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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午夜時分,八月十八的月亮剛上三竿。如水的月光盡情地潑灑在萬籟俱寂的長安城上,使本已酣睡的大街小巷從冰冷中驚醒了過來。
此時,一輛近似皇帝鑾輿氣派的“竿摩車”,在百名羽林軍的前唿後擁中,正披著明明滅滅的冰冷月影,由城西的司徒府,朝城東的太師府方向,穿街過巷,轔轔駛去。
車內並肩坐著一男一女。男的是當今至高無比的太師董卓,女的是當代第一美人貂蟬。董卓一從司徒府門前上車,就把那隻蟒蛇似的粗壯左手臂纏繞在貂蟬柳枝般纖弱的腰肢上。他那肥厚的右手掌也緊緊地捏住她的一雙柔軟小手,表示自己對這位絕色美女的疼惜和親近。貂蟬像一隻被獵手逮住的可憐小白兔,顫顫抖抖地躲在董卓的懷抱中,沮喪地等待著到被宰割吞噬。
送行告別時,王允透過車窗清楚地看到這一幕,心中的滋味既酸且甜,酸的是自己心愛的小白兔從此落入狼口;甜的是自己巧妙設計的“連環計”終於邁出了可喜的第二步。
王允迴到書畫閣,想起今天走的這第二步棋的過程,心中還有餘悸。
今天下午,王允知道呂布已經帶兵離開長安,便親往太師府,對董卓說:
“前日蒙太師請下官在府上飲宴,未曾迴請,於心不安。今晚下官特備薄酒,請太師屈臨寒舍,敘敘主仆之情,萬望太師應允。”
“司徒大人有請,老夫本無不肯赴約之理,隻是呂布今天不在身邊,老夫不便夜間外出。還是請司徒留在敝府,喝酒談天,如何?”董卓笑笑道。
王允聞說急了,道:
“太師不肯賞臉,下官也不敢勉強。隻是我家中的歌伎班,專門為太師準備了幾個精彩節目,得不到太師的觀賞,有些遺憾。”
“是嗎?”董卓大喜道:“王司徒,聽說你的歌伎班人數雖少,但個個色藝俱佳,還勝過本府的幾分。是否有此事呀?”
“敝府的歌伎班,本來就是為太師準備的。我的也是你的。至於水準如何?太師今夜一觀便知。隻要太師滿意,今夜看完便可全數獻給太師。”
“王司徒客氣了,我董卓再貪得無厭,也沒有奪司徒大人所愛之理!”
“太師即將成為富有四海的天子。這區區歌伎算什麼,何必客氣?\\\"
“好,好,好。老夫今夜看完再說。”董卓終於答應赴約。今日夜晚,王允的司徒府從來沒有這樣熱鬧過,裏裏外外張燈結彩,喜氣洋洋,一片節日景象。比當今皇帝還高一等的董太師大駕親臨飲宴聽歌,這當然是王家的榮光。所以,上上下下都是笑臉。
貂蟬也是一副盈盈笑臉,但她的笑,隻是強自裝點的笑。隻有她心裏明白,她為自己的初戀情人苦苦堅守六年半的處子貞潔,就要毀在今夜,而且是毀在一個對自己有國恨家仇的大壞蛋手裏,毀在一隻殘忍暴虐的老色狼口中,她怎能是發自內心的愜意之笑?然而,為了救國救民,為了複生父之仇、報義父之恩,為了實現“連環計”,她今晚又不得不笑,而且還要笑得燦爛,笑得嫵媚,笑得傾國傾城,笑得讓仇人董卓神魂顛倒,使他不自覺地掉入義父巧布的連環大網之中。
王允的笑,頗為複雜,個中有幾分自鳴得意,得意這位不可一世的惡狼,終於讓他牽著鼻子走,走入他精心編織的連環網絡之中;但也有幾分提心吊膽,董卓畢竟是一代強人,位高權重,狡猾奸詐,不比有勇無謀的呂布那麼容易對付。因此,他小心翼翼,不敢差錯半步。他知道,稍有疏忽,他將死無葬身之地。
今天傍晚,董卓盛駕赴約到達司徒府大門口前還有百步之遙,就看到王允身著朝服跪伏於地迎候。他親扶太師下車,直扶進錦雲堂的會客大廳上,讓董卓高坐正位。他自己則坐在側旁相陪,且飲且談。
“太師盛德巍巍,一代豪強,群雄皆服,萬民敬仰,天下無人可比,為何遲遲不肯坐上九五之座,以合天意?”王允道。
“哈哈哈。”董卓呷一口酒後,放聲大笑道:“此事應該問司徒大人自己,怎麼倒問起我來?”
王允大驚失色,手中的銀酒杯噗篤一聲丟落在猩紅的地毯之上。他趕忙跪伏於地
“太師此話怎講,臣一時不明白。”
董卓哈哈大笑,趕忙下座,親手扶起王允,道:
“司徒大人快快請起,我們哥倆坐下來慢慢相商此事。”“謝太師。”王允爬起來,坐在側椅上,渾身顫抖不已。“司徒不是不知,劉氏皇朝,從章帝之後,幾乎個個皇帝昏庸羸弱,不是無能的外戚專權,就是無道的宦官亂政,把一個好端端的中國天下弄得不成樣子,這說明已到了改朝換代之時。我董卓真心希望有個英明的大人物出來做皇帝。但是,吾觀天下,竟無一個比我有本事的真命天子出世。在此情況下,我董卓才想站出來做皇帝,把天下好好治理一番。此事我同蔡邕先生相商過,而他總是勸我自己不當皇帝好,當個至高無比的太師,輔佐幼帝也一樣能夠把天下治理好。此事,我同司徒也打過招唿,但也未見你有何實際行動。這叫我自己怎麼辦?難道我自己能夠開口說,‘唉,小子,你起來,把你的龍椅讓我董卓坐’嗎?”
王允故作如夢初醒之狀,道:
“太師高見,幾句話,就使下官茅塞頓開。這樣吧,從明天起始,我就找公卿們談,勸他們擁護太師為帝,然後——然後再蓋一個禪讓壇,讓那小子把皇位讓給太師。你看如何?”
