候就隻能等著被凍餓而死了。”
“這麼說來,我們既然能夠和方家交易糧食,怎麼還會每年都有人餓死呢?”
周倉苦笑著說道:
“先生有所不知,這方家也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主。
他們雖然和我們做交易,但這個價錢實在是太貴了。
別的不說,就一個糧食,就要比市價高出十倍不止啊。
我們一年到頭打劫來的財物,購買來的糧食,也就將將夠一天兩頓稀粥的。
不是不想多買點,實在是沒有那麼多財物了啊!”
“這麼狠?”
“誰說不是呢。”
“既然如此,我們可否從別的郡城購買糧食?”
周倉搖搖頭:
“先生,我們可是黃巾賊啊。
且不說哪裏有人敢和我們交易。
就算我們買到了糧食,怎麼運迴來呢?
方家不會眼睜睜的看著我們從別的地方買糧而無動於衷的。
之前倒是有人從弘農郡買到了糧食,結果還沒等運迴來,半路上就被官兵圍剿了。
從那以後,就再也沒有人想著從外麵買糧了。”
“原來如此!”
劉浪也知道,自己把事情想的簡單了。
別說方家了,就算是換成他,肯定也不會放過這個生財之道,任由他們從別的地方買糧食的。
隻是他沒有想到,一個小小的河內方家,居然就能豢養上千的私兵。
不過這也正常。
漢末經過黃巾起義的衝擊,再加上董卓亂政,已經是天下大亂,諸侯割據,到處都是亂兵土匪。
但凡有些實力的士族門閥都會武裝自己的私兵以求自保。
哪怕是小一些的地主士族,也三五成群,五七成隊的結寨聯保。
像河內方家這樣的情況,隻是大漢十三州的一個縮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