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二位師弟,速速為我護法,保住崆峒印。”玄元子焦急萬分。
天劫之下,一視同仁,不管你是人身,還是法寶,隻要與崆峒派氣運相牽,皆會受到連累,遭天雷劈打。
“是!”玄誠子二人慌忙應和。
三人聯手運轉玄功,催動全身法力,隻見一道道清光,如水波一般蕩開,將崆峒印與氣運青蓮,護在正中。
修行之人,上體天心,絕不能肆意插手人間征戰,一旦以法術神通,抑或法寶幹涉,必然遭受天劫懲罰。
若是李晝大勝,可不必受天劫,自有他的天命相抵。
隻是,眼下李晝大敗虧輸,高楷反而趁勢興起,此消彼長之下,天劫自然找上門來,懲罰他們擅自動用崆峒印,將門中氣運加持在李晝身上,肆意妄為。
崆峒印是鎮派之寶,傳承千年道統,一旦遭受天劫,受了損傷,必然導致崆峒派沉淪,甚至就此消亡。
三人便是拚了自身性命,也絕不會讓崆峒印受一絲一毫的天雷。
九霄之上,狂風席卷,烏雲唿嘯,重重疊疊,仿佛天塌地陷一般,沉沉壓下。
雲層之中,銀蛇狂舞,大放赤光,正在醞釀驚世一擊。
玄元子滿臉苦澀:“一步錯,步步錯。”
“終究是我等輕敵大意,不曾在變數弱小之時,將其掐滅,以致有今日之劫。”
玄誠子二人皆麵色黯淡,心中惴惴不安。
話音剛落,忽見一道赤色雷霆,徑直劈下,打在三人陣法之上。
電光四射,雷蛇遊走,眨眼之間,就將陣法破去,轟在天位——玄元子身上。
金光大熾,轟然一聲爆響,令人耳不能聽,目不能視,心中諸般妄念一掃而空,唯有一片空白。
天雷之威,隻是一擊,便強盛至此。
許久之後,玄誠子二人方才收攏思緒,平複震怖的心情。
抬頭看去,卻不約而同驚唿出聲。
“師兄?”
隻見玄元子滿頭青絲,頃刻間轉為雪白。原本光滑細膩、如嬰兒一般的麵皮,此刻已皺紋橫生,鬆弛下垂,猶如耄耋老翁一般。
瑩潤如一泓清水的雙眼,也渾濁不堪,仿佛飽經風霜、行將就木。
這一瞬間,便讓玄元子麵容大變。
“天威難測。”玄元子嘶聲道,“可歎,我百年苦修,都化為流水,壽元大減,沒幾日可活了。”
“什麼?”
玄誠子二人皆大驚失色:“師兄,怎會如此?”
玄元子長歎一口氣:“我為崆峒派掌門,自當領受天劫,雖死不悔。”
“我隻憂慮,一旦李晝兵敗身死,以我等因果糾纏,必然有天劫再臨,屆時,可不止這一道赤霄神雷了。”
玄誠子麵色哀戚:“師兄為保門中弟子及崆峒印,不惜己身,師弟心懷感佩。”
“為今之計,恐怕唯有兩條路可走,一則壯士斷腕,及時抽身離去,或可保道統不失。”
“二則傾盡門中底蘊,全力襄助李晝,隻要大敗高楷,必有時來運轉的一日。”
“不過,一旦失敗,必然道統沉淪,不知何時方能大興。”
玄光子眉頭大皺:“師兄,我等入世太深,恐怕抽身不得。”
“縱然壯士斷腕,也免不了傷筋動骨,唯有封山避世,方能度過天劫。”
“隻是,一旦錯過此次爭霸,也不過是茍延殘喘,將來仰他人鼻息度日。”
“與其如此,不如放手一搏,隻要能襄助李晝,度過眼下這危難之時,以其天命所歸,必能重整旗鼓,和那高楷一較高下。”
“未必沒有否極泰來的一日。”
玄元子沉思許久,黯然道:“我已老朽,壽數無多,不堪為崆峒派掌門。”
“傳我法旨,即日起,掌門之位,由玄誠子接任。”
玄誠子陡然一驚:“師兄,你這是何苦……”
須知,一派掌門,可享門中氣運加持,修為精進,壽元綿長。
一旦卸去掌門之位,玄元子隻會死得更快。
“我意已決,師弟不必多言。”玄元子揮手打斷道,“我若在位一日,隻會白白消耗氣運,不如趁機閉死關,若能增進道行,或可延壽幾載。”
“若不能,便是天數,不必強求。”
玄誠子二人皆是不忍,死關便如鬼門關,可不是輕易能過的,縱觀崆峒派千年曆史,成功過死關者,僅為鳳毛麟角。
玄光子忍不住勸說:“師兄何必這般決然,若以青蓮相助,重塑身軀,或可再活一世。”
玄元子陡然喝道:“師弟不可妄言!”
“青蓮為我派氣運顯化,非一人之物,絕不能據為己有,否則,我派道統必將覆滅。”
玄光子訕訕道:“是,謹遵師兄教誨。”
玄元子麵色稍霽:“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我已卸去掌門,就不再幹涉派中事務了。”
“如何抉擇、何去何從,皆由你們二人商議決定。”
他意興闌珊,佝僂著身子,緩緩走出道宮,迴轉洞府去了。
玄誠子二人連忙起身,長揖到底。
“師兄,如何行事,您該拿個主意,早日定奪。”玄光子低聲道。
玄誠子緩緩點頭,忽見十二品青蓮,悄然削去了三品,隻剩九品,不禁悲從中來。
“門中氣數,已然削去三成,若再行差踏錯半步,恐怕這最後九品也保不住。”
“千鈞重擔,皆係於我一身,又該如何擔得?”
玄光子見他猶豫不決,不由建言道:“師兄,眼下危急存亡之時,不妨動用崆峒印,以推演吉兇,決定前路。”
崆峒印作為鎮派之寶,妙用無窮,不僅可以鎮壓氣運,還可推衍天機、施展神通,更是護山大陣的陣眼。
玄誠子思忖片刻,緩緩頷首,他運轉玄功,催動真氣,一道宏大清氣,落在崆峒印上。
驀然,其大放金光,五色輪轉,映照出神州山河,忽然滴溜溜一轉,現出一個“李”字。
玄光子悄然鬆了口氣,笑道:“崆峒印不愧門中至寶,指引之路,定然不錯。”
“眼下,我派唯有全力以赴,扶持李晝,才能得大興之機。”
玄誠子微微蹙眉,隻覺略有不諧之處,卻又捉摸不透,隻好照此行事。
“既如此,我便以一身修為,全力催動崆峒印,助李晝一改頹勢。”
“師弟,你可為我護法。”
“是!”玄光子麵色肅然,“師弟必以掌門師兄馬首是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