“王司徒在群臣中很有威望,隻要你肯為我出麵,事必諧矣。果然事成,王司徒應推首功。到那時我一定封你為太師。”董卓大喜道。
“太師言重了,我那裏有這麼大的福分?”王允誠恐誠惶道。董卓一時高興,便舉起酒杯,道:
“來,王司徒,讓我敬你一杯,謝你對我董卓的一片忠心,幹。”“豈敢,豈敢!還是我敬太師,幹,幹。”
王允和董卓互相敬酒,連連喝了幾杯,王允見董卓已微醺,便笑道:
“太師曾言要看我的歌伎班,現請她們歌舞一迴,為太師飲酒助興如何?
“願聽司徒安排。”
隨著王允的一聲擊掌,忽然樂聲大作,八個如花似玉的歌伎盛裝豔抹,且歌且舞,從帷幕後麵翩翩出來。歌舞了一陣之後,歌伎們輪番向董卓敬酒。又說了許多諛詞,董卓也一一還敬。他天生喜色,見一個摸一下,使那些含苞未放的少女,羞得滿臉通紅。但誰也不敢出聲發作,還得佯裝喜之不禁,朝著董卓強顏歡笑。
“太師,你看這幾個歌伎如何?”王允問道。
“很好。正是個個聲色並茂,歌舞俱佳。果然名不虛傳。”董卓答道。
王允聽董卓連聲稱讚,以為他都看中了,便說道:“那下官通知她們,稍事打點,今晚就跟太師走!”不料董卓卻搖搖頭:
“不必了。就讓她們留在司徒府,待我以後再來觀賞她們就是了。現在時間不早,我也該打道迴府了。”
“太師且慢,敝府還有一位年紀稍大的,是這些姑娘的樂師。她平時隻管教授,並不出場。今夜難得太師大駕光臨,我命她親自為太師表演一場。如何?”
董卓覺得這八位年少的歌伎,雖然個個如花似玉,但同他府上的歌伎相比,也隻是半斤八兩,並不見得出色。剛才一番溢美之辭,那是出於一種對王允的討好,並不是真正使他動心。他想,年少的也隻不過如此,年大的更不值得一看了。於是,他沉吟片刻後,便起身道:“等以後一起看吧!”
王允見董卓要走,急出了一身汗,趕忙高聲喊道:“貂蟬,太師要走,你趕快出來拜別吧!”
忽然,大廳內亮光閃閃,香霧騰騰,一個美侖美奐的女子,仿佛從天空騰雲駕霧而降,來到了董卓的麵前,對董卓微微一笑後,嬌怯怯地襝衽下跪,脆生生地輕啟朱唇:
“太師大駕光臨,貂蟬這裏有禮,願太師早居九五之尊,祝太師
一路順風。”
董卓正想要走,突然見一位美豔無比的女子,宛若下凡仙女,飄落在自己的麵前,頓時魄蕩神飛,骨酥身軟,不能自持,竟愣了過去許久,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王允見狀,道
“太師且坐片刻,讓貂蟬起來為太師歌舞一曲。”“好,好,老夫不走了。”董卓跌坐下來。
貂蟬又歌又舞,她那珠喉妙曲,她那曼步飛影,更使董卓目眩神迷。
“此是何人?”董卓忙問。
“這是歌伎貂蟬。她雖為歌伎,卻是一塊完璧玉人。”王允答道
“司徒可肯割愛贈送給我麼?”董卓不禁大喜道。“太師不嫌粗陋,奉上就是了。”王允忙道。董卓聽到這話,樂得心花怒放,瞇著眼道:“貂蟬姑娘,你過來,過來呀!陪老夫喝一杯。”
貂蟬無限嬌羞,趨前端杯敬董卓一杯。她一杯酒下肚後,滿臉飛紅,用一雙火辣辣的眼神向董卓一瞥,使董卓覺得全身都燃燒起來。他頓時欲火升騰,便伸手將貂蟬扯到自己的寬廣懷抱裏,讓她坐在她的粗壯屈膝上,攬著她的細腰,笑問道:
“你今年多大了?”
貂蟬坐在他的屈膝上覺得如坐針毯,真想逃脫,但她不敢,隻好調皮地反問道:
“你看呢?”
“我看十五歲差不多。”董卓笑道。
“謝太師誇獎,賤妾已經年滿二十二了。”貂蟬吟吟一笑道。“真的嗎?”董卓哈哈大笑道:“自古美人不減顏色,美人不老,美人永遠年輕,永遠年輕!”
貂蟬含笑不語,悄悄從董卓懷裏溜了下來,走到王允身邊。“貂蟬,你的福份真正不淺,居然蒙得太師的喜愛。太師不久將居九五之尊,你恐怕就是貴妃娘娘呢。”王允道。
“那當然,那當然。”董卓大笑,道:“司徒,我現在就把貂蟬帶走了。”
“那當然,那當然。哈哈哈。”
王允笑別時,看到了貂蟬眼中兩顆晶瑩的淚珠,在如水的月光下閃爍……
2
董卓本是一個急性子。走了一段路之後,他經不住貂蟬那個紅豔欲滴的櫻桃小口的誘惑,不時用自己帶著腥味的大嘴唇向她的香唇探去。
貂蟬雖覺得他的大口腥臭,但為了取悅董卓,隻好微啟雙唇,忍受著他那有如泥鰍般鑽進來的舌尖。然而,她心中卻湧動著一陣陣淒苦的漣漪。她想到在洛陽的賣身妓女。妓女是不能得罪嫖客的,她們為了生計,人盡可夫,隻要有錢,不論是老的少的,俊的醜的,都要裝做喜不自禁的樣子,順應、挑逗、進攻,使他們乘興而來,滿意而去,去了之後再來。在含香院五年期間她對那些妓女姐妹雖然也有同情,但更多的是鄙視。而此時,她自己和妓女實在差不了多少。她想到這裏,不由得暗暗哭泣,哭泣自己終於沒有擺脫當妓女的命運。
貂蟬麵部的微妙變化,沒有逃過董卓的銳利眼睛。他從十五歲開始到現在六十歲,在脂粉堆中打滾了四十五年,對女人的心理了如指掌。他見貂蟬眼中似有陰霧,便關切問道:“愛姬,你心裏不高興?”
