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楊楓在廟王村口下了車,烈日炙熱當空,汗珠順著臉頰便滴落到了地上。
楊楓朝遠處望去,目光被四周的蒼翠群山所擋,想用肇事司機的死將真相帶進墳墓,我掘地三尺也會給你挖出來。
他沿著碎石鋪砌的小道走進村裏,一個個相鄰的院落門窗緊閉,一路上,沒有竹枝清泉,隻有雜草和蟲鳴,農家喂養的狼狗都躲到了稍微涼快的地方。
轉過一道大彎,便見一座小院,圍牆上有很多缺口,透過這些缺口,能看清裏麵有一棟泥牆小房。
手機上顯示目的地就在這裏,楊楓握了握拳頭,推開鐵門徑直走了進去。
一個小姑娘被從泥牆小房猛然推出門外,摔在了地上,屋裏扔出一個碗,砸在了她身上,褐色的藥水灑落一地,並濺到了她臉上和衣服上。
楊楓走了過去,扶起小姑娘,她十八歲上下,紮著馬尾辮,五官小巧,臉上的細紋露出疲憊,目光有些迷離和窘困,她望著楊楓,似是在迴憶。
她爬起身來便問:“你是誰?”
“你是羅小雨?”楊楓問道。
“我是,但我不認識你。”
“你父親在哪?”楊楓盯著羅小雨。
楊楓雖然極力壓製住身上的怒火,但羅小雨看著他,有很不好的預感,不免腳步後撤,顯得警戒和不安。
“我不認識你。”她目光往大門敞開的屋裏看了看。
楊楓不再理會,大步朝屋裏走去。
到了門口,楊楓問到一股嘔吐的腐食味。屋裏亂作一團,椅凳傾斜倒地,地上散落著衣物、大豆、稻穀。
大廳靠牆邊擺放著一張床,一名衣衫襤褸的中年躺在床上,他看到有人進來,往薄毯被窩裏縮了縮。
羅小雨攔在楊楓麵前,質問道:“你是誰,請你出去!”
楊楓道:“羅陽,滾出來,不然我一把火燒了這裏。”
“不要,不要。”羅陽在被子裏驚慌失措地喊道。
他喊叫的聲音很不正常,楊楓皺了皺眉。
羅小雨趕緊跑到床邊輕拍被子,不停地寬慰道:“爸,別怕別怕。”
羅陽突然一手扯住羅小雨的頭發,用拳頭對著她一陣亂打。
“爸,別打了。”羅小雨略帶哭腔地喊道,並試圖掙脫出來,但羅陽死死地拽住她的發辮不放。
楊楓衝上前,一手抓住羅陽的手臂,隨即猛地用力將他拉下床,一股濃烈的惡臭撲鼻而來。
羅陽看著他,大喊:“饒命饒命,不要殺我!”邊喊邊跪在地上磕頭。
“他一直都是這樣?”楊楓將羅陽拉起,扔到床上,扭頭看著羅小雨。
“自從叔父死後不久,他便成了這樣。”羅小雨低頭,黯然淚下。
“你叔父?”楊楓裝作不知情的樣子,想從羅小雨口中套出話來。
“我叔父八年前因病去世,嬸嬸和哥哥不久也因車禍離世,或許是太過哀痛,便成了這樣。”
“醫生怎麼說?”楊楓對羅小雨的話將信將疑。
“醫生說,很難治,而且需要一大筆錢。”羅小雨用袖子捂著臉,抽泣起來。
楊楓走到牆角,拿起一本相冊翻看起來,裏麵盡是父女兩人的合照。
照片上,羅小雨笑得很開心,每張照片盡是將父親摟抱地緊緊的。
“你母親呢?”
“我兩歲時被父親撿迴來,不知道親生父母是誰?”羅小雨擦了擦淚水。
“拿著這錢給他治病,有問題隨時聯係我。”楊楓將一張銀行卡放在桌上,用筆在一段碎紙上寫上銀行卡密碼和聯係電話。
“我不能要你的錢。”羅小雨忍住淚水,使勁搖了搖頭。
“我給的錢,你必須要,”楊楓以不容抗拒的語氣說道,隨即走出門外,“治好他的病。”
“你到底是誰?你叫什麼名字?”羅小雨追問道。
“楊楓。”
“這錢我一定會還你。”羅小雨對著楊楓的背影彎下腰深深地鞠了一躬。
楊楓頭也不迴地走出廟王村。
楊楓並不知道童歆言和顧悅瑩今晚要去赴約,他買完菜迴到嘉和小區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
他給童歆言發了短信,詢問她倆何時迴家吃飯,童歆言隻迴了一句:“今晚有約。”
很快,羅小雨發來了短信,“父親已經住院治療,感謝楊哥的幫助,我一定會還錢的。”
楊楓沒有迴短信,他要的是羅陽能夠清醒,能夠清晰地說出答案,用多少錢根本無所謂。
這時,範舟打來電話。
“楓哥,溫宇暉說要給您接風洗塵,看您的意思。”
溫宇暉上次擅自饒了林子程一命,楊楓很想知道原因,因為自己需要的是能夠絕對聽令的人,任何的變通和陽奉陰違都是絕不允忍的,這是楊楓確保自己不敗的基本底線。
溫宇暉是範舟選的人,他要看看這個人是否可靠。
“好,位置發我。”
暮色下的連塘廣場流光溢彩,車水馬龍,道路的兩邊擠滿了小販和擁攘的人流。
夜色可以給人很多保護,同時,很多罪惡也隱藏在這夜色中。
隆瑞酒樓采用歐式裝修風格,大廳正中懸掛一幅大型壁畫,幾位半裸的釀酒少女在溪水邊歡歌唱。兩旁的牆上鑲著花型壁燈,浮誇的造型和耀眼的燈光增強了不少酒肉氛圍。
大堂的服務員看著楊楓t恤短褲,絕非與來此用餐的客人,問道:“幹啥的?”
