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她買酒這個行為很反常,可他沒有深究。
她撒的每個謊都不夠縝密,可他每次都相信她粗劣的謊言。
她隱瞞,她欺騙,卻心安理得地享受著這些行為換來他細緻入微的寵愛。
這對他不公平。
就這一刻,黎淼忽然不想再斟酌,她想不顧一切地對他承認。
承認她第一眼就認出來他,承認她就是當年的黎花。
承認當年她分明知道他喜歡她,卻心高氣傲地裝糊塗,才會讓他們錯過。
承認她就是被校園暴力以後,因為懦弱,所以轉學。
承認她到今天仍然無法麵對當初的一切,所以才假裝不認識他。
黎淼的拳頭在桌子下麵,他看不到的地方握緊,很鄭重地叫他:「喬亦陽!
他去廚房拿紅酒杯,聽到聲音衝著客廳的方向「哎」了聲。
如果我告訴你,我就是黎花,你還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喬亦陽從廚房裏走出來,將兩個透明杯子放在桌上,歪過頭,看著她笑了下:「嗯?」
他笑起來很好看,彎彎的眉眼間如清風過霽月,滿目星辰,二十五歲的人了,少年感卻還是滿的快要溢出來。
幹淨得如那年操場上的一見心動。
黎淼看得一愣,低著頭,把想好的話咽迴肚子裏,指著鍋,小聲說:「鍋開了,我叫你出來吃飯!
她的秘密,是生存在陰暗罅隙裏,見不得光的臭蟲。
偶爾想要走出來看看的妄念,都會在清澈陽光的照射下,迅速縮迴到陰森的地底下,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害怕麵對。
更害怕,被人知道,他這樣好的人,他的女朋友,卻有校園暴力這個汙點。
好像,隻要不承認自己的黎花,就可以自欺欺人地假裝這一切都沒在她身上發(fā)生過。
「還是我女朋友會疼人!箚桃嚓栞p輕揉了揉她的頭頂,笑著打趣,「這下我肯定餓不死了!
就算前言不搭後語,他也從不懷疑她說的每一句話。
「……」黎淼抬起頭,擦掉控製不住流出來的眼淚,不等他問,故作輕鬆地說,「這個鍋底太辣了,嗆得我眼睛疼。」
「煙都是往你這邊吹的!箚桃嚓柊阉嗥饋,讓她坐餐桌對麵,「這樣就好了!
這麼拙劣的謊。
他卻再一次相信。
鍋底嗆的她眼淚快要止不住了。
紅油鍋咕嚕嚕冒著橘色的泡,玫瑰色的酒咕咚咕咚倒進兩杯透明高腳杯裏,喬亦陽放進去幾片鮮切的羊肉,火鍋的香味很快溢滿整個房間。
他拿起酒杯,跨過冒著白煙的鍋,和黎淼麵前的酒杯「叮」地碰了下。
她看著他喉結上下滾了滾,咽了酒,心裏忽然有點沒底。
她沒買過酒,這酒是老闆推薦的,不知道好不好喝。
萬一不好喝,他會怎麼想?是不是一下就發(fā)現(xiàn)她有陰謀了?
黎淼心裏七上八下,看著他因為熱而解開了胸前扣子,又用同一隻手的拇指漫不經心地摩挲杯莖。
「你許什麼願了?」
「?」黎淼愣了下,沒反應過來「什麼?」
喬亦陽抬了抬下巴,指她:「你剛說的啊,你說你在廟裏許願,實現(xiàn)了。」
想到那個已經實現(xiàn)的願望,黎淼下意識就要撒謊,但她張了張嘴,卻沒發(fā)出聲音。
喬亦陽等了一會兒,仍然沒等到她說話,他稍微一聯(lián)想,笑了:「跟我有關?」
黎淼撓了撓臉,給他夾了幾片燙好的羊肉,收迴手時以極小的聲音「嗯」了下。
喬亦陽失笑,把酒杯往前麵推了推,單手撐著側臉,歪頭看她,忽然很認真地說:「你那房子要不然別續(xù)租了!
「那我住哪?」
喬亦陽沒說話,眼神環(huán)視了房間一圈,迴答她,住這。
說起來,在一起的這兩個月,黎淼跟住在他這也沒什麼區(qū)別,常穿的衣服和日用品全放這了。
但其實又不完全一樣。畢竟自己有個住處,萬一他們真有點什麼事,黎淼也有個地方能去。
而且,她心裏還兜著個秘密,總還擔心哪天紙裏包不住火。
「合同都是一年一簽的,至少把這一年租完吧,不然還要扣押金」黎淼找了個絕佳的理由,拒絕了。
朦朧燈光裏,喬亦陽垂著眼,抿了口酒,說:「嗯,這樣也好!
今晚買酒,本來就是要套話的。
隻是先是被貓打斷了事先準備好的腹稿,後來又差點直接自爆,導致她的計劃全盤混亂,所以才放棄。
但喬亦陽剛才那話一出,黎淼套話的念頭又起來了。
她想知道他對黎花的態(tài)度,以此來判斷如果有一天,她真的露餡了,他們的關係會怎樣發(fā)展。
「幹一杯!顾e起酒杯,「我告訴你個好消息。」
「紅酒還有這麼喝的?」喬亦陽忍不住笑,嘴上這麼說,手裏的酒杯已經拿起來,跟她隔空碰了杯,幹了。
他放下酒杯,也沒管她壓根就隻是淺抿了一口,隻等著她再開口。
「好消息是!估桧岛π叩牟桓铱此,頓了頓說,「這是我租房合同的最後一個季度!
等到這個季度租完,她就會搬來和他一起住。
後麵這句話她沒說,不過兩人相視一笑,都懂這層言外之意。
這頓兩個月的紀念晚飯,兩個人吃了將近三個小時。<="<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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