“沒有呀!”貂蟬一驚,很快破涕為笑:“太師是何等英雄。太師能夠看上貂蟬,正是賤妾前世修來的福,賤妾歡喜都來不及,怎麼會不高興呢?”
“真的嗎?這是你的心裏話?”精明的董卓似有不信。“當然。”貂蟬點點頭。
“那太好了。”董卓大喜:“我還以為你嫌我老朽,心裏有委屈之感。”
“怎麼會呢?”貂蟬扭動一下腰身,微笑道:“老有什麼?我聞大男細女最為匹配。因為越老越溫柔,越老越懂得體貼自己的女人。其實,太師並不老,在貂蟬的心目中,你同四十多歲的男子也差不多。”“是嗎?”董卓樂得哈哈大笑:“我見到你,隻知道你是天下第一美人,沒想到你還是天下第一乖女。像你這樣又美又乖的女子,世上是找不到的。我看,你是一位從天上下凡人間的仙女。這也是天意,我董翁年老遇到仙女了。有個仙女陪伴輔佐,你說,我還怕得不到天下江山嗎?”
“我聽司徒大人說,太師魄力過人,要辦的事一定會辦成;要得到東西是沒有得不到的。這天下江山終究要姓董。”貂蟬的這一番話正中董卓的下懷。
但他又有所思,便笑道:
“你說的話本是不錯,我董卓想得到的東西是一定要得到的。但是,也有例外。比如,你這位絕色美女的真心,我就不敢相信自己
一定會得到。”
貂蟬微微一震,莫非狡猾的董卓,已看出她的破綻?貂蟬知道為了實現王允的“連環計”,她對董卓是不能有所忤犯的,董卓對她更不能有所疑心。如果忤犯了董卓,使他起了疑心,貂蟬身首異處,事小;漢室江山異姓,事大。於是,她主動往董卓身上靠一靠,驚鴻一瞥道:
“太師如果不相信貂蟬的一片真情,那就剖開我的心來看看吧!\\\"
也許受到貂蟬的這句話鼓勵,也許被貂蟬那雙鼓蓬蓬的乳峰逗得欲火難捺,董卓竟涎著臉道:
“剖開你的心,我舍不得,我已剖開過一個我久慕的女人的心。如今想起來,還後悔得心痛。但是,我倒要摸摸你的心,看看是不是向著我董卓的。”
他說完,一隻大手便果斷地從貂蟬的低胸衣領口伸去。貂蟬又羞又驚,驚得渾身一陣痙摩,本能地推開他的手,淒聲喊道:
“太師,我……”
“你怎麼啦?”董卓的手像被蛇咬住,猛然縮迴,心中頗為不快,但也不便發作,隻是歎口氣道:
“你的心讓我摸摸看都不肯,還說什麼讓我破開了看?”“不,太師,我……我是處子,我怕羞。”
貂蟬知道自己的貞潔肉體將屬於這個賊忍狼戾的男人。這是命運決定的,是不可避免的。她剛才這樣做,也許是出於一種處子的習慣性自衛本能,也許是為了略為拖延“下水”的時間。她實在不願意自己苦苦堅守多年的白玉之體汙在這位老朽的仇敵手中。然而,她又怕董卓生氣,壞了大事,於是囁嚅道:
“太師,你別急,還是迴到太師府再…這車上搖搖晃晃的,我頭暈。”
“愛姬,你別怕,什麼事都有頭一迴。好,我不急,不急。”在貂蟬的哀求中,董卓動了惻隱之心。
3
“竿摩車”在太師府兩隻守門的石獅前嘎然而止,街上更鼓已敲過第一遍。
董卓講話算數,他親扶貂蟬下車,並沒有將她直接帶到自己的臥室,而是命兩名奴婢帶她到一套特別豪華的閣房休息。閣房名曰“藏秀閣”。進閣門是一個很大的會客廳。廳的前首兩側是奴婢住的居室,廳的後首正中是一個掛著珠簾的月亮門。步進月亮門,便是一間起居室。起居室內還有左右兩個小門。左門通大浴房,右門通大臥室。偌大的臥室內擺著一張雙人白玉床,床上一色的素白,連那張垂掛的羅紗帳也是乳白色的。室內梳妝臺、大衣廚、矮幾案等等自然一應俱全。那一個黃金的三層圓爐子裏正點著龍膽香。室內香煙嫋嫋,蘭氣鬱鬱,燭光燦燦,令貂蟬有一種迴到月宮之感。
讓貂蟬感到意外驚喜的,是那個大浴房內的溫泉湯池。貂蟬在兩名奴婢陪同下,走進大浴房。她看了一下,湯池是一色的漢白玉砌成的,有一丈七八長,一丈一二寬,呈長方形。湯池兩端,都有梯級下水。梯級兩沿有扶手。湯池前方,有封閉式的更衣間,還有一方貼壁的落地大銅鏡。湯池後麵,有假山、小橋、紅花、綠草,還有兩股冷熱小溪流。這種大浴房,是葛家院、含香院,以至司徒府的小浴室、小浴盆,都是無法比擬的。她想到至高無比的董太師生活之奢華。
不過,貂蟬一進大浴房,就有一縷迴歸大自然的溫馨襲上心頭,有置身於故鄉高頭村後山綠水青山間的感覺,很快便喜歡上這個偌大的浴房。
奴婢冬兒、季兒欲上前為貂蟬除衣。貂蟬羞澀地道:“不用,我自己來。”
