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腳盆雞的人趕到楊樹浦碼頭時,隻看到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幾十具屍體,而貨船和煙土都不見了蹤跡。
東亞同文書院負責煙土生意的次太郎站在碼頭中央,臉色鐵青。
“八嘎!”次太郎低聲咒罵了一句,隨即對身邊的手下吼道,“立即去總領事館!快!”
兩小時後,雖已是下半夜,但腳盆雞駐滬市總領事館內卻燈火通明。
總領事鬆本信介、情報課課長山本武夫、經濟領事高橋純一郎、東亞同文書院的次太郎以及三井物產的山本一郎等人齊聚在會議室。
這一夜發生了太多事,先是次太郎匯報楊樹浦碼頭的幾噸煙土被劫,貨船失蹤;緊接著又傳來消息,與帝國深度合作的青幫大佬張海霖連帶著張公館被炮轟十幾分鍾,整個公館化為廢墟;隨後,他們還得知,今夜法租界有十幾處地方發生了槍擊和縱火,無一例外都是張海霖名下的煙館和賭場。
短短一夜之間,帝國在滬市的利益遭受重創,種種跡象表明有人在刻意針對帝國,且這件事得到了紳士國和浪漫國的允許。
對於襲擊楊樹浦碼頭和張公館的人,由於是深夜,且對方都蒙著麵,行動迅速而隱秘,一時之間根本無法確認對方的身份。
被劫走的幾噸煙土更是如同人間蒸發一般,下落不明。次太郎的手下在現場反複搜查,卻一無所獲。
一切都得等天亮後,才能以領事館的名義,正式向紳士國和浪漫國提出交涉。
然而,鬆本信介並不知道的是,這一夜,浪漫國駐滬市總領事皮埃爾也是大發雷霆,鄧文山竟然讓人在法租界持續炮轟了十幾分鍾。
這無疑是在對浪漫國的挑釁,是對他在法租界權威的公然蔑視。
而另一邊,鄧文山收購的幾家印刷廠正火力全開,一份份《閘北日報》如流水般從印刷機上滾落,工人們迅速將報紙整理成捆,搬到早已等候在外的卡車上。
卡車隨即駛向滬市的不同方向,準備在天亮前將報紙分發到各個報攤。
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滬市的街頭便響起了報童們清脆的叫賣聲:
“賣報!賣報!昨晚閘北保安團雷霆出擊,查獲腳盆雞商船走私煙土五噸,當場銷毀彰顯民族正義!”
“快來看!法租界張公館被炮轟,十幾家煙館一夜之間化為廢墟!”
報童們揮舞著手中的報紙,穿梭在街頭巷尾,他們的叫賣聲像是一把火,瞬間點燃了清晨的寧靜。早起的人們紛紛駐足,掏出零錢購買報紙,迫不及待地翻開頭版頭條。
街邊的早點攤上,幾名工人圍坐在一起,一邊吃著油條豆漿,一邊翻看著報紙。
其中一人指著報紙,憤憤地說道:“這些小鬼子,真是越來越囂張了!竟然敢走私這麼多煙土,禍害咱們同胞!你看看,五噸啊!這得害了多少人!”
另一人咬了一口油條,含糊不清地說道:“可不是嘛!這些煙土要是流到市麵上,不知道又有多少人家破人亡。不過你看,閘北保安團這次幹得漂亮!五噸煙土啊,拿出去賣得值多少錢?竟然當場銷毀,真是大快人心!”
旁邊一名年紀稍大的工人放下手中的豆漿碗,擦了擦嘴,感慨道:“是啊,這些年咱們滬市被這些洋人和小鬼子搞得烏煙瘴氣,煙館遍地開,賭場滿街是,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這次閘北保安團真是給咱們出了口惡氣!”
不遠處,一名穿著長衫的中年男子拿著報紙,激動地對身旁的朋友說道:“自‘虎門銷煙’後,這可是又一次大規模銷毀煙土的行動啊!這才是真正的民族大義!還有那張海霖,平日裏作威作福,勾結腳盆雞禍害咱們同胞,這下可好,連人帶公館都被轟成了渣,真是報應!”
朋友點了點頭,壓低聲音說道:“是啊,鄧團長大義,可我聽說昨晚法租界內可是亂成一團,小鬼子和洋人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中年男子握緊手中的報紙,“不管怎樣,至少有人願意站出來反抗!”
與此同時,滬市的其他報刊也紛紛行動起來。《申報》《新聞報》《大公報》等各大報社的編輯們一早就收到了《閘北日報》的內容,立刻決定轉載。頭版頭條的標題一個比一個醒目:
“閘北保安團雷霆出擊,五噸煙土灰飛煙滅!”
“青幫大佬張海霖慘死,名下煙館一夜覆滅!”
“民族大義再現滬市,腳盆雞走私煙土遭嚴懲!”
不僅是滬市,像北平、天津和廣州的一些駐地記者也紛紛發電,申請轉載。
其中北平《晨報》的總編輯在電文中寫道:“貴報今日頭版頭條內容震撼人心,民族大義之舉值得全國傳頌,懇請授權轉載,以激勵國人!”
很快,腳盆雞總領事館的眾人便人手一份《閘北日報》。
鬆本信介坐在會議桌的首位,看著報紙上刊登的照片和內容,猛地將報紙拍在桌上。
“八嘎!”鬆本信介咒罵了一句,聲音中充滿了壓抑的怒火,“區區一個閘北保安團竟敢如此囂張!查獲我們的煙土,還敢公然登報宣揚!這是在挑釁帝國的威嚴!”
情報課課長山本武夫仔細閱讀完報紙的內容,才緩緩開口說道:“總領事,這件事顯然是預謀已久的,現在貨船在華界碼頭,我們隻能以索要貨船的名義交涉,至於煙土,如果我們直接索要,恐怕會被國際輿論指責為煙土貿易的庇護者,這對帝國的聲譽極為不利。”
此時的腳盆雞雖然已經強大起來,但經濟上對歐美各國的依賴程度較高,還需要維持一定的國際名聲。這也是為什麼鬆本信介在麵對煙土被查獲時,感到如此棘手的原因。
一旁的次太郎急了,趕忙說道:“總領事閣下,這批煙土可是價值一百多萬大洋!更何況,張海霖一死,我們在滬市的煙土生意已經受到了重創,如果再失去這批貨,損失難以估量!”
鬆本信介思慮再三,最終說道:“既然如此,我們就以索要貨船的名義與滬市督軍交涉。”
“同時,次太郎,你立即帶人去華界碼頭,務必在最短時間內將煙土和貨船運迴。如果閘北保安團阻攔,就以‘維護帝國財產’的名義強行接管!”
次太郎立正敬禮,高聲答道:“嗨!總領事,我這就帶人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