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下,正要說什麼,樓梯間腳步聲響起。
兩人微微分開,保持適當的距離。
「等哥哥忙完了馬上就來接你,好不好?」周庭昀問道。
明昭剛要點頭,忽然想到什麼,又立刻改口。
「沒事的哥哥,我自已迴去也可以。」
一直到飛機上,周庭昀還在細細迴想著明昭的這些話,抬手揉了揉太陽穴。
她的態度實在很奇怪。
周庭昀沒有覺得她容易生氣,本就是他失信在先,她不高興才正常。
為什麼會那樣想?
落地北城,車在老宅停下。
他上樓,走進書房??
隻見周老神色冰冷,仿佛罩上了層寒霜。
一份文件被狠狠地扔在他的麵前,發出沉悶的聲響
周庭昀神色平靜地將其打開,逐字逐句地看下去。
在這個過程中,他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仿佛那文件上的內容無法引起他內心的任何波瀾。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周老眼睛死死瞪著他,嗓音壓抑著怒火。
周庭昀語氣平淡,不答反問,「文件誰給您的?」
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冷靜與沉著。
「這你不用管周老目光如炬,沉聲質問。
「你隻需要告訴我,這到底是不是真的?」
陰沉沉的天,無邊無際的海沉澱著墨般暗色,雲層壓得很低。
冰冷鹹濕的海風,肆意地唿嘯著,將窗簾的邊緣一點一點地漸漸浸黑。
黑黝黝的大海容易激發內心的恐懼,明昭看著那無邊無際的黑暗,心中湧起難以言喻的不安,站起來將房間通往露臺的門關緊,窗簾拉上。
然後坐迴明箏身邊,依賴地挽著母親的手臂。
明箏溫柔地看著自已的女兒,輕撫她的發絲。
「寶貝,」她忽然開口,「你知道我們家為什麼會收養哥哥嗎?」
窗外驀地亮得刺眼,幾秒後,雷聲轟隆。
明昭心口莫名發顫,身體也不由自主變得有些僵硬。
小聲問道:
「為什麼?」
明女土輕拍她的手背,眉眼溫和,「還從沒同你提起過庭昀的父母吧。」
她語氣不急不緩,娓娓講述過去。
「我和辛冕是大學好友。」
「周臣章呢,」提到這裏,她笑了一下,「是因為不想繼承家業而被趕出周家的落魄公子哥。」
那時,辛冕嫌棄周臣章遊手好閑浪蕩輕浮,周臣章說她清高冷傲眼高於頂。
傲慢與偏見讓兩人各自擰著股勁。
結果雞飛狗跳一來二去間,死對頭居然擦出了火花。
「辛冕嘴上雖然不饒人,但我能看出來她的眼神,後來他們偷偷地在一起了,辛冕還不敢告訴我,生怕我笑話她。」
明箏眸中閃過笑意,還有幾分懷念。
她說他們如何相知,相愛,步入婚姻殿堂,很快生下周庭昀。
周臣章承擔起丈夫和父親的責任,最終鄭重決定,重迴周家。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接下來的故事,也不算複雜。
明箏並非良善之輩。
同齡人結婚生子的時候,她野心十足,白手起家,勢必在北城開闢一番事業。
初生牛犢不怕虎,毫不畏懼前方的狂風暴雨,也因此結下不少仇人。
畢竟那是二十幾年前的北城,法治並不像如今這般完善與嚴明。
城市的角落,那些見不得光的勾當找到了生存的土壤,在黑暗中肆意生長。
聽到這裏,明昭手心因緊張而逐漸濡濕,莫名的預感讓她恐慌。
那場車禍終於還是從明箏口中說出。
千禧年的第二年,辛冕開車,車內播放著她最喜歡的音樂。
她把粘人的周臣章趕到後排,拉著明箏坐在副駕駛。
三月的北城,鶯飛草長,正是出遊的好季節。
愛人,孩子,朋友都在身邊,春風輕輕拂過,空氣裏都瀰漫著玉蘭花的淡淡香氣。
溫暖的,幸福的,像太陽曬過的棉被。
輕緩的音樂帶著愜意,辛冕的心情格外舒暢,她輕輕地哼著歌,笑意盈盈,抬眸看向車前鏡裏的兒子。
「小昀啊,你想要個弟弟還是妹妹?」
後排的周庭昀聽見這話,迅速穩穩迴答,「要妹妹。」
辛冕樂了,「聽到沒小箏同學,我兒子的願望就看你了,必須生個妹妹,讓他來養。」
笑聲響起,歡快的氣息在車內瀰漫,他們計劃著未來,充滿美好嚮往。
可琉璃易碎彩雲散。
霎時間,尖銳的哨音撕碎空氣,巨大的撞擊聲襲來,耳內轟鳴作響,塵土飛揚,破碎的玻璃濺射,在陽光下折射刺骨寒冷的光。
明箏輕描淡寫,仿佛述說著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
「追尾事故,周臣章護住了周庭昀。」
明箏停頓了一下。
「而辛冕,她護住了懷孕八個月的我。」
電閃雷鳴間,雨如決堤的洪水般,終於轟然傾泄。
洶湧的潮濕水汽撲麵而來,席捲裹挾著明昭,似乎要不顧一切拉扯著她,將她捲入那茫茫無際的黑暗大海,沉下深淵。
四麵八方冰涼的海水瘋狂湧進五髒六腑,她連唿吸都漸漸覺得困難,鼻腔,胸腔都充斥冰冷刺骨的寒意,幾乎要將她凍結起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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