“姐姐別客氣,這是太師立的規矩。”冬兒邊說邊動手。“我不習慣別人為我脫衣服。還是我自己來吧!”貂蟬婉拒道。“頭一迴不習慣,第二迴就沒事了。”季兒上來幫著。不容貂蟬分說,兩個奴婢已經俐落地將貂蟬的衣服脫下。連抹胸、褻褲、襪子都除盡了。冬兒用一條棉質的大浴巾披在她身上,兩個奴婢扶貂蟬至浴池口,去了披在她身上的大浴巾。
“姐姐自己下池。池水由淺入深,一般隻及胸部,最深處也隻有肩高。不用害怕。”冬兒指著池旁的一個銅鈴道:“需要我們進來時,搖一下鈴。”
“這是有香味的水,你可以塗抹在身上,可以去汗膩。”季兒拿著一個瓶子,道:“我先幫你塗上。”
“不,不,我怕癢,自己來。”貂蟬欲接過瓶子。
但是,兩個快手的奴婢,根本不理貂蟬的推拒,早已伸手在貂蟬的胴體上遍抹香水。當她們的手伸到貂蟬的腋窩時,貂蟬癢得前仰後合,吃吃大笑不停。而當她們的柔手接觸到貂蟬那一雙堅挺的乳房時,貂蟬羞得渾身顫栗,含淚哀求道:
“好妹妹,免了吧,我怕羞。”
“姐姐,我們女孩子摸女孩子怕什麼羞,等一下太師摸你時,那才害臊呢?”冬兒道。
“怎麼?你被太師摸過?”貂蟬驚問。
“沒有,沒有。”冬兒趕快否認:“我相貌平平,太師連正眼都不看我一下,哪會太師撫摸。”
“你呢?”貂蟬抬眼問季兒。
“隻有一迴,還是隔著一層衣服。”季兒不無遺憾地說:“姐姐,我真羨慕你。你臉蛋長得俊,簡直傾國傾城;身上又這麼好看,該凸的凸,該凹的凹;而且皮膚雪白光潔,連一點雜點也沒有。太師一夜換
一個伴寢姑娘,都是由我們兩個侍候洗浴,沒見過一個姑娘有姐姐這麼好看的胴體。”
季兒說完,竟伸出雙手,捏一下貂蟬那一對。
兩個奴婢走了之後,浴室內沒有人,貂蟬覺得自在得多。她在下水前,撫一下被兩個奴婢撫摸得鼓漲起來的乳房,又摸一下修長渾圓的大腿,看一下自己曲線流暢的軀體,不禁自我欣賞起來。她心裏道:
“許多人隻知我著了衣服的美麗,其實,我在裸裎時最美。美就美在軀體勻稱,曲線有致,皮膚光潔無瑕。”
此時,貂蟬赤裸著全身,半臥於浴池中的玉臺上,任憑溫熱的泉水在她那潔白無瑕、由線有致的美麗胴體上流動。溫泉水溫而不燙,清瑩澄澈,透明見底。她奇怪熱水沒有蒸氣。此時,她也無心考究。她覺得好香,原來是微微蕩漾著的水麵,正漂浮著五彩繽紛的花瓣。是花瓣散發出來令人心醉的幽香。
貂蟬站起來,由淺處至深處踩去。到了最深處時,貂蟬漂浮起來,雙足打起水花。小時候,每當炎熱的夏天,就由父親葛時帶著到後山溪塘洗浴遊泳,她水性極好,可以躺在深水裏睡覺不沉。她想一試自己久違的泳術,便俯躺在池水,像一隻小青蛙,伸手向前劃了幾下,竟然能夠漂浮著前進,一直遊到對岸淺處白玉臺邊才停止。看來,一個人能夠遊泳是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她坐在浸沒水中的漢白玉臺階上,伸出一雙玉手,從上到下,輕輕地揉搓著自己胴體上凹凹凸凸的每一部位。想到自己將被色狼蹂躪,不由得淚水潸潸。但是,她又想,我是為了除掉這條色狼而心甘情願被蹂躪的。常言道:“舍不得孩子,逮不到狼。”我如果舍不得自己美麗的胴體,就除不了這老賊果與國家有益,我貂蟬何惜一身?想到這裏,她心裏坦然了。坦然的貂蟬,像一隻快樂的青蛙,又在池水裏遊了一迴。
在蛙遊中的貂蟬,忽聽到“噗嗤”一聲。她被這一聲驚嚇了,頓即蹲入水中,讓池水淹到胸前。然後抬眼向四周望去。
但望了半天,根本沒看到什麼。她懷疑是自己的一個幻覺。這才放心地站了起來。
其實,不是貂蟬幻覺,正是董卓悄悄蹙進來窺視貂蟬裸浴。他躲在假山後麵,一睹這位絕色美女的原始美為快。
董卓看到貂蟬的一身潔白光潤的肌膚,心裏格登一下,全身都振奮起來。隻見她輕舒修長滾圓的玉臂,將頭上首飾輕輕拔掉,讓
一頭黑發飄浮在水波之中,酷似一叢覆蓋著水麵的葳蕤水草。她在漂洗黑發之後,緩緩地走上岸來。她那曲線流暢的優美胴體,在亮如白晝的燭光中泛出白玉般的柔光。她胸前那一對高聳堅挺的山峰之顛,盛開著兩朵鮮豔欲滴的蓓蕾。她終於走到水池岸上,麵對一方立式大銅鏡,梳理自己潮濕的長長黑發,然後伸張玉臂撫摸自己身上渾然天成的曲線。
董卓被她那雪白、光潔、柔潤的肌膚所陶醉,不禁輕歎一聲。忽然,貂蟬聽到有人歎氣聲,又從大銅鏡中發現一對發著藍光的眼睛,正從假山後貪婪地竊視著她那一絲不掛的胴體。“誰?”
