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熱浪一如既往地沒有令人失望,已是滿頭白發的陳管家擦了擦鬢角的汗珠,他按照童老爺的吩咐,前往城市花園小區去接童家未來的女婿,雖然s級奔馳的空調冷氣十足,但陳管家心裏十分沒有底氣,這城市花園小區是仙居城的老舊小區,年代久遠,在本地人心中,是出了名的髒亂差,任何你能想到的不適合居住的要素,都能在這裏得到體現,童家未來的女婿住在這?
“童老爺沒有說錯吧?”馬司機使勁按著喇叭,讓堵著道路的行人趕緊讓開。
陳管家一直緊皺著眉頭,他出門的時候不敢多問,但確實是怕自己年事已高聽錯了,當童老爺說出“城市花園”這個地名的時候,陳管家近乎蒙了,還好馬司機也在場,陳管家一路上向馬司機確認了好幾遍,馬司機均篤定自己沒有聽錯。
如今,當馬司機真正來到城市花園的時候,也開始懷疑起來,他這一問,陳管家又咽了一口口水。
童家憑借著曆代經營,成為仙居城知名的白酒企業,與戚家共同占據著全城百分之九十的市場,可謂是本地有頭有臉的家族,可以說,仙居城任何一場宴席,不是喝童家的雲露春,便是戚家的杏花釀。
門當戶對,陳管家一直認為童家對於女兒的婚姻至少應當守住這條底線。
“這路開不進去了,停路口,我走進去。”陳管家道。
馬司機道:“不會怠慢了吧?”
“不會,說得過去。”陳管家走下車,一股熱浪襲裹全身,他急衝衝地小跑進小區,生怕誤了一分鍾。
陳管家一連上了八層樓,真是要了老命,樓道間夾雜著一股濃濃的屎尿味,地麵黑黑的,生活垃圾隨處可見,什麼樣的女婿住這種地方?體驗生活的藝術家、還是閑得找罪受的紈絝子弟,伴隨著滿腦子的疑問,陳管家到達門口,他整了整領口,輕輕地敲了敲門。
開門後,一位年輕人站在門口,穿著劣質t恤,顏色泛白的牛仔褲,腳上穿著一雙like牌拖鞋。
陳管家頓時後撤了一步,他重新看了看門牌,真怕自己耳聾眼花,“請問是楊楓先生嗎?”
“我是,你有什麼事?”楊楓問道。
“我家童老爺要見你,快跟我走。”
“哪個童老爺?”
“雲露春的董事長童伯升。”陳管家提高了嗓門。
“我不認識,不見。”
“不行,你必須見,不然我沒辦法交代。”陳管家一臉焦愁,看見這個年輕人一身打扮,陳管家還是有些底氣。
楊楓看著他,微微一笑,道:“那是你的事,我不見。”說完便要關門。
陳管家趕緊用手抵住大門,道:“你未來的嶽父嶽母都不見?”
“嶽父嶽母,什麼意思?”
“楊先生,不管你是什麼來頭,在這仙居城,童家的麵子你應該給。”陳管家見楊楓似是不知將成女婿的事,心裏更是空空沒了底。
“管你什麼銅家、鐵家,想招我為婿?沒這閑功夫。”
“哪來的傻小子,住在這裏還擺個什麼譜?”陳管家強壓著一肚子火,雖這麼想,但也沒有發作,而是好言勸慰道:“楊公子,你看我就隻是個傳話的,要是你要推了這門婚事,還請公子當麵與我家老爺說明心意,要不然,我沒法向老爺交差,隻能賴在這裏不走了。”
楊楓看著陳管家滿頭熱汗,有些於心不忍,便道:“既然如此,我和你走一趟。”說完便走出門。
“楊先生,這……”陳管家雙手成半阻攔狀,看著楊楓渾身上下。
“哦,對了。”楊楓趕緊換了雙休閑鞋,又再出門。
“楊公子,這身行頭……”陳管家欲言又止。
“衣櫃裏都是一樣的t恤和牛仔褲。”說完,便帶上門往樓下走去。
陳管家搖了搖頭,自語道:“這是個什麼人吶!”趕緊追上去,將楊楓引到車上。
馬司機雖然不時通過後視鏡觀察著這未來的女婿,但絲毫沒有影響他的速度,楊楓在車上也不說話,躺著悠悠休息,陳管家完成了任務,也懶得搭理,車內保持這沉默直到抵達童家。
童家住在山頂禦府的別墅區內,山頂禦府是頂級財團陶氏集團在國內打造的第九個高端別墅樓盤,整片住宅區在一片茶山山腰上,山下是青草悠悠的高爾夫球場,滿山的茶樹籠罩在雲霧之中,經過一段曲折婉轉的茶林山道,便到了童家。
楊楓睜開了睡眼,陳管家神采奕奕地為楊楓打開了車門,陳管家將楊楓引到客廳入座後,便去請童家老爺童柏升。
此時,童柏升的大兒子童英武、二兒子童輝成已經在客廳等候。
“喲,這是哪位?”童柏升的三女兒童若晗尖銳的嗓音響了起來,她一臉濃妝,故意在稚嫩的臉上塗上成熟的豐韻,她用眼瞄了下楊楓,滿臉鄙夷地問:“新來的?”
