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好看。」高梨還真挑上了，手指在他的作品集上劃來劃去，定格在一張高飽和度低亮度的粉藍風格的圖片上。
「啊，這個是截圖。」楊陳說，「這是賽博朋克風，是我做的一個小動畫，送去參賽的作品。」
「視頻？」高梨好奇地問，「什麼比賽？」
「北極光短片大賽。」
「加拿大的那個嗎？」高梨倒是略有耳聞。
楊陳點點頭，把自己做的三分鍾短片給他看，「這個我做了好久，不過我特別滿意，後天就要開始評選了。」
林上清跟他一起看，潮濕的城市，炫彩奪目的燈光，高大的棕櫚樹，低空飛行載具，轟隆隆的聲音，五光十色的gg牌，層巒疊嶂的建築物……
難以想像楊陳做這些工程做了多久。
林上清並不熱衷於賽博朋克美學，但從技術上看，楊陳是花了功夫。
他看著這個大男孩，想起了曾經與他共事的半年，還從未見過他如此靈氣的樣子。
人還是要找到熱愛，才能閃閃發光啊。
林上清麵色溫柔，笑著鼓勵，「很不錯，相信你一定能拿獎。」
楊陳羞赧一笑，「這個比賽好多年了，全球的大神都在呢，能得獎就借林哥吉言啦。」
剛說完，手機就響了，楊陳看了眼，匆匆說，「我朋友，去接個電話。」
高梨幫他拿著平板，繼續看那個短片。
楊陳的短片不僅很有美學價值，還有劇情，劇情也很有意思，主人公拖著已經殘缺生鏽的機械腿走在毛毛細雨裏，在高大的建築物中間穿梭，最後迴到格子間，抱著一株封養在罐子裏的含羞草入睡。
倒是很符合賽博朋克的核心。
高梨是真喜歡，看了兩遍，林上清注意到他的視線，略有些遲疑，但也沒說什麼。
「怎麼了？」高梨先問了出來。
林上清猶豫道：「你不是想對他做什麼吧？」
每次高梨露出這種表情，都沒什麼好事，之前他得知自己在家被林方海冷言相待，就馬上讓他從二樓抽搐著掉下去了。
高梨這迴很乖，搖頭，「沒有。」
話音剛落，包間裏傳來一聲尖叫，是楊陳的聲音。
楊陳著急忙慌地跑過來，慌亂不已，「完了完了完了……」
林上清心裏一驚，下意識望向高梨。
高梨也是一臉意外。
「怎麼了？慢慢說。」林上清連忙安撫楊陳。
楊陳顫抖著聲音，眼睛也紅了，「我、我沒看清比賽的要求，現在時間快來不及了，怎麼辦啊，我為這個比賽準備了一年多，光是做動畫就做了五個月……」
高梨聽他半天說不到重點，有點頭疼，但也沒表現出來，隻是柔聲安撫，「你先冷靜一點，仔細說說，怎麼迴事？」
楊陳格外委屈，又急又亂，「我剛剛才知道，這個比賽不能線上發作品，要把作品拷到u盤裏，送到主辦方那裏去，要看到實物才行！現在肯定來不及了！我寄國際快遞哪有那麼快啊！」
林上清看他快哭出來，也有幾分心疼，思索片刻，靈光一閃，「主辦方在哪個城市？你有沒有朋友在當地，或許可以幫你送過去。」
楊陳抓著頭發，焦急中想著，「沒有啊，我最近的朋友在美國，沒朋友在加拿大……」
高梨皺了皺眉，「哪個城市？」
「怎麼辦啊，怎麼……哦、哦，在蒙特婁。」
聽見這個地名，林上清頓了一下，而後說，「我表妹住在蒙特婁。」
楊陳眼中瞬時冒出亮光，「林哥！你有辦法！」
林上清卻沒那麼幹脆，眼中閃過幾分為難，但看著楊陳那麼期待的樣子，又不忍讓他失望，還是點頭，「嗯，我現在看能不能聯繫上她。」
楊陳激動得差點撲過去親他，被高梨眼疾手快攔下來了。
林上清在vip包間裏給表妹打電話，關上玻璃門，外麵的喧鬧就隔絕在外。
高梨隔著玻璃，看著他單手插在口袋裏，低著頭等待著通話，覺得他的身影格外落寞。
外麵，夜風更強了些，唿嘯著卷過巨大的郵輪，人們的歡笑聲和歌舞聲瞬間就消散在了風裏。
高梨拉開門，走進去。
林上清看了眼手錶，算著時差，等待著電話被接起。
忽然，腰上環上一條手臂。
林上清躲閃了一下，下意識避開，又被牢牢攬住，按在男人寬闊結實的胸膛上。
高梨沒骨頭似的，貼在他身上，腦袋靠在他肩上，跟他一起聽電話。
電話忙音了許久，才被接起。
對麵沉默好一會兒，才開口，「表哥？」
林上清「嗯」了一聲，寒暄道，「不好意思啊，這時候給你打電話，有沒有打擾到你？」
對麵的女聲很淡，性子跟林上清差不多似的，很客氣，兩個人說話不像是兄妹，倒像是陌生人。
林上清說了幾句，就開口表明了自己需要幫忙的事，簡單說了說。
表妹也沒有迂迴，答應了，「我大兒子明天學校文化日，我沒時間，我讓我老公去買個新u盤，看看明天什麼時候給你們送去，最遲不會超過下午五點。」
林上清深表感激，「謝謝，麻煩你了。我過會兒讓他把原文件發給你。」
「沒事。」表妹說著，「我小女兒哭了，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