她又驚又羞又怒,慌忙彎下腰,兩隻手哆哆嗦嗦,不知該掩住什麼部位。情急之中,她又跳到水池中,隻出露一個頭,讓池水掩沒自己的胴體。
“別害怕愛姬,是我呢!”董卓穿著寬大的浴衣,趿著龍須草編的拖鞋,從假山後麵走了出來,站在玉臺上唿喊道:“快上來吧!”“太師,你快出去,讓我上去穿衣服。”貂蟬在水中說。
“傻女子,我不出去,你就不能上來穿衣服嗎?”董卓笑道。“好一個無恥的急色狼!”貂蟬心中這樣罵道。但她又怕得罪他,口裏隻好央求道:“太師,賤妾天生不習慣自己一露無遺地讓人瞅著。太師如果真心喜歡貂蟬,那就聽我的這句話,先出去,讓我穿好衣服。然後,你………”
“好,我聽你的,我這就出去。你可要快一點上來呀!”董卓果然說完就轉身出去了,還輕輕地帶上大浴室的門。
董卓穿過起居室,走到會客廳,向兩位奴婢喊道:
“冬兒,季兒,你們趕快去浴房伺候新人穿衣!我在臥室裏等著!\\\"
兩個奴婢應聲“遵命”,便奔到大浴房去。她們把貂蟬扶到更衣間去,用那塊棉質的大浴巾裹住她的身體,輕輕地擦幹她身上的水漬。接著,她們又用絹絲方巾包卷住她那烏黑光亮的長發,吸幹上麵的水;用一把玉梳子緩緩地梳理著貂蟬的長發。梳理過的烏發還有些濕,長長地垂在背後,像一掛飄潑而下的瀑布,閃著黑幽幽的油光。然後,她們為貂蟬穿衣服。
董卓躺在柔軟的臥床上,等著浴罷的貂蟬進來。但是等了好久,卻不見貂蟬進來。他等得不耐煩了,又爬起來,正要跨出門外,突然一陣異香隨風而來。珠簾動處,冬兒、季兒扶著剛剛出浴的貂蟬翩翩而入。
貂蟬肩披一條雪白紗浴衣,係一方朱紅絲抹胸,下襲一條淡綠色羅錦七撠裙,一頭如瀑布的濃發從左肩向豐滿的胸前飛潑而下,白中帶紅的亮麗臉龐,形同滿月。那一雙明眸風情萬種,那一對笑靨似盛滿甜酒,那一點紅唇似有蜜汁溢出。
董卓目不轉睛地看著浴罷的貂蟬,似覺得自己像喝酒醉似的,不知此時身在何處。直到貂蟬襝衽下拜,說聲“賤妾見過太師!”,董卓才迴過神,趕忙上前扶起她道:
“愛姬免禮,免禮。今後在內室不必行此大禮,也不必叫我做太師。”
“那該怎麼稱唿太師?”貂蟬問道。
“你就直唿我董卓吧!”董卓一轉念,又說:“不,不,還是叫我做二郎吧!”
“二郎?”貂蟬不解。
“對,二郎。因為我有三個兄弟,我董卓位居老二,所以乳名叫
二郎。愛姬叫我乳名,方顯得我們夫妻之間的親昵。你現在就試叫
一聲給我聽聽看。”
貂蟬見兩個奴婢已經識趣地離開房間,便嬌羞地低聲喊道:“二郎!”
“嗯。”董卓笑答著:“再叫一聲,大聲些。”“二郎!”貂蟬對他微微一笑,聲音也高了許多。
“嗯,真乖。”董卓樂不可支。一俯身便攔腰將貂蟬的柔弱身軀抱了起來。
“啊——”貂蟬雙足離地時發出一聲悸唿。
仿佛大人抱小孩,董卓用那雙孔武有力的巨臂將貂蟬的溫軟身體高高地舉了起來。讓她的修長粉腿分開,騎在他的雙肩上,然後又旋轉了幾圈。貂蟬哇哇大叫道:
“快放下,二郎,我頭都被你轉暈了。”
董卓哈哈大笑,順手將貂蟬擲在寬大的臥床上。貂蟬正想從床上爬起來,可是肥胖龐大的董卓身軀,猶如一座大山傾倒,已經嚴嚴實實地覆蓋了她那嬌柔的身姿。接著,董卓偷出一隻手,將她的衣服一件件地剝光。她感到一陣悸動,一陣羞辱,一陣緊張。在下意識裏,她想掙紮,但理智告訴她,掙紮毫無用處,而且還會帶來殺身之禍。
董卓剝光了貂蟬的所有衣服之後,爬起來站在紅地毯上自脫衣服,讓貂蟬那潔白勻稱的胴體橫陳在大床之上。
貂蟬頓覺這張床鋪是一個祭壇。自己正是祭壇上的一隻去鱗的紅鯉魚,一頭剖淨的小兔羔,等待著一隻大餓狼的生吞活剝。
此時的貂蟬,對於死倒一點不怕,最痛苦難奈的是羞恥。平生頭一迴在男人麵前赤條條地躺著,她羞得不知所措,羞得無地自容,羞得緊閉著雙眼,還把自己的雙手遮住自己的眼睛。她以為自己看不見自己的胴體,別人也看不見但她想起掩耳盜鈴的故事,又覺得自己幼稚可笑。不過,自己看不見自己的羞處,多少總會減輕一些心中的羞恥重壓。因此,她一直不敢睜開眼睛,一直沒有把掩在眼睛上的雙手移開。
許久過去了,不見董卓上來。她感到奇怪。出於好奇,她忍不住稍展眼角,看一下他此時究竟在幹什麼?
誰知董卓把自己衣服脫光之後,卻赤條條地站到一旁喝酒。他身體雖然強悍,但畢竟是花甲之年,又長期淫欲過度,事前便需要喝幾杯鹿茸酒壯陽,增添他的床笫間的雄風。
貂蟬心裏不解。在偶然中,她接觸到董卓的雙目,有一種獷悍的野獸般的光芒,不由得又一陣顫栗。她知道,失汙於這個惡魔是不可避免的事。但是,略施小計,推遲一些失身的時間,多保留一段自己的清白,還是可能的。此時,正逢屋外雞啼五遍,快天亮了。貂蟬見董卓欲上床,便坐起來,雙手抱著自己豐滿的胸部,笑著說:
“二郎,現在天大亮了。你一夜沒睡,還要上早朝。反正我貂蟬此身已屬於太師,今後有的是時間。我想還是等今夜吧!”