楊楓禮貌性地點點頭。
“陳管家的眼光越來越差了,找個這身板的來當傭人,怕是個隻吃幹飯的。”
這時,童柏升出來,也不寒暄,直接入座,道:“楊先生,你來了。”
楊楓起立禮貌性地點了點頭。
“你們都到了,我也不繞圈子,直說了,我童柏升算是仙居城有頭有臉的人物,今天請你來,就是讓你做我童柏升的女婿。”
童若晗不由得笑出聲來,童柏升看了她一眼,童若晗趕緊在一旁坐下,嘲諷道:“爸,我沒聽錯吧?四妹未來的丈夫,就這一身窮酸樣?”
童英武、童輝成也是對這位女婿充滿了疑惑。
“童伯,這中間可能有什麼誤會,我與童家並不相識,我更沒有女朋友。”
童柏升揮手示意楊楓閉嘴:“七天前,你在克裏特島海灘救的少女,是我的四女兒童歆言。”
“哦,原來如此,童伯,那隻是舉手之勞,難道這就是招我為婿的理由?”
楊楓的記憶閃迴到七天前,楊楓與藍獅資本正式簽署了解約協議,藍獅資本作為全球隱秘的投資集團,外界傳聞所管理的資產規模達千億美元。
經過多年打拚,楊楓成為藍獅投資最為年輕、最有前途的投資經理,卻在這天與藍獅資本解除了合約。解約協議要求,楊楓本人五年內禁止從事任何投資行為,個人的35億美元報酬也將在五年後一次性匯入個人賬戶,五年之中,楊楓每月隻能定額支取1萬美元的生活費用。
麵對如此苛刻的條件,楊楓正坐在遊艇艙中,準備與藍石資本討價還價的時候,他聽見不遠處的山礁上有人唿喊救命,便微笑著簽下名字,跳下海中,去救人。
藍獅資本的代表從遊艇上大聲喊道:“為什麼?”
“我說了,我童柏升是仙居城裏有頭有臉的人物,童家的雲露酒業每年的產值可達五千萬,你給我女兒做什麼人工唿吸?搞得媒體跟風報道,嚴重損害了童家的聲譽。”
“當時令愛的情況十分危急,她已經沒了唿吸,要救她,我不得不那樣做。”
“咱們都是成年人,推開天窗說亮話,我派人打聽過你,你不久前來到仙居城,就一無業混混,這麼巧,還救人?”
聽到這裏,陳管家不禁暗罵道:“臭小子,搞得我吃這麼大的苦頭,原來就是一潑皮混混。”
楊楓知道,加入藍獅資本,自己的一切履曆都會是空白,而且,自己本不受楊家待見,早就被家族除名了。
“童伯,不管你怎麼看,救不救人是我的事。”楊楓知道,這幾天媒體的報道對童歆言進行了很多捕風捉影的報道,作為雲露酒業最年輕的董事會成員,被媒體解釋為跳海自殺,這讓市場對雲露酒業產生了許多疑問,如果是和丈夫一起遊玩發生的意外,恐怕能將這團霧霾一掃而淨。
“我童柏升是個重情義的人,招你為婿一年,一年後給你一百萬,離婚走人。”
楊楓笑了笑,“那我算什麼?”
童若晗冷笑道:“一百萬對你這種人來說不少了,很多人一輩子都見不到這麼多錢。”
童柏升道:“這一年,你什麼事都不用做,隻需呆在我童家。”
“若我不同意呢?”楊楓淡淡地問道。
“你若不同意,就用這錢給你辦場風光的葬禮,沒有誰會在意一個混混的生死。”
“看來我沒得選。”
童柏升冷哼一聲,他的三個子女也是高高在上的盯著楊楓。
楊楓笑了笑,道:“老丈人,你的女兒身材還不錯,這種好事我怎麼會拒絕?”
童柏升威脅道:“你不能碰我女兒一根手指頭,否則,這一百萬你隻能帶進棺材板裏。”
“老丈人,你是招女婿還是招和尚?”
“放肆!”童輝成嗬斥道,“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東西。”
“我是你童家的女婿,你說是什麼東西?”楊楓環視了整個大廳道,“隻要管飯,就住上個一年又何妨?”
“真是個無賴!”童若晗哼道。
“這裏不用我交水電費和夥食費吧?”楊楓裝傻道,“我的意思是一年後,你會不會找點理由從這一百萬中扣點什麼費用?”
“你住這裏,不用花一分錢,一年後一百萬一分不少地給你,另外,每月再給你一千塊的零花錢。”
“這麼多,那一言為定。”
“結婚的手續自有人辦理,童家的規矩由陳管家告訴你。”說完,童柏升頭也不迴地離開了。
“三妹,你可聽說什麼配狗,天長地久?”童輝成嘲諷道。
童若晗笑得很暢快,道:“妹妹找了這麼個女婿,可真是前世修來的福氣,三姐真替她高興。”
大哥也笑著點頭道:“看著就是一表人才,與四妹真是天設地造的一對。”
楊楓搖頭道:“我還聽說狗眼看人低,狗嘴吐不出象牙,狗改不了吃屎。”
“你罵誰呢!”童若晗用尖銳的嗓子嚷道。
“我說的是狗。”楊楓躺在沙發上平靜地說道。
“三妹,不跟他一般見識,以後咱們有的是機會。”童輝成勸道,拉著童若晗走出了廳外。
陳管家咽了咽口水,尋思:“這哪來的不怕死的傻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