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別霜覺得簡直莫名其妙,一個外人還教訓起她來了。她甩了甩手:「放開,你把我抓疼了。」
像是突然受到了什麼外力的拉扯,師婆不得不鬆手了,整個人跌到了地上。
小和尚也像被誰兇了似的,一下住了嘴,乖巧地站在路邊不動了。
方別霜關切地問姚庭川身體如何,可有大礙。
氣質文弱的青年臉一下紅到了耳朵根,不敢看她的眼睛,行了一禮才道:「無礙,無礙……」
小廝李哥兒哀哀地嘆氣,一副想說什麼又不敢的模樣,在方別霜的追問下才說自家公子這一病病得有多嚴重,是相思之病啊,差點連榻都下不來了,可是一聽說今日方府有貴客臨門,他如何坐得住,硬是強撐病體騎馬趕來了。
芙雁佯怒瞪起圓眼,罵他放肆輕薄,李哥兒趕緊閉了嘴。方別霜忍笑轉迴身,領著姚庭川一道去了正堂。
人都走了,小和尚偷偷抬眼看銜燭,銜燭仍然麵無表情地站在原地,慢條斯理地拋甩著火焰。隻是周身那烈到灼目的神息和指尖那幾乎燒成黑芯了的火焰,已將他的真實情緒暴露無遺了。
老虯龍指著方別霜的背影跳腳罵道:「無恥!無恥的女人!」
天上轟隆隆地下起了雨。
人人都去躲雨了,老虯龍愣愣地看向坐在不遠處大榕樹樹椏上的銜燭。少年坐姿隨意,斜倚樹幹,周身神息一掩再掩,都掩藏進了濃密的樹冠中,讓人看不真切。
可老虯龍分明看見他掌心的黑焰變了,變成了一滴清澈的水珠。水珠由著少年拋上拋下,砸到手心時碎得零零落落,順著他修長白淨的五指滴滴答答落成了雨。
神仙之情能動天地,這雨是因他而下。
吳氏巴不得方別霜能永不出現在蘇二公子眼前,就趁著把姚庭川引薦給蘇二公子的時機,從言語中透露出了他與方別霜的情?意。
蘇二公子便沒再多看方別霜一眼。
領著蘇二公子和姚庭川探望過方仕承後,眾人迴到了正堂開宴。吳氏有意多留蘇二公子一二個時辰,便借著讓他等雨停的由頭,讓管家請了戲班子來登戲樓唱戲。
安排座椅的時候,吳氏特地讓方問雪坐在了離蘇二公子近些的位置,又將方別霜和姚庭川兩人安排到了同一處角落。
吳氏先點了一出白蛇傳,臺上便唱起了白蛇向書生借傘的段落。戲腔婉轉令人心神蕩漾,方別霜卻沒什麼心思聽。
這雨下得她心裏煩。
姚母嫌她是個庶出,在家中一向不受重視,所以說什麼都不同意姚庭川來提親,反倒鼓動他向方問雪提親。姚庭川說他會想辦法的,就算是以死相逼,也定要娶她過門。
方別霜麵露感動,實則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了。就他這樣的身板,以死相逼又能逼出什麼呢?
不如她今晚就夜探謙和堂,盡快找找方仕承欺上瞞下的證據吧。早一日找到,便早一日安心。
一直在榕樹下來迴踱步的老虯龍快要急死了,小神君一聲不吭地待在樹上,一待就是半天,任他怎麼哄都不願意下來。
小和尚還一個勁兒說什麼「為情所困」。
他想不通啊!
這個女人到底有什麼值得小神君煩惱的?除了臉長得好看外簡直沒有絲毫可取之處!前世好歹是個仙子,今生就是個沒用的凡人啊,要不是有情契在,自己定要殺她個幾百迴。
老虯龍癱坐在地,深感絕望:「完了完了,先神君也是死在了女人手上,俺們小神君不會這麼快就要覆他的後塵了吧,別這麼快啊!」
小和尚搖頭嘆氣,摸摸他的頭,正準備說點不痛不癢的話安慰安慰,雨忽然停了。
一陣風動,銜燭躍下了榕樹。
老虯龍抹抹眼淚爬起身,卻見他緩步走向戲樓,在戲臺前停步了。
銜燭微微歪著腦袋看戲。
很多唱詞他聽不懂,隻能通過觀察臺上人的情態猜測意思。
好蠢的白蛇,為了一個軟弱無能的凡人水漫金山,自廢修為。
他可不會這麼蠢。
他可不會因為一句漂亮,就輕易原諒她的所作所為,忘記她從前的可惡行徑。
絕對不會。
看完幾場戲,蘇二公子告辭迴府了。方問雪殷殷地目送他坐上馬車離去,姚庭川也與方別霜道了別。
臨走前蘇二公子表示蘇府隨時歡迎他們登門做客,吳氏喜不自勝,一直望著他的馬車出了平安巷,才拉著方問雪的手轉身問她與蘇二公子聊得如何。
方問雪雙頰生霞,含羞帶怯地誇讚蘇二公子相貌不俗,談吐不凡。見方別霜垂首從旁邊走過了,她高抬起下巴道:「哼,有些人啊別說穿什麼金絲湘裙了,就是金銀披身又如何?庸脂俗粉,空有皮囊,正經高門可瞧不上。」
方別霜腳步一頓,彎眸笑起來:「是呢,就瞧得上姐姐這般眼皮子淺薄還相貌不佳的。」
撂下這話,也不管方問雪在後麵跺著腳怒罵什麼,方別霜直接迴了溪汀閣。
夜半時分,整個方府都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
方別霜丟開懷裏的小蛇,輕手輕腳起身下床,摸黑換上輕便衣裳,叫醒了芙雁。她心裏想得明白,這種事既然定了主意要做,就不能再畏手畏腳,否則一拖再拖便是綿綿無期。
要下床的時候,小蛇纏著她的手臂不放,拿了它的腦袋下來,它尾巴緊勾著她的手腕;趁她扯它尾巴,它腦袋又攀上來,方別霜沒空跟它玩,一把抓住它的蛇身,低聲告誡道:「一會兒就迴來了,你自己待著。」<="<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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