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隻呲了一段。
他考慮不周,這棟樓是當年他爸做小學老師時分配買的,年紀比他還大。年邁的樓房就連樓梯扶手也是生了鏽的,毛思飛剛滑了一段,校服就卡在拐角的鐵鏽上,他想像中的帥氣場麵沒能實現,反而順著慣性一口氣滾下了樓梯。
然後滾到了一個男生的腳邊。
他齜牙咧嘴的臉還沒挨到那人的球鞋,就見那人微微向後退了一步,他不爽地抬起頭,看到一張麵無表情的臉,眉頭畫了個小川,目光淡淡地落在他身上。
什麼人啊這是。
毛思飛掃了一眼這人校服上的校徽。
行,是他媽天天在他耳邊長籲短嘆他連邊都摸不到的市重點高中。
不過市重點就這點素質嗎?見到人摔倒都不會扶一扶嗎?這麼不樂於助人的話,下次他媽罵他考不上高中的時候,他可有新藉口反駁了。
思緒還沒收攏,他媽帶著揍他的竹條就已經下場了,毛思飛餘光一瞥,收起心裏各種罵人的話,一個打滾躲到男生背後,嘖了一聲,說道:「江湖救命啊。」
男生還沒說話,一個四十來歲的女人已經走上樓,一身黑色的長裙,臉上架著一副眼鏡。
毛思飛瞅了一眼,那一身淩厲氣勢,讓他差點以為是班主任來家訪。
女人目光掃了一圈,定在男生臉上。
「薑庸,你撞人了?」
「沒有。」叫薑庸的男生搖了搖頭,彎下腰,伸手將毛思飛扶了起來,和女人說道:「我剛上來,也不知道怎麼迴事。」
毛思飛看他媽的臉色一僵,一把將他扯了過去,尷尬地沖那女人笑了笑:「是我家小子胡鬧,哎喲,毛思飛,還不道歉!」
毛思飛縮了縮脖子,跟遙控把手似的,向左一擰,和薑庸說了句對不起,又向右一擰,和那女人說了句對不起。
女人莞爾,禮貌迴道:「你好,我叫陳蘅,這是我兒子薑庸,我們是今天剛搬來的。」
陳蘅是個心理老師,因為工作調動帶著薑庸搬到這,就租在毛思飛樓下。
從那之後,毛思飛聽他媽罵他的話又多了幾句,比如你看看薑庸、都不好意思拿你跟薑庸比、你要是能學到薑庸一點……
毛思飛起初是不服氣的,從初中一直到高中,他都對著薑庸橫挑鼻子豎挑眼,之後因為陳蘅忙於工作,毛思飛他媽經常會把薑庸帶到自己家裏吃飯寫作業,毛思飛和薑庸接觸得多了,倒也沒那麼討厭薑庸了。
再後來……薑庸高三那年搬家,他們就再沒有見過了。
他沒想到這麼多年他還能再見到薑庸,隻是這兩次和薑庸碰麵都挺意外的,感覺交流也有些生疏,不過也正常……畢竟間隔了快十年了。
毛思飛對著空白的聊天框,嘆了口氣。
短劇的拍攝和毛思飛想的不同,他之前跟劇組跑龍套的時候,常常要為那幾分鍾露個臉的鏡頭,在旁邊等上半天一天,等的時間長,拍的時間短。
而短劇為了盡快能拍完剪輯,拍攝工作恨不得把一天都排滿。而且因為他們拍的是恐怖背景的短劇,所以拍攝時間還延長到了晚上,唯一一點好處就是白天拍攝的工作安排得少些。
毛思飛第一天拍下來,整個人快累癱了,倒不是工作時長的問題,而是導演拍的節奏快,他沒怎麼進入角色情緒,一幕戲就要結束了,以至於有幾個鏡頭,他給出的反應很不自然,讓導演不是很滿意。
「你是怎麼演的!這一幕是你和箏妍兩個人打算一起去探索被封閉的神秘宿舍,是裏麵有,不是你直板板地像個殭屍!」
「還有殭屍衝過來的時候,是你躲在箏妍後麵,你上前一步的動作是認真的嗎?林正英附體啊你?你別告訴我你打算拳打小鬼、腳踹殭屍啊!」
「最後一次告訴你,摸著你的水手短裙,記住你的人設!你是個膽小怕死的女大學生!不會的話把嚶嚶嚶給我抄一百遍記一記!」
毛思飛連連點頭,不住地沖李導道歉,不過李導也隻是對事不對人,罵完之後沒對毛思飛說些別的,隻是晚上工作結束的時候,盧姐拉著他,讓他迴去多看看恐怖片找找感覺。
毛思飛垂著頭,有些發愁。
他知道自己演技不行,也有想過換個工作,但一來跟公司的合同沒到期,二來他根本沒什麼別的技能,做些普通工作加起來還不如現在的錢多,還債的壓力壓在身上,他根本沒有別的時間思考自己還能有什麼選擇。
「沒事的飛飛哥,李導性格就這樣,一開拍的時候嗓門就大,過兩天電量不足就歇了。短劇就是比較累啦!你這人設又跟你平常性格不一樣,比我難多了。」
迴去的路上,於箏妍安慰了毛思飛幾句,毛思飛撓撓頭,嘆道:「我就是不知道怎麼演得更自然,我有時候感覺我給的反應是對的,但從鏡頭裏看確實有些尷尬。」
「我的話,是因為以前大學的時候,就有跟舍友她們一起看恐怖電影,我膽子大嘛,所以都不怎麼怕,代入當時的感覺去演就好了。」於箏妍想了想,問:「你們男生宿舍愛看恐怖片嗎?想想你當時看恐怖片,誰反應比較大,就按著那個人演?」
毛思飛沒經曆過宿舍生活,隻和薑庸看過恐怖片。
他初中那會電腦手機都還沒普及,想看電影要麼去電影院,要麼自己租點碟片在家裏dvd放,毛思飛經常趁他媽去上班的時候,偷偷放自己租的碟片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