楊楓淡淡迴了一句:“包房有人。”
“喲,這不那廢物嗎?來這刷盤子了。”公子哥趙騰左擁右抱,也從正門進入。
後麵跟著一群馬仔,見到孤身一人的楊楓,頓時叫嚷起來。
趙騰高傲地朝楊楓喊道:“歆言呢?咋了,被甩了,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這死魚模樣,你配得上她嗎?”
楊楓毫不理會,徑直往一旁的螺旋樓梯走去。
一馬仔伸手攔住了楊楓,嗬斥道:“騰哥給你說話吶,又慫又聾是吧?”
“讓開,我隻說一遍。”楊楓冷冷道。
“今天就不讓,除非你從老子褲襠下麵鑽過去。”所有人都笑了起來。
“這個好,狗鑽褲襠。大家鼓掌。”趙騰隨即帶頭鼓起掌來。
楊楓猛然一腳踢在了這馬仔的胯下。
“啊!”馬仔疼得大喊一聲,捂著襠部倒在地上嘶聲裂肺地喊叫。
“給我打!”趙騰大喊。
“各位,我是這裏的大堂經理,”身穿黑色禮服,戴白手手套的男子走了過來,朗聲道,“林總定過規矩,進店的都是客,請不要擾到其他賓客用餐。”
趙騰憤恨道:“林家的麵子一定給,兄弟們,咱們吃香喝辣的去,完了再來給這廢物顏色看看。”
受傷的馬仔被其他馬仔扶起,眾人哄擁著走進了一個包房,大堂經理向楊楓躬身行禮,問道:“請問是楊先生嗎?”
楊楓點了點頭。
“這邊請,溫侯恭候您多時了。”大堂經理趕緊在前引著楊楓來到二樓走廊的盡頭。
888號包房,兩名身強力壯,手臂脖子露有紋身的馬仔守在門口,見到楊楓,同時躬身行禮。
大堂經理打開了包房門。
門開的剎那,溫宇暉和三名性感的女子同時起身,向楊楓行禮。
溫宇暉趕緊小跑上來,將楊楓迎到座位上。
“搞什麼,怎麼不提前通知我?”溫宇暉朝大堂經理說道。
大堂經理趕緊退了出去,聽說了林家少爺手掌被斷,哪還敢叫溫侯你去門口接人吶!
本來見這年輕人穿著太過隨意,就自作主張沒來通知溫宇暉。
但是他走近這年輕人的時候,才發現他的氣場卻是極為強大,自己接待的富豪顯貴無數,沒有深厚的底蘊,絕對不是這樣,大堂經理暗想著工作失誤,滿頭大汗地趕緊退出門外。
楊楓看了看三名女子,姿色都不錯,五官精致,皮膚細膩,穿著緊身連衣短裙,前凸後翹的曲線美展示得淋漓盡致,特別是拉低的領口,讓春光一覽無餘。
“溫侯,你這頓飯不簡單啊,心意領了。”楊楓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溫宇暉喜形於色,道:“難得楊少賞臉,來,我們一起敬楊少一杯。”
楊楓坐在兩名女子中間,溫宇暉看得出,楊楓很滿意。
當然了,這三名女子可是自己千挑萬選出來的,身材、酒量等各方麵絕對是一流,都是男人,又不是唐僧,哪有不吃這套的?
實際上,楊楓不過是逢場作戲,順著溫宇暉,想摸清他的想法而已。
示人以傻,不難,但要讓這江湖老狐貍相信是真傻,決不能有破綻。
“林家現在怎麼說?”楊楓一手摟住一個女子,輕鬆道。
溫宇暉笑著道:“還能說什麼,他林家屁都不敢放一個。”
“連塘畢竟是他林家的地盤,麵子上他就沒吭一聲。”楊楓狠狠抓了兩女子的富有彈性的屁股,兩女子同時嬌嗔了一下。
“我已經手下留情了,也給了林家一個麵子。”
“溫侯還是下不去手,我說的是斷了四肢,你就斷了一掌,怕和林家關係不一般吶,罰你三杯,你們說怎麼樣?”楊楓撫摸著兩女子的臂膀,似是很享受這光滑且富彈性的軀體。
溫侯看著楊楓的手在兩女子身上肆意摸索,也笑著道:“楊少說得對,三杯就三杯。”
另一位女子趕緊給溫侯倒酒。
溫侯端起酒杯說道:“楊少吃菜,在下幹了。”
“且慢!”楊楓製止道。
“楊少請講。”溫侯舉杯停住。
“這裏是林家開的,就不怕這飯菜有問題?”
“哈哈哈哈,楊少放心,借他林家一百個膽子都不敢。”
“有溫侯這句話就夠了,我還擔心之前的話說重了,還好溫侯替我把住了關。”楊楓朝兩女子的胸口肆意望了望。
溫宇暉見楊楓對兩女子如此不規矩,料想也不過是個花花公子哥。
“楊少,在下年齡大點,閱曆上自然就多點,這人吶,年輕時趾高氣揚,天不怕地不怕,頭發一白,也悟出了做事不做絕的道理。”
楊楓聽罷,對溫宇暉也沒了指望,笑容瞬間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