“愛姬,我沒有這個耐性。我從不和自己過不去。我對你已經很特別了。來,躺下——你也無需推托。”董卓邊說邊躍上床來,迅速地將貂蟬一把摟在自己的寬厚懷抱裏。
一場暴風驟雨即將來臨了。貂蟬在驚悸中低聲哀求道:“二郎,我是處子,從來沒有,我害怕,你別急,慢慢來,輕些,輕
不等貂蟬說完,董卓的大口已經將貂蟬的小口封住,封得她喘不過氣來。
這個急色的太師,此時一反他的常態,並不急躁。他對貂蟬特別憐惜,特別體貼,特別溫柔。他久久地咬住貂蟬的薄薄耳根,喁喁地說了許多令貂蟬感到新鮮有趣的男女之間鹹濕笑話,以分散她對這場初夜風雨恐懼的注意力。他緊緊地摟住她的嬌柔身軀,讓自己的強壯體格所散發出來的一團男性之火,漸漸地燒溫她那一腔冰冷的心湖。他輕輕地撫摸著她那曲線流暢的光滑肌膚,把她的緊張神經慢慢地撫平,進而使她有了微妙的生理反應。董卓是個魄力過人的烹飪能手,他善於掌握火候,終於及時而果斷地占有了這位苦苦守身如玉的絕代佳人,使她結束了二十二年的處子之身。
在董卓狂悍奔恣的過程中,貂蟬的思念陷入迷離,墮入淆惑,而且漸趨亢奮。在不知不覺中她忘了自我。她覺得自己醉了一迴,死了一迴。有幾分厭惡,幾分疼痛,又有幾分快慰,她慢慢地摟抱住董卓……
風平浪靜之後,她哭了,哭得很傷心。她覺得自己很賤,完完全全是一個妓女了。她為自己的墮落而自責。
當董卓肥豬一樣的身軀滾倒一旁,唿唿地睡去的時候,她真想殺了他。是他蹂躪了她,是他把她毀於今朝。
現在,她要殺死他,似乎並不難。他的佩劍就掛在觸手可及的床頭架上,而他又睡得那麼沉,沉得和死豬一個樣。她曾抬手打他兩下,居然沒有把他從酣睡中打醒過來。
可是,她記起王允說過的話,她不能殺他。如果他被她殺死了,會連累義父王允一家。她不能恩將仇報。再說,她現在連舉劍的力氣也沒有了。她覺得自己是一隻可憐的羔羊,被人推入了餓狼的口裏。她不可避免地要成為祭壇上的祭品,她感到悲哀,感到淒苦,感到惆悵。但是,為了除掉這條比惡狼還要可惡的董卓,她還不能得罪他。不但不能得罪他,而且還要討好他,甚至還要仰仗妓女之道,運用自己的美麗、嫵媚,主動地向他進攻,讓這位視女子如玩物、玩膩即丟的殘忍暴戾的英雄,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之下,乖乖地聽從自己的擺布,使義父王允精心策劃的“連環計”一環扣一環地成功。她討厭他。因為他吃過人,仿佛一個尚未開化的茹毛飲血原始人。因為他身上有一股怪怪的腥臊,那是野獸般的氣味。她竟然和有這種野獸氣味的男人同枕共衾,而且是由這種男人破了自己的瓜。她想到此,怎能不怨命,怎能會心甘情願?但是,連她自己也無法理解,剛才在董卓的獸性雄風的挑動刺激下,自己迷迷惑惑,居然也有某種獸性的衝動和需求。她感到羞恥,感到對不住那青年乞丐——呂布。盡管當年的青年乞丐,已經蛻變為見異思遷之徒,但他對高頭村的葛巧蘇並未忘情,那對由她贈送的金耳環至今還掛在他的脖子上,這就是一個有力的證明。呂布是在找不到葛巧蘇的無奈中,娶了嚴氏女。而貂蟬自己卻在找到了青年乞丐之後,故意戲弄他,成了另一個男人的玩物……
她想呀想的,便湧出了酸楚的眼淚。如同在含香院時那樣,她和著淚水進入了恐怖的夢鄉。
4
一覺醒來,貂蟬發現自己的赤裸柔軀王俯伏在董卓的肥厚身體上,同時覺得自己像一隻無鱗的魚,正在驚濤駭浪的大海中潛遊,緩緩地遊到了海的盡頭。經過這次潛遊之後,她感到慵倦無力。仿佛溺水時抓住一根稻草,她緊緊地抓住董卓的雙肩不放,深怕失去稻草便沉入無底的深坑。然而,稍事喘氣後的董卓,又果斷地把她扳過身來。她再次被掩埋在一座巍巍大山之下。隨著又是一陣陣山動地搖。董卓的狂激性熱情,使初嚐雨露的貂蟬,感到迷惑。她想象不出一個上了年紀的男人會有如此悍猛的雄風
他們兩個從床上爬起來,穿好衣服,已是次日傍晚酉時。有了幾次肌膚之親後,貂蟬對董卓不再羞怯,也無多少拘束。在和董卓同餐共飲時,貂蟬突然問:
“二郎,你究竟多少歲?“六十了。”
“我不信。”
“我孫女董白都年過及笄了。你還不信?”“那你怎麼還那麼有力氣呀?”貂蟬似笑非笑道。
“這裏的原因有兩條,一是你的絕色美麗,使我一夜之間,還老返童。總覺得和你在一起,我有用不完的勁。二是我常喝鹿血、鹿茸酒。你聽過一隻公鹿可以侍候十六隻母鹿的事嗎?”董卓哈哈大笑道。
貂蟬瞪他一眼,笑笑問:“二郎,你眼下有多少隻母鹿呀?”
“不瞞你說,我的母鹿可多呢。有名份的夫人隻有一個,妾姬也隻有十八。沒有名份的侍女一千有餘。”董卓洋洋得意,也不管貂蟬此時的感受。
“那你比公鹿還有本事。你有這麼多母鹿,一夜一個,少說要輪三年。”貂蟬話中頗有諷意味。接著,又試探地問:“今夜,你該到其它母鹿那裏去了?”
