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別霜有些意外,沒想到這小和尚看著個子還沒桌椅高,心性卻厲害,她隻說了幾句,就被看穿了想法。老話說得對,人不可貌相。自己怎麼還學會以貌取人了呢……
方別霜暗自端正了態度,恭敬道:「是想辟邪,我怕那鬼要取我性命。」
小和尚心裏發笑,他要真能取你命那事情還好辦多了呢。
誒——
小和尚突然有了靈感。嗯……越想越可行。
他好像知道這倆磨人精的事兒該怎麼處理了。
但他一個人下不了決定,得跟老虯龍商量商量。小和尚一邊想一邊起身往屋後走,隨便對方別霜說了個藉口道:「施主先坐著,我去測算一二。」
方別霜點點頭,端起茶喝了兩口。
茶喝盡了,小和尚還沒迴來。方別霜幹坐著無聊,開始往四處看。
這屋裏打掃得倒幹淨,但總讓人覺得沒什麼人氣,牆上掛的、博古架上擺置的,都是些她看不懂的各式法器。眼前這桌上擺了紙筆,不過硯臺裏裝的是硃砂,旁邊還堆了疊符紙。
怎麼扣了麵鏡子在這。
好稀奇的材質。方別霜越看越覺得奇異,這鏡子邊緣竟透著淡淡微光,背麵花紋更是繁複精緻無比,比方問雪屋裏那麵還要好看。琉璃鏡嗎?
方別霜問不知道在後麵搗鼓什麼的小和尚:「小師傅,這鏡子可否讓我賞玩一下?」
「嗯?」小和尚正跟老虯龍激烈爭辯著,根本無暇顧及方別霜這邊,抽空亂答道,「您自便吧。」
方別霜得了許可,小心翼翼地拿起了浮相鏡。
真神奇,觸手生溫,像是玉質的。欣賞過一番背麵後,她慢慢翻過麵來,愣住了。
怎麼沒映照出她的臉?
她又照了照,真映不出東西。那這鏡麵顯示的景象是什麼?有山有水的,這水還會流動,不像是畫啊。
方別霜正仔細觀察著,忽然鏡中景象一晃,出現了一張臉。
這臉貼得極近,近到方別霜隻能看到這張臉。靡顏膩理,冰肌玉骨。那雙血色剔透的眼睛裏還自然流露著幾分天真與單純……
她唿吸瞬間窒住,心髒幾乎忘了跳動,雙眸怔怔地凝視著這張恍若神容的臉。
鏡中少年似乎看不到這邊的情形,還在好奇地往裏探看著,藏了鉤子似的紅眸一眨一眨的,以至於方別霜看半天才發現他長了一頭濃密柔美的白發。
世上怎麼會有這麼漂亮的人……
老虯龍跟著小和尚一起出來了,見到這場麵尖叫道:「放下俺的仙鏡啊啊啊!」
方別霜驚得手一抖,鏡子差點落地,老虯龍手疾眼快一把奪過抱到懷裏,沖她吼道:「幹嘛亂動俺東西!」
「小師傅準允我看的,我便以為這是他的。」方別霜早就覺得這師婆對自己有意見了,冷靜解釋道,「無意冒犯,抱歉。」
小和尚踢了老虯龍兩腳:「是我讓的,我讓的!你個老東西對個小姑娘兇什麼兇。」
老虯龍狐疑地看眼鏡麵,還好,小神君不在鏡子前。他警惕問:「你看見什麼沒?」
方別霜很想問問鏡子裏那個是什麼東西,但看師婆這副表情……
「嗯,好像看到了一處風景絕佳的山野靜謐之地,正想問問二位那是哪兒呢。」
老虯龍放心了,假咳一聲:「沒什麼稀奇的,別多問。來吧,談談你剛才跟小禿驢說的那事兒。」
畢竟是有求於人,方別霜再討厭她的態度,也得先忍耐著,便坐下向她仔細說了自己那晚撞鬼的經過,隻是隱去了事發地點和事發緣由。
老虯龍和小和尚對視一眼,齊齊起身道:「你先等著。」
兩人又抱著鏡子去了屋後。
方別霜沒辦法,催道:「麻煩快些,我過會兒就得迴去了。」
布下隔音結界後,老虯龍抱臂道:「俺又想了想,還是覺得不成。這種壞女人根本配不上俺們神君!最好的解決辦法明明是找到解契方法再殺了她,一了百了!」
「要是真能解開先神君也不會死了啊。而且你確定她死了你家小神君就能開心起來嗎?她上迴死他開心嗎?」
「那,那是因為……」
「別嘴硬,聽我的。」小和尚胸有成竹道,「萬事皆有因果,強扭不如順其自然。你要真想為他好,就別倚老賣老替他瞎決定。他自己開心才是真開心。」
老虯龍說不過他,妥協地把浮相鏡丟了過去。
銜燭久未聽見知真鏡有所迴應,早對它喪失興趣,潛進湖底玩去了。小和尚操縱知真鏡找半天才找到他,在水裏嘰裏咕嚕道:「神君神君,我知道您真正想要的是什麼。其實對一個渺小的凡人而言,最沉痛的懲罰是愛上一個根本不可能愛她的神。凡人永遠崇拜神明,要她愛上您並不難。到那時,她不就任您處置了?」
「愛?」
「沒錯,愛會讓她迷失自我,一心隻有您。」
「哦,變成那個蠢笨的白蛇。」銜燭抬眸看著知真鏡,「好噁心的手段。」
小和尚:?
哪裏噁心了!
他打算循循善誘:「怎麼會呢……」
「我能讓她愛上我麼。」銜燭浮出湖麵,望著知真鏡裏的自己,眸底的光漸漸變得破碎,「我隻是她飼養的食物,從一開始就被盤算著吃掉的東西,連翡貍都不如。主人會愛上我嗎?」<="<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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