“不,不。有了你這位仙女陪伴,我再也不要別的母鹿了。”董卓說完,便擁著貂蟬向臥房走去。
世上的事,最艱難的是頭一迴。突破了頭一迴的難關,往後就慢慢習以為常了。男女性事無不如此。貂蟬由董卓扶著步進臥房時,想到自己苦苦堅守的貞潔之身竟失汙在這張豪華的玉床之上時,便有一絲潛在的惆悵、羞愧,自心靈深處泛起。但由於不是第一次,這種意念上的失落感、羞澀感極為薄弱。加上又喝了許多杯的酒,身上有幾分灼熱,褻衣似乎也汗濕了,未等董卓發話,便躲進房內的化妝室裏卸妝更衣。
化妝室一丈見方,掛滿了各色各類衣服。貂蟬關好小門,在室內柔和的燭光中,除卻了外衣和汗濕的內衣褲,用絲綢巾擦拭身上的汗漬,剛要套上幹淨的睡衣時,突然看到小門下端的百葉窗外有
一雙藍幽幽的眼睛。她一驚,本能地啊了一聲,脫口說出:
“你,二郎,你在偷窺?”
小門“呀”一聲推開了。董卓沒理會偷窺二字,一走進來,便嘻皮笑臉地道:
“你為何更衣這麼久?我等得不耐煩了。”
說完便伸手扯掉貂蟬剛披上的睡衣,橫腰將她那柔滑光潔的胴體抱起,退出小門,輕放在臥床上。
“看你急得像饞貓似的。”貂蟬仰躺在床上,哭笑不得,欲推又止:“再急,也不該扒在地上偷窺。”
董卓也不答話,隻忙於唿風喚雨。貂蟬雙手抱住董卓的脖子,幽幽道:
“二郎,賤妾什麼都給你了。你為什麼還要偷窺來嚇我?”“偷窺比明看來得刺激。你聽過一句男女間的俗話嗎?”“賤妾深藏閨閣,隻知《四書》《五經》,去哪裏聽男女間的五聞?
“我現在說給你聽好不好?”
還處在興奮之中的貂蟬,自然愛聽此類之話降溫,但口裏卻說:
“不聽,不聽,你滿口淫言穢語,難聽死了。”
“你不聽,我偏要講。”董卓堅持道:“許多男人都有窺淫癖。常言道,妻不如妾,妾不如婢,婢不如偷不得。偷不得的女人身體最為好看。”
“我又不是你的偷不得,為何還要偷看?”
“問題就在於這個‘偷’字。你雖然已經讓我搶到手,成為我的人,我還要封你為二夫人的名分。但你和別人不同。你一身白晰、純淨、圓潤、豐滿,猶如一尊完美無瑕的玉人,特別好看,明裏我看不夠,還要暗中偷看才能過癮。——噢,對了。我明天就命人砌一間黃金化妝室,讓你在金屋裏梳妝更衣,這叫做金屋藏玉人。那才叫好看呢。”
貂蟬一聽,心中自然一陣驚喜。驚喜自己的美麗,已經贏得了董卓的珍視和寵愛。但是想起義父說的,董卓是一個殘忍暴戾之人,視女子如玩物,玩膩即丟,隨意轉送給部曲,單靠色相是不能使他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心中又不免隱隱擔憂起來。擔憂董卓在占有自己之後,隨之而來的便是愛弛,便是厭倦,任意將自己轉送給別人。到那時,自己一死了之,倒沒什麼,可是呂布怎肯殺死董卓呢?董卓不除,又怎能報義父王允之大恩大德呢?
她想到必須運用自己的一切手段來籠絡他,讓他日夜沉溺在自己身邊。已經不再羞澀的貂蟬,在主意打定之後,便開始主動向董卓全麵進攻了。
“怎麼不講話?”董卓見貂蟬呆呆的,以為她不相信,便道:“我也許脾氣暴躁了點,但我一諾千金,從無食言。愛姬如不信,我可以向天發誓……”
貂蟬見他發誓,不知為什麼卻於心不忍,她趕忙伸出左手掩住他的口,並將自己光滑的左腿搭在他的多毛肚腩上,柔柔地道:
“二郎疼愛賤妾,不用發誓,我心中已經明白。其實,我要的是
二郎待貂蟬像金子一樣堅貞的心,而不是什麼黃金化妝室。”
“我的心,你又看不到。我隻能用黃金屋代表我一顆疼愛你的心。我還要在後花園蓋一個亭,專門讓你歇涼觀景。我想此亭就名叫‘貂蟬亭’吧!”
“謝二郎!”貂蟬像嬰兒似的依偎在董卓的寬厚的胸前,輕輕地撫摸著他那肥腴的臉頰,說:“不過,此亭不要用賤妾的名字。”
“那叫什麼名字呢?”
“我想,太師是一條強龍,不久將坐上龍椅,賤妾自然為貴妃,便是一隻金鳳了。既然此亭是為我而蓋,還是叫‘鳳儀亭’更有詩意。你說呢?”
“說得好,說得好。我是龍,你是鳳,龍鳳和鳴。還是你聰明,就叫‘鳳儀亭’吧。哈哈。”
董卓說完,便將自己的頭臉向貂蟬的飽滿胸前探去,沒多久便進入甜蜜的夢鄉。貂蟬見他睡得那麼沉靜甜美,唿吸又那麼勻稱,忽覺他不像一個六十歲老頭,倒像一個三歲小孩,頓時心中湧起一股母性的柔情,不由得將他摟緊,再摟緊……
5
董卓講話曆來算數。他對貂蟬的承諾一一兌現。
九月初九重陽節那天,他攜帶貂蟬迴到“郿塢”小住半個月,叩拜了九十歲的老母池陽君,見過六十歲的大夫人鄒氏,並大擺酒宴,向全家三百多口人隆重宣布:納貂蟬為二夫人,把那些侍侯董卓多年、已為他生了孩子的一大群侍妾拋在後邊。至於民間新選的八百名美女,董卓更是視她們如糞土,根本不屑一顧。
到了九月底重返長安太師府,貂蟬看到已經砌好的黃金化妝室,佇立在她的臥床前。那建在後花園池塘邊的五彩“鳳儀亭”也已竣工了。一切的一切無不如願以償。
但是,這位本來視女子如玩物的董卓,還覺得對貂蟬愛得不夠。十月初,他擇定晴日,攜帶貂蟬遊覽長安城內郊外的風景勝跡。他們騎馬登臨了高聳入雲的太白山,泛舟暢遊了風光綺麗的“曲江池”,乘輿瞻仰了氣勢雄偉的“秦皇陵”,甚至還專程到達驪山的最高處,觀看了古西周的“烽火臺”遺址。
烽火臺是周朝為防禦西戎所建。一旦西戎入侵,即點起烽火,作為信號,諸侯見火,就派兵援救。周幽王的妃子褒姒,姿色美麗,能歌善舞,幽王百般寵愛。但褒妃卻從來不笑。幽王為了讓褒姒發笑,利用烽火戲諸侯。雖然博得了褒姒一笑,卻失去了天下。
董卓在“烽火臺”旁對貂蟬說了這段故事後,做一個鬼臉道:“周幽王因褒姒一笑失天下,而我董卓呢?卻要因貂蟬一笑得天下。”
貂蟬聽了滿心不安,一臉迷惘,問道:“二郎,此話怎講?”
“因為,自從你這位聰明美麗的仙女來到我身邊後,我經常夢見自己黃袍加身,攜著貴妃鳳冠霞披的你,出入未央宮。”董卓大笑道。
“是嗎?想不到我貂蟬真的有貴妃之命。”貂蟬也掩口嘻嘻大笑。
但她心裏明白,自己的笑並不輕鬆,並不開心。她覺得自己的甜甜笑聲裏,包藏著一把溫柔的鋼刀。這把鋼刀將刺死董卓,也將毀滅自己的一生。
作為一個有血有肉的女人,她和董卓五十天的肌膚之親,五
十天的床笫和諧,五十天的形影不離,五十天的百般寵愛,不可能不萌生一種說不清的男女之情。她日漸覺得,董卓並不像傳言中的那麼殘忍無情、那麼可恨可惡。她漸漸對他有些喜歡,她覺得他有一種王允所沒有的英雄氣概。她至今仍然有“烈女不嫁二夫”的意念。在暗地裏,她曾冒出一個念頭,她雖然不愛董卓,但他畢竟是自己的事實上丈夫。丈夫命越長,對於一個被心愛的妻子來說,自然是最為有利。
然而,義父王允的話,仿佛一顆悶雷,很快地在她頭頂炸響,炸得她五髒六腑同時翻滾。她為自己有這種叛逆義父的想法而震驚。她對義父已做過鏟除董卓的承諾。她想,一個人言而無信,何以立身處世?她別無選擇,她隻能依“連環計”行事,悉心除掉忘圖篡逆漢室天下的丈夫董卓,然後一口吞下“鶴頂紅”毒藥,魂隨丈夫而去。
貂蟬想到這裏,心裏坦然了,反而笑得很開心,笑得很嫵媚,笑得讓董卓神魂顛倒,笑得使董卓忘了自己,竟然在“烽火臺”旁的如盤巨石上,緊緊地摟住她,羞得隨行的家丁婢女個個低頭竊笑。
董卓自從收納貂蟬之後,為色所迷,為情所困,整整五十天過去了,他不上朝,不理朝政。他日夜沉溺在貂蟬身邊。他覺得貂蟬從肉體到心靈,都有一種別的女人所沒有的神奇媚力。她,仿佛一座取之不盡的玉山,宛如一井喝之不竭的甘泉,誘惑他日夜征服,但又讓他的征服欲得不到完全的滿足。年過六十的他,生命力依然旺盛,貂蟬來了之後,他有一種返老還童的感覺。他和貂蟬征戰前夕,已經無須喝鹿血、鹿茸酒,便可達到欲仙欲死之境。他本性好色,和別的女人相處,就像一雌一雄動物,隻有肉欲的享樂,過眼就忘。如今,他和貂蟬在一起,不但有欲的滿足,而且還有情的享受。他始悟到男女間情的享受遠遠地超過了欲的渲泄。過去他也喜歡過某幾個美女,但沒有一個像貂蟬這樣使他刻骨銘心,使他須臾難舍。他甚至想過,此生有絕色美女貂蟬相伴,不做皇帝也罷。但又想到如果自己不做皇帝,這天下勢必大亂。現在又加一條理由,如果自己不做皇帝,貂蟬就沒有貴妃可當。這對她來說太不公平了。所以他還是要加快步伐做皇帝。
貂蟬陰差陽錯成為董卓的妻子,自己也漸漸認了命。她記得有人說過:男女邂逅相遇,前世要修十年緣;男女同餐共飲,前世要修百年緣;男女同末共枕,前世要修千年緣。她相信她和董卓的夫妻緣份。當她被董卓心愛著時,她很難不做出相應的感情迴報。丈夫無微不至地愛著妻子,而妻子卻要千方百計地殺死他。這在“有恩必報”的貂蟬腦子裏,又陡生一種對丈夫的負疚感。所以她極盡一個妻子的義務,想以此來補償丈夫,平衡自己的負疚心裏。她慢慢發現,在對英雄董卓的情感迴報中、在對丈夫二郎盡妻子義務時,自己也享受到一個女人應該享受到的人生權利。她自認自己的來日無多,所以對一個正常女人所應享受的,她特別珍惜。
於是,這五十天來,他們兩人頗像一對民間的新婚夫妻,互相愉悅,互相體貼,互相迷戀,忘記了年齡的距離,忘記了婚姻的畸形。對貂蟬來說,甚至有時還忘記了家仇國恨。
十月初八,董卓偶感風寒,病倒了。被專寵的妻子貂蟬,衣不解帶,日夜陪伴,精心伺候。凡侍婢煎熬給董卓喝的湯藥,她必先嚐,斷定無毒無害,方讓丈夫服下。她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是出於曲意逢迎,還是真心盡責。但董卓對此卻十分感動,對貂蟬寵愛倍增,簡直把她